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她,這副模樣,全然只是一個失意女子。
柳子時眼底悄然暗下,回答的聲線卻依舊平常,疏淡,“娘娘,下臣確實不知,唯望恕罪。”
“你知我如今的境遇,除了你,我再想不到別的人可以問。若你心底還有一丁點將我當做朋友,便告知於我。我只要你幾句話,這都不行嗎?”陶青煙慘笑,黯淡的眼睛水光隱現。
在後花園心念一動,她想到的便是他,柳子時。
他算得是皇上心腹。
若說她還能從什麼途徑獲得些許消息,也唯有他這裡。
凝着女子眼底水光,視線在她蒼白的臉劃過,心裡隱隱抽痛。
他不明白他們之間怎的會走到如斯田地,而即便到了這樣的境地,她竟然還想……利用他。
“娘娘,你心裡可有給過柳子時一分的尊重?”揚起脣角,柳子時笑得悲涼,“由來只有真心可換真心,我付出過,卻什麼都沒換到,而你予我的從來都是水月鏡花,卻要求我到現在,還將你當成朋友?你說,你我究竟是誰可笑?”
“你不是愛我嗎?爲何要說出這樣話來?”
“娘娘,愛會逾期。能愛得無怨無悔的,我只見過兩個,可我不是他們,我做不到,而你,也不是她,沒那麼值得。”
陶青煙怔然,無甚血色的脣瓣微微顫着,竟然啞口無言。
話畢,再不想看那張曾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柳子時轉了身,免得他眼底的失望,在她面前毫無遮掩。
這是他最後的一點傲氣。
“皇上無事,只是暫不想回朝,聽聞,皇上身邊有一女子常相伴,那個女子,便是皇上樂不思蜀的原因。”清雅的背影漸行漸遠,留給身後人的除此,只剩一句淡得不能再淡的規勸,“娘娘,知足常樂,或可守得餘生安寧。”
這是他對她,最後一點情分。
從此,便什麼也不剩了。
身後的女子聽得那句規勸,身子輕輕一顫,也只是一顫。繼而全副心神便轉到了男子話中那個常伴皇上左右的女子身上。
將斗篷重又戴回頭上,疾步從側門離了柳府。
柳子時所說的那個女子,除了君未尋不作他想。
以前在宮中,她便能獲得皇上全副注意與寵溺,說皇上爲她樂不思蜀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若說皇上會爲了一個女子,變至連國事都拋之腦後,那絕不可能。
司北玄,那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能棄自己的江山於不顧?
呵,笑話。
便是當初的裴紫嫣,也做不到如此!
青山綠水,通幽小徑,兩輛馬車嘰咕嘰咕的前行,一路顛簸。
車中不是傳來咒罵聲。
“哎喲!這是什麼鬼山路啊!顛成這樣!”
“特孃的,姑奶奶當初坐的牛車都比這馬車舒服十倍!”
同坐一輛的清月暗暗扶了額,長嘆,小路雖然顛簸,也沒她們說得那麼誇張。
反是這一路下來,耳邊盡是木槿與安陽的大呼小叫與挑剔,沒個安寧,讓人額際隱隱作痛。
若能開口,她也想跟這兩位姑奶奶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