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了麼。
等到了。
司北玄淡淡一笑,嚥下嘴裡溢出的苦澀。
等到了,只是她,忘記他了。
“要論奔潰,你還差得遠,至少你知道,他還活着,便足夠給你希望去等待。”
“那你呢?你便沒希望嗎?”未尋問,聲音很低,有些顫。
司北玄頓了頓,“一場大火,她死了,在我眼前。”
未尋瞳孔驟縮,半張着嘴巴,愣愣的看着面前平靜淡漠的男子,心口堵的厲害,發不出半個聲音。
眼睜睜看着最愛的人在自己眼前被大火吞沒,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一頭銀絲,就是這樣來的吧。
如今,他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說這句話。
人死了,希望便沒了,可他說他會繼續等。
要如何等?要如何纔等的下去?
心驟然,痛的厲害。
她想象不出來,三年,他是怎樣煎熬着,固執的去等,等一個死人。
“君未尋。”他定定的看着這樣的她,眼波輕動。
她沒說話,只用那雙澄澈的眼睛看他,等他的下文,一開口,心便會被扯得生疼。
“君未尋,讓我靠一下吧。”
他是真的,覺得疲累。
不等她回答,他轉過身子,將頭低下,輕輕的搭在了她纖弱的肩頭。
銀絲滑墜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臉,遮住了他的表情。
抵着她的肩頭,他彎了脣,扯出的笑容苦澀。
用自己最痛的,去安撫她,沒什麼不好。重複一次那種傷痛,至少,能換她一點心疼。
男子的頭壓在肩膀上,不重,顯然他只是輕抵着,沒有全副重量壓下來。
可未尋仍然僵着身子不敢動。
他的髮絲貼着她的脖頸,那種微涼的柔滑,觸着肌膚,有些微的癢。他的氣息就在她胸前,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噴灑出來的灼熱。
冷熱交替,且太過親近的距離,都讓她覺得僵直,卻又,不忍將他推開。
他臉上總是面色不改,教人捉摸不透,可是他剛纔的臉色,是蒼白的。
莫名的,她竟然覺得那蒼白,是這個強勢的男人,隱忍的脆弱。
他安慰着她,用彆扭的方式。
他需要安慰的時候,她想,她至少可以給他一個肩頭。
垂下眼睛,視線裡,滿滿一片銀白,就像他剛纔的臉色。
脆弱,也滄桑。
手就這麼擡了起來,輕輕的撫了上去。
入手的觸感,涼涼的,讓她想起了他的掌心,也是這樣的溫度。
她還曾暗地裡腹誹他冷血,所以連手都那麼冰涼。
可是如今再細想,不過是自己以偏概全,未了解,就妄下定義。
這個男人的確複雜,複雜得讓人看不透,也冷血,也無情,可是不代表,他真的不懂情。
不過是他的感情,藏得太深。
而她手底下的那個男子,早在她撫上他的那一刻,便失了心魂。
髮絲上的力道很輕柔,帶着若有似無的憐惜。
司北玄死死的咬住牙關,眼睫劇顫。
憐惜,這世上,唯有一個人會給他。
悄悄的屏了呼吸,心神全集中在頭上。
寄望那隻手,停留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