離了別院,司北玄幾人並未走遠,由龍一領着在這一片的平民小巷裡拐了幾個彎之後,巧妙的甩掉了周圍隱匿的視線,再現身的時候,又是在一處院落門口。
與未尋他們所在的別院只隔了一堵牆。
“地方選的不錯。”司北玄頜首,脣角勾了勾,辦完事情,翻過那堵牆便是她。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是個很恆古的真理,人人都知道這句話,卻往往在深陷其中的時候,將這句話忽略。
推開院門,直往院落最深處走去,客廳的屏風後面,另有乾坤。
暗藏了一條極爲隱秘的通道。
苗敬點了火把,火光將暗道內的黑暗緩緩驅散,現出一條向下的長階梯。
龍一花了頗大代價才救出來的無名氏,就在暗道最裡。
比之宮中的暗牢,這裡像是個小房間,最裡面靠着牆角擺放着一張簡潔的石牀,周圍還有石桌石椅。
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藥味。
那人就躺在石牀上,身上是新換的內衫。
初初見到這個人,饒是冷血如司北玄,淡然如君未輕,都不由得同時眯了下眼睛。
這是個人,也幾乎不能稱之爲人。
他的臉,已經沒了五官,因爲皮肉被剝離,又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整張臉部的肌肉全部腐爛壞死,一團一團的,糾結在原本稱之爲臉的部位,組合成悚人的凸起,在亂髮的遮擋下,更顯恐怖陰森。
嘴巴的部位,沒了嘴脣的遮擋,牙關全部裸露在外,嘴裡發着虛弱至極的啊啊聲,便連舌頭,都被人拔掉了。
只有他的眼睛,還是活的,在看到司北玄的時候,那雙絕望死寂的眼,驟然迸出光彩。
“龍一。”對男子眼底的光彩視若未見,司北玄只喚了聲龍一。
“皇上,此人救回來的時候內裡傷勢很重,已是強弩之末,要有所好轉,恐需多些時日。”開口即知皇上意思,是要他報告這人的信息,龍一將所知事無鉅細托出。
司北玄面無表情,也不出聲,很靜,等待着下文。龍一卻知,皇上對那些消息並不滿意。
“至於身份,”龍一頓了下,“還需斟酌確認。”
斟酌確認……司北玄擡起眼皮子,“即是已經查出這人身份?”
“是,若查探屬實,這人……應該是元吉太子。”
慢慢踱步至石桌前,食指輕敲桌面,暗室內即響起規律的鐸鐸聲,不輕不重,司北玄側眸,再看向牀上男子,卻是在問,“君未輕,你看呢?”
被拉着一同到了這個地方,聽這主僕幾人的一番密談,君未輕也沒打算插足這些渾水,只想作一個旁客看客,偏生有人見不得他置身事外。
“皇上心中已有丘壑,何必多此一問。”溫溫淡淡的,君未輕淡然道。
“爲了拉你下水。”司北玄直言不諱,“再者你若幫我,我自是更輕鬆些。”
“我爲何要幫你讓你輕鬆?”難得的,君未輕的溫文淡然,也被司北玄激起了一絲脾氣。
“我輕鬆了,未尋擔憂的時間可不少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