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可能不可能。”看到寧芸情緒失控,寧玉忙着附和安撫。
“姐姐……”寧芸面色蒼白,因爲激動雙眼中佈滿血絲,淚水盈眶,看起來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她緊緊攥着寧玉的手,身體微微發抖。“芸兒從小到大,只有姐姐一個親人,除了姐姐,對於芸兒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十七了……”
說着,寧芸哭了起來。“芸兒長大了,也知道,芸兒不能陪在姐姐身邊一輩子,姐姐也不能照顧芸兒一輩子。十七是芸兒唯一愛的人,唯一信任的人,唯一想要託付終生的人,所以……芸兒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嫁給十七……姐姐,你能懂芸兒嗎……”
寧玉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有誰能更懂寧芸,又有誰願意去懂寧芸呢。
她興許是任性,是天真,是心無城府,是沒心沒肺,不管她好或不好,有多少的缺點,闖過多少禍事,惹出多少亂子,她都知道,在她的心底,她和別的女子沒有什麼不同。
她也期盼一份像她和南宮辰那樣的愛情,她也想有一個足夠了解和值得信任的人去託付終身。從小在宮中長大,身邊的男人除了南宮辰就是十七爺南宮澈。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少女情竇初開的情懷,寧芸把她的所有心意都附註在了十七身上。
所以也纔有了這樣不可理喻的執着。
寧玉知道,寧芸心裡什麼都清楚。
只是她不敢去面對,不敢承認,她沒辦法接受事實。
所以,與其去承認自己無法承受的東西,倒不如就這樣自欺欺人。
她都懂。
寧玉想着這些,不禁紅了眼眶,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寧芸擁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在她耳邊道:“你放心,有姐姐在,姐姐一定會讓十七回心轉意,開開心心八擡大轎娶你回去做十七王妃的,別哭了。”
寧芸聽姐姐這麼說,擡頭道:“姐姐又能有什麼辦法,連梅妃娘娘都說了,若是十七自己不願意,她都沒辦法去強迫什麼。”
“話雖如此。”寧玉拭去寧芸臉上的淚水,微笑道:“可是當真到了那個時候,十七也是沒辦法拒絕的。既然梅妃娘娘說了不算,那我們就去找說了算的人。”
“說了算的人?”寧芸愣了一下。“姐姐你是說……”
寧玉點頭。“對,倘若皇上下旨賜婚,十七就沒辦法再拒絕了。就連七爺九爺,對於皇上的賜婚都不敢說個不字,何況十七呢。他一向孝順,梅妃娘娘是不願意破壞母子感情纔不想去提這個事,其實梅妃娘娘若說了,十七也是會答應的。”
寧芸想了想,道:“可是……皇上日理萬機,姐姐若拿着我的事情去煩擾皇上,王爺一定會生氣的,況且皇上會不會答應還不一定呢。照姐姐這麼說,梅妃娘娘只是擔心十七生她的氣,那姐姐就再幫我去求求梅妃娘娘……”
寧玉嘆息道:“我是想,還是不要勞煩母妃了,他多疼愛十七你也是知道的,母
妃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容易,想要自己的地位更鞏固,自然是要有個得力的皇子了。可你瞧,十七無心朝政,母妃都不曾勉強過他什麼,而是一心的扶持了七爺,可想而知,母妃對十七的疼愛,是什麼都無法超越的。”
說着,寧玉低聲道:“我若再去勉強她,就算她看着七爺的面子去跟十七說了,就算十七答應了她,這一來傷了他們母子間的感情,二來,也讓母妃對你我心懷芥蒂,姐姐倒是不怕什麼,只怕……就算你嫁給了十七,若你和母妃的關係不太好,母妃會給十七再找一個側妃,就像現在的慕容璃月,到時候,你又怎麼辦呢?”
寧芸不以爲然。“哼!我纔是十七王妃,區區側妃還想怎麼樣?!”
寧玉無奈道:“雖然是這個理,可你瞧瞧,慕容璃月雖然是個側妃,可母妃對她百般疼愛,想方設法的扶持她,雖然名義上她只是個側妃,但在別人的眼裡,她和我何嘗不是平起平坐的呢,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我還不如她呢。”
說着,寧玉苦澀一笑。“好在,王爺是真心愛我的,可你卻不同,十七對你的態度……並不明確,母妃若再不喜歡你,你豈不是孤立無援,孤掌難鳴嗎?”
聽寧玉如此一番的分析,寧芸也漸漸冷靜下來,回想姐姐說的話,字字句句都是最現實也是最清晰的道理。
沉默良久,寧芸爲難道:“可是……皇上怎麼可能聽姐姐的呢。”
寧玉笑了笑,手撫上自己隆起的小腹,道:“我自然是沒什麼面子能讓皇上聽我的,不過,皇上未必不會給他未來的龍孫這個面子啊。”
寧芸伸手覆蓋在寧玉的手上,感動的看着寧玉。“姐姐爲了芸兒如此操勞,芸兒當真是無以爲報了……”
“說什麼傻話。”寧玉拉住寧芸的手,目光慈愛。“你又何嘗不是姐姐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呢,只要你能開心,姐姐也就開心了。”
寧芸笑逐顏開,方纔的傷心絕望在寧玉的慈愛下煙消雲散,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要能夠嫁給十七,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後宮凡是有位分的嬪妃和公主皇子們都去參加了晚宴,後宮中一片空曠,回宮的路上暢通無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回到了鍾粹宮。
玉輦緩緩停下,奴才們忙上來跪倒在地,寧芸跳下玉輦,扶着寧玉小心翼翼的出來,對身邊的奴才吩咐道:“去把太醫找來給姐姐瞧瞧。”
“不用了。”寧玉忙道:“不過是有些累,歇歇也就緩過來了。”
“這怎麼行。”寧芸示意奴才去辦,扶着寧玉道:“姐姐現在月份大了,更要小心纔是,難得這幾日在宮裡,也方便,每日都叫太醫來瞧瞧纔好。”
奴才已經跑去找太醫,寧玉微微一笑,也沒再說什麼。
二人進了宮裡,宮裡只剩下幾個粗使的宮女,連杯像樣的茶都不會沏,在寧芸的罵罵咧咧下,總算還是端了兩杯熱茶進來。
宮殿中,宴會還未正式開始,只是衆人都
已入席,梅妃正笑容可掬的在下面一一問候着有封賞的命婦們,這時,寧玉的貼身丫鬟環兒過來想要說話,被蘇荷攔下。
“蘇姑姑,王妃讓奴婢來告訴梅妃娘娘一聲,說她身子有些疲乏,先回鍾粹宮了。”
蘇荷點點頭。“知道了,梅妃娘娘現在忙,等會兒歇下了我告訴她,你且回去吧。”
環兒躬身一禮,轉身離開了。
看環兒離開,蘇荷忙上前在梅妃耳邊道:“娘娘,方纔環兒過來說王妃先回去了。”
梅妃頓了頓,朝一旁走了兩步,低聲問道:“環兒一個人來說的?”
蘇荷點頭。“奴婢也沒瞧着王妃和二小姐,想必是她們先回去了,讓環兒來稟報一聲。”
梅妃微微眯起眼:“宣旨的人去鍾粹宮了嗎?”
蘇荷搖頭。“還沒有,按照娘娘的吩咐,奴婢先攔住了,等着娘娘安排呢。”
“很好。”梅妃自信一笑,看了一眼遠處的南宮辰,低聲對蘇荷吩咐道:“按照之前說的,找人把環兒綁了,省的等會兒來給七爺通風報信,壞了大事。另外……可以讓宣旨的太監去鍾粹宮了,記着,讓他宣完聖旨就走,別多事。”
“奴婢明白。”蘇荷頷首退下。
從大殿出來,天色已經黑透。
環兒一個人在寂靜的宮道上匆匆的走着。
忽然,前方過來幾個太監,黑暗中環兒看不清他們的臉。
只因是在宮中,宮道上路過些宮人也不稀奇,環兒便沒有在意,只一心往鍾粹宮走。
可剛走了兩步,環兒忽然察覺前方的太監加快了腳步,環兒心中有些警惕起來,看出她起了疑心,幾個太監驟然撲了過來!
環兒剛想開口大叫,就被捂住了嘴巴,幾個太監身手十分利落,三兩下就把環兒五花大綁,扛着竄入了一旁黑暗的巷子中。
宮道恢復了寂靜,不消片刻,蘇荷領着宣旨的太監從偏殿出來,看了看四周,確認安全,蘇荷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子遞給他。“有勞公公了,公公今兒的差使就是宣旨,所以,完事兒後回來吃酒歇息就是,那裡發生什麼,公公就不必操心了。”
“奴才明白。”太監接過銀子諂媚笑道:“那奴才就先去了。”
宣旨太監離開,暗巷裡走出一個太監,急道:“哎喲蘇姑姑,可不好了……”
“怎麼了?”蘇荷見這太監一臉血,緊張的問道:“人跑了?”
“跑是沒跑……”太監懊惱道:“可這丫頭片子太能鬧,奴才被她扯下面巾看到了臉,她認出奴才是梅妃娘娘宮裡的人了,怎麼辦……”
聽太監如此說,蘇荷的面色反倒放輕鬆了,一反平日裡溫和有禮的態度,蘇荷的目光中滿是淡漠,她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宮道,冷冷道:“天這麼黑,她獨自一人在外面遊蕩,這宮裡哪年沒幾個不小心栽進池子裡死了的奴才?”
言罷蘇荷轉身朝大殿去,太監會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暗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