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的人一聲慘叫,騰一下跳了起來,一張周正的臉氣得發青。
瞪着清月,下巴的鬍子一翹一翹,“臭丫頭,你敢作弄老夫!”
明明對方怒氣已經爆棚,一雙眼睛又沉又陰,然不知道爲何,清月不怕不止,看着對方臉上醒目的紅鼻子,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聲音雖嘶啞難聽,也難掩其中的好笑意味。
這讓藥王臉色更是青紅交錯。
便是他由來最疼愛的袁艾都不敢直面他的怒氣,這丫頭居然好發笑?!
活這麼一大把年紀,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
說肆無忌憚也不是,說無知無覺也不是。
這丫頭是真的不怕他!
眼睛往藥爐那裡斜了一眼,爐子下的火勢不大不小,依舊持續燃燒,眼底不可見的閃過一絲讚賞,嘴上卻是不以爲然的訓斥,怎的也要扳回一張老臉,“讓你看個火你居然離開藥爐?纔多大會功夫就呆不住,簡直不成器!知不知道這一爐丹藥在江湖上萬金難求!要是給老夫毀了……”
清月無奈一嘆,在藥王的喋喋不休收口之前,指着已經沒了熱氣噴涌的藥爐,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方愣了一下,她再做一次。
“哼,老夫自有分寸,豈要你個毛皮都不懂的丫頭來教!”重重哼了一聲,藥王雙手負背,走近藥爐,對於爐中情境已是心中有數。
這丫頭,確實是個好苗子。
煉製丹藥,最難的除了精準配置各類藥材的分量,便是對火候的掌握。
而這小丫頭,一個下午的時間,控制火候沒有出現絲毫差錯。穩穩將火勢大小維持在他要求的範圍之內。
看着老頭一直盯着藥爐,也不說話,臉色陰晴不定,清月心中起了點忐忑,莫不是裡頭的東西真被她給燒成焦炭了吧?
真要賠償?想到老頭說的萬金難求……跳了下眉角,清月決定倘若事發,耍賴到底。
反正,她對自己的鼻子很有自信,爐中的藥材成分散發的氣息沒有改變過,只是作了融合。別欺負她真的什麼都不懂。
“還得老夫親自動手收拾手尾,現在的後生,做事情俱是越來越毛躁,行了,下去吧,若真叫你賠,少不得要被人笑話老夫欺負無知。”
一聲令下,清月如蒙大赦,多問一句都沒有,立即腳底抹油即刻開溜。
至於被說成無知……她寧願無知,也不願破財。
待清月走遠,藥王才又輕哼了一聲,慢慢揭開爐頂。
爐中丹藥,已成。
這自是不可跟小丫頭說的,所以纔將她遣了開去,免得讓她得意忘形,驕傲自滿。
而好容易離了藥爐房的清月,回到隔壁的草屋,看到裡面的情形怔了一怔。
裡頭,人數齊整得很。
就連袁艾都在。
剛纔自那邊拿出來,看到外頭夕陽已沉,而她周邊確實一直沉靜,連個來看看她發生了何事的人都沒有,實則,她是有些難受的。
像是自己被人遺忘了一般。
沒想,原來他們都聚在了這裡,圍着一桌已經有些涼了的飯菜,誰也沒有動手。
他們是在等她。
肚子裡小積的鬱悶,頃刻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