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朝,滿朝官員三三兩兩的步出大殿,在看到殿門口一側跪了一個早朝的人時,神色各不一,或笑或憫或面無表情,卻俱是繞了些道,遠離那個人,似乎藉此就能表明自己與此人是劃清了界限的。
最後走出的一人,五抓四龍紋的黑色官袍,襯得身形挺拔魁梧,氣質軒昂。
來人慢慢走近跪於殿旁的灰衣男子,無奈一笑,擡手拍上他的肩膀,“二弟,你性子怎麼還是那麼執拗,我不是勸你先回府中等我的消息嗎?”
灰衣男子頭低垂,沉默,唯有挺直的背脊散發着冷硬。
“上一次的事情,父皇尚未氣消,你這一次又不聲不響的回來,父皇氣怒上頭,怎肯見你。你這樣跪着也於事無補啊。你我兄弟同襟,不管如何,我都會爲你略盡綿力。”
灰衣人依舊不聲不響,旁邊聽到此番說話的官員,已經打着哈哈湊近了來,“太子果然胸襟廣闊,虛懷若谷,無怪皇上對太子垂愛有加。”
“太子有此以德報怨的胸懷,實是北倉百姓之福,我等也需不遺餘力,鼎力支持太子纔是!”
“說得沒錯,哈哈哈。”
搭在灰衣男子肩頭的手輕輕拍了拍,元吉與一衆過來攀談的大臣笑意融融離去。
良久,灰衣男子才慢慢擡起低垂的頭,望着漸行漸遠的黑色背影,嘴角勾起邪肆的冷笑。
轉了眸子,看向正前方的金鑾大殿,眸光比剛纔更冷。
僅憑這幾句明捧暗貶的奚落,就想讓他一蹶不振,這些人高興得還太早!
他不怕死,不怕被冷落,更不怕被人嘲笑,終有一日,那些曾經嘲笑過他的人,他會將他們一一踩在腳底,讓他們看着他,如何登足頂峰!
一如當初的西玄王爺,而今的西玄帝王司北玄!
那人能做到的,他一樣也能!
所以,他從不祈求殿中之人的寵愛,他不需要!
良久,殿內的人似乎看夠了好戲,覺得無趣了,才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甩甩袖子,趾高氣揚,“皇上有令,二皇子還請回去吧,皇上還要辦公,別在這兒惹了皇上心煩。”
男子牙關動了動,低頭,“有勞公公。”
起身,不讓銳痛的膝蓋與僵硬的身體出現一絲搖晃,男子躬身後退。
傳令的太監不屑的嗤了一聲,返身入殿。
出得宮門,推了手下牽來的馬匹,男子一步一步走入繁華的大街。
膝蓋上傳來的沒一次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他所受的那些屈辱,提醒着他,他還需做更多的努力,跨過更多的荊棘。
安陽本是百無聊賴,在這大街來回逛了一圈,除了與西玄皇城大同小異的繁華,沒看出有什麼特別。
正打算打道回府之際,一道灰色背影闖入眼簾。
安陽眼睛一眯,那道身影,恁是眼熟!
手肘往旁邊的明紫身上一拐,下巴朝那個方向揚了揚,“六哥,認得前面那人嗎?”
“我又不是官府的記事簿,什麼人都能認得。”敷衍的往那方看了一眼,司北易繼續專注攤上的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