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了點事耽擱了。”他說。
“爲何不告訴我?”
“已經過去了。”
陶青煙咬脣,眼底升起些微惱意。
總是這樣,說話的語氣總是那麼淡淡的,似乎無法注入感情。
明明他對她是極特別的,至少他看她的眼神總帶着讓人心悸的暖意,與看別人不同。這一點她知,周圍的所有人都知。
可是對她說起話來,卻又並無特別。
語氣總是輕、冷、淡,極簡潔。
她就不值得他爲她稍做出些改變?
若是如此,爲何又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想到這裡,就讓人心裡覺得驟悶。
賭氣似的,她低了頭不再說話。
而他站在她面前,同樣沉默。
看着她低垂臻首,他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無措。
他知是自己說話的方式讓她不喜,不高興。也屢屢嘗試着將要說的話更委婉的表達出來,可是待話真正出口的時候,依舊沒有明顯的變化,依舊讓她不開心。
“你生氣了。”
她將脣咬得更緊,原來他也知道她在生氣,那怎的不知道哄一鬨?若是在意她,爲何連在她面前,都不肯將架子放一放。
腦子裡不其然就跳出前幾日的場景,他跪在雨幕中,她從他身邊經過,不曾回頭看他一眼,他可是因了這個而介意?所以即便久別重逢,對她也沒能展現出熱情來?
他可有聽到她與身邊婢子的對話?當時大雨傾盆,雨聲嘩嘩,她與婢子面對面,都只將對方的話聽個隱隱約約,彼時她們與他尚還隔着一段距離,他應該是……聽不見的吧?
心裡瞬間又起了忐忑,還有沒來由的心虛。
“青煙?”耳邊,他終於叫了她的名字,以詢問的方式。
“玄哥哥,你是不是……”她擡起頭來看着他,眼底有了委屈,“你是不是介意那日在宣德殿前我對你視而不見?我知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是,你也需想想我的難處。你當時處境堪憂,而我也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小小奴才,單憑你我,如何抗得了強權?縱是我願意爲你,我也擔心會連累你,讓你反過來爲了護着我而遭遇更多難堪。玄哥哥,倘若……倘若你手握大權,能護得了你我,我決計不會如此爲難。”
期間,她的視線一直緊緊盯着他,試圖在這昏暗的光線中,從男子的臉上、眼中找到一星半點意動的情緒。
抑或是依照着這些年他對她的千依百順,她期待他此時此刻,對她許下一個承諾來。
可是他沒有。
她既沒在那張缺乏表情的臉上尋到蛛絲馬跡,他也沒對她承諾任何有關的未來。
他只是安靜的看着她,沉默不語。那種眼光像是能將她心底隱藏的卑劣全然看透。
她佯裝若無其事的,撇開了頭。
“我知道了。”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答了,低低的,聲音平淡。
而她不知道,他所謂的知道了,是知道了她那日不敢去接近他的苦衷,還是知道了需手握足夠的權利才能更好保護她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