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你先回偏殿休息吧。”
“皇上,真不要奴婢在旁伺候?你那傷……苗公公恐怕一晚上都不能休息了吧?”未尋猶豫。
雖然沒看到他的傷口,光是他龍袍上的那些血漬,也知傷勢不會太輕。
何況,憶起他嘴角的血跡……未尋躊躇。
怎麼也是他的‘侍’‘女’,雖然不是很合格,該盡到的職責她也不能推搪。
“真要留下來?”司北玄挑眉,似笑非笑。
未尋‘抽’了下嘴角,他這話說得,好像她多想照顧他似的。
“你若不怕,那便留下吧,朕醜話說在前頭,現在朕身上還有餘毒未清,倘若一不小心發作,又冒犯了你,到時候朕可不會再道歉了。”
“……”未尋嘴角‘抽’得更厲害,簡直無言以對。
他把那個冒犯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一點不彆扭,不覺得臉皮太厚了嗎?
“你知不知道,朕這一輩子都沒跟人道過歉,你是頭一個,你算是賺到了,可是朕很虧,你見過哪個皇帝跟人說過對不起的?”男子雙手負背,凝着她好整以暇的勾‘脣’。
還一輩子,我勒個去!
她一輩子也就見過他一個皇帝!
“皇上早些安寢,奴婢告退,希望您的‘腿’別疼得太、狠。”未尋假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連禮都不福,回身便走。
她氣沖沖的背影,讓身後的男子發出一陣悶笑。
未尋臉黑了。
及至走出承乾宮,再回首,臉上怒氣消散,看着宮殿裡透出的暖暖燭光,無聲的笑了笑。
其實她該感謝他的,被他這一氣,在雅蘭小築受到的衝擊淡化了不少。
可是淡化,卻也終究存在。
獨自一人的時候,驚惶與思念便如同漲‘潮’的水,再次襲來。
天際,已經是月朗星疏,哥哥他現在,在天幕下的哪一個位置?
心裡有太多的疑問,她需要他來給她解答。
爲什麼木棉說哥哥身體有恙是爲了她?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她會什麼都不記得?爲什麼哥哥什麼都不告訴她?
他現在,到底如何了?
一旦發現問題,疑問便一個一個的接踵而來,腦殼疼痛。
那種感覺讓她害怕,怕到不敢去深想。
似乎來到京城之後,一切都變得好複雜,曾經的單純快樂仿似夢。
可是,如果可以回到最初,她真的願意什麼都不知道,就那麼在郾城裡,與哥哥相依到老。
做那個沒心沒肺的君未尋,做那個整人耍寶的君未尋,做讓哥哥疼着寵着的君未尋。
她有種感覺,有些事情,也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那種感覺讓她,無邊的恐慌。
承乾殿內,未尋離去後,司北玄轉頭朝着內室淡淡道,“苗敬,出來。”
“……”在內室‘門’邊貓了半響的苗敬,躬身走出。
從未尋小姐幫皇上拭發開始,他就自動自發的在內室隱了聲息,端是識相,皇上沒喚他他便不出來,想來,皇上對他的做法也該是極爲滿意的。
一塊布巾襲面而來,啪的蓋在了他頭頂,“拿去晾乾。”
“……是。”苗敬揣着布巾,退下。
他現在也就這用處了,處理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