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車吧!”說着,尹徹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法國的雪才真的配得上“簌簌”這個擬聲詞,沒有風的日子裡,雪花飄落的聲音竟聽的那麼分明。
見尹徹打開車門,司機連忙撐起傘走到了尹徹身邊。
羽熙此時也已經下了車,看着漫天的白雪,心裡一股莫名的欣喜,不是平生沒有看到過雪,只是配上眼前的這番景色,活脫脫的就是一副油畫。
看到羽熙只是怔怔地站在雪裡,伸手接過司機手上的傘,“這裡沒你的事了,把車開走吧!”
“是的,少爺!”
轉眼間,轎車已經開進了那片寂靜雪白的松林中。尹徹打着傘走到了羽熙跟前,“進去吧!你身體還沒好!”
這種感覺,好溫暖。
他的眼神,好柔。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羽熙不想回避,微微一笑,“嗯!”
兩個人就這麼並肩地走進了那個童話般的木房子裡,外面,雪還在下着。
屋裡的暖氣被開的很足,走進屋裡的羽熙更是被眼前的一切‘嚇着了’:還在車裡就已經看到了高密的松樹林,幽幽的墨綠陪着雪白的‘絲帶’,宛若仙境;一下車,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棟跟不上時代腳步的小木屋,屋前還躺着一塘半大不小的湖水。當然,其實這個‘小木屋’並不小,差不多也就是正常別墅的規格。可是,在冬日白色這樣的冷色調裡,這抹簇擁着的淺棕色有着一種暖暖的,家的感覺。屋裡面的裝飾就更加讓羽熙覺得,如果現在再出現幾個小矮人什麼的,她一定不會懷疑自己穿越到了安徒生筆下的童話世界:雖然屋裡開着的顯然是空調,可是歐式復古的壁爐裡,火燒的很旺,燈光被設計成了那種燭光的感覺,昏暗中,火苗映出的投影感熱的人一陣窩心。
“你確定我們要住在這兒嗎?”看到這裡的一切,羽熙禁不住發問。
“奇怪嗎?”
“當然!”這棟房子雖說精緻異常,可是,跟尹家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兒,起碼,在佔地面積上就輸了,“我們進門到現在居然連一個下人都沒看到,我沒覺着你尹大少爺離了那些下人可以生存下來誒!”
“所以不是把你帶來了嗎?”這句話暗暗地似乎含着一股撒嬌的氣氛。
“不跟你開玩笑,說真的,你大老遠飛來法國難道就是爲了體驗一把‘平常老百姓’的生活?”
從尹徹的眼神裡,羽熙看出了猶豫和閃躲,看來,這個問題是不會有答案的了。想着,羽熙自問自答了起來,“一定是因爲莫凡吧?!”苦笑着轉身朝沙發走去,行李在機場的時候已經有人另外幫他們送來了木屋,羽熙只把隨身帶着的肩包放在了沙發上,“對了,莫凡怎麼還沒到?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
看着這個口不對心的女人,尹徹既無奈又好笑,從認識她到現在,她的演技倒還是一點都沒長進,明明就那麼介意莫凡的存在。橘黃色柔和的火焰襯托着沙發上一臉失落的女人,極腰的長髮就那麼隨意地散落在胸前。這一幕,讓尹徹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做真正地愛上一個人。愛一個人,就是想要爲了她安定下來,爲了她,只願意要一個簡簡單單溫暖的家。
一步步走到羽熙身邊,坐下,“因爲你!”
這三個字好簡單,卻說得沒有任何的猶豫。
羽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刷地轉過了頭,對上的是一雙深情滿滿的眼睛。
“莫凡的確有來法國,不過她還沒有資格出現在這棟房子裡。我知道你現在的彷徨,可以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跟你解釋清楚。這間屋子,這次假期是我對你的補償,這裡很安靜,你可以在這裡安心養傷。”
這或許是他們認識以來,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因爲他說過,他從來不喜歡解釋。一個從來不在乎別人想法的男人,現在卻破天荒地在跟她做解釋。她想說些什麼,可是竟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看着這個被爐火映的更加輪廓分明的男人。
她的猶豫,他自是看出來了的。
“你應該累了,我帶你去你房間!”
“好!”
她的房間有一個好大好大的落地窗,鵝黃色的窗簾被束在了兩側,此時湖上的雪景正好淨收眼底。窗子前不遠處就是牀鋪,淡紫色的被褥上,再沒了任何的裝飾,這正是羽熙最喜歡的風格,簡單卻溫暖。一路走來,有太多的驚喜,這個房間,更是一個赤裸裸的誘惑,羽熙不禁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染上的水氣,“其實,季旭只是一個藉口。”尹徹本來已經轉身離開,可是聽到羽熙開口,提起的腳步再邁不開去。
“看到弦子用槍瞄準了你的時候,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到現在我也還是想不明白,當時爲什麼會想也沒想地就擋在了你面前。或許,那就叫做本能吧!”尹徹此刻已經走到了羽熙身後,聽着她當做笑話似的講述着那天晚上的經歷,他的心裡,是感動亦是寵溺的責備。
“那天你來村裡找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我以爲,只要逃離了醫院就可以逃掉對你的感覺,可是我發現自己錯的好離譜,再次見到你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再見到你!”她的眼角已然溼潤,在尹徹從身後把她擁入懷中的那一瞬間,眼淚,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啊!這麼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已經這麼愛身後的這個男人。在這個爲她準備的小木屋裡,她終於無法再逃避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覺,哪怕他們之間只有那麼短暫的幾天,她也不想在放開他。
“如果我說,莫凡和我,我們之間其實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你會相信嗎?”
在尹徹的懷裡,羽熙轉過了身去,“我信!莫凡住在尹家的這幾天,你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像現在這樣抱着我嗎?!”
“你不是夜盲嗎?就這麼確定是我?”
“我是夜盲沒錯,可是,你身上的味道出賣了你。知不知道,從第一次在小巷子裡遇見你開始,我可能就已經記住了你的身上的味道,再後來,想忘都忘不掉!”說着,羽熙又裝模作樣地湊到了尹徹胸前,毫不避諱地把頭輕輕地靠了上去,“就好像現在的味道一樣!糟糕!好像味道也是會上癮的!!”
“我們結婚吧!”沒有花裡胡哨地表白,5個字的短語裡,已經包含了太多太多。他,尹徹,在跟她求婚,“雖然暫時我還不能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回到尹家我們之間還是要做回陌生人,可是,相信我,你洛羽熙永遠都會是尹家唯一的無可替代的少奶奶。”
她知道他有很多事瞞着她,可是,她不想追問,因爲她瞭解他的性格,如果他想說,總有一天他會在適當的時間適當的地點告訴她。
“尹徹先生,這是我見過最沒有誠意的求婚誒!沒有花兒也就算了,連個戒指也沒有,你會不會也太……”
尹徹直接以吻封脣,對她,他好像永遠都喜歡用強的。女人總是心口不一的,她眼眶的眼淚就是最好的回答。兩顆傷痕累累的心終於不再需要逃避些什麼,‘徹,就算到時候要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回憶,我也心甘情願!’
尹徹終於還是忍不住打橫抱起羽熙,輕輕地把她放在牀上,吻,變得越來越深,情慾,在變得越發急促的呼吸聲中,充斥了整個的房間。當最後一件襯衫的扣子被解開,羽熙忽然按住了尹徹的右手,一切的動作,戛然而止,唯有呼吸聲,依然急促着,“肩上的那個傷疤,好醜!我……”隔着絲綢的料子,他的吻落在了槍傷的位置上,想起那天晚上她爲他擋槍的情形,心,不覺的又痛了起來。
“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爲那一槍,也許我永遠也不敢承認自己對你的感情!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一旦愛上了一個人,就多了一個致命的弱點,可是,看到你奄奄一息地對我說着對不起的時候,我知道,失去你,我的心也會跟着死掉,所以,不要再拒絕我了好嗎?”
在深情對視的那短短几秒裡,他們從彼此眼中讀到了太多太多。在這個雪花紛飛的季節裡,灰姑娘在童話般的小木屋裡終於找到了她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