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離開後,鳳棲宮內,皇后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良久,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底綻放出的光彩,亮得炫人。
她本是孤注一擲,將一切賭注壓在君未尋身上,若不成,便死。
她贏了。
贏回了自己的尊嚴,贏回了自己的一生。
窗外,跳進來的男子定定的注視着她,眼神明滅,開口的聲音艱澀沙啞,“爲何要冒這個險?”
皇后回頭,迎視男子,緩緩站了起來,身姿挺得筆直,“我覺得值得,哪怕餘生清苦,默默無名,我不會後悔,我只是個尋常女子,渴求的不過是一個相濡以沫的愛人,做了那麼久的棋子,我爲何不能爲自己活一次。還是,你後悔了?”
聞言,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步履穩健,目光堅定,“若你爲皇后,我便是你的禁衛,守你一輩子,若你爲平民,我便是你的避風港,護你一生。月柔,我從未變,也從未後悔。”
站在固定的距離,他停住了腳步,四目交接,無需多言。
情止於禮,他們,只是相愛。
皇后嘴角的笑,越發的美,美得讓對面的男子沉醉。
她亦不悔。
同樣的夜,同樣的月色,千里之外的尋常別院,廂房裡點了盞昏暗的燭光。
牀上,白衣男子靜靜的安躺。
火光在他臉上跳躍,勾勒出立體的剪影,五官深邃而柔和。
哪怕閉着眼睛,他的容顏看起來依舊溫柔清雅,皎如皓月。
房內無人,在燭火幾近燃燒透徹,將熄未熄的時候,男子的眼睫輕微的動了動,然後一點一點拉開,眼神如同剛睡醒時的惺忪,帶着些許茫然。
身子感覺很是無力,勉強撐着坐了起來,環眼打量,這裡處處那麼陌生。
眉頭輕輕皺起,指尖扶上太陽穴,那裡傳來絲絲的疼。
“來人。”聲音沉了底的啞。
既然有人點了燭光,他猜這裡該有其他人才對。
果然,很快的房外便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出現在房門口的是一抹雪白,視線往上,對上一張欣喜若狂的臉。
女子扶着門框,一時間竟然不敢走進來,眼睛一眨不眨的鎖在他臉上,眼底的神韻透着不安,似不敢相信。
“若初?”依舊沉啞的嗓音逸出口腔,男子不慣的皺了下眉頭,“你怎麼會在這裡?”
“少君,你……你真的醒了?”若初顫着聲線,輕聲問。
“嗯?”
一聲淡淡的反問,即便只有一個字,仍讓若初徹底相信了,眼前不是夢境,他真的醒了。
眼淚一下衝出了眼眶。
當初爹爹說的四十九日,他沒醒。
大家都懷疑施展秘法的時候可能出了偏差,或許少主會就這麼在牀上永遠沉睡。
她不願意相信,繼續盼,在接近兩月之期,終於讓她盼出了結果。
“你真的醒了。”任由眼淚落下,若初笑彎了脣角。
“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若是長老看見,又該說我欺負你了。”男子無奈的扯了下脣,眉眼間是她極爲熟悉的溫和。
只是溫和,一如以往他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