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說這小娃娃會不會是那糉子生的?”
我被黑子突如其來的提問嚇了一跳,糉子生娃,簡直聞所未聞。在人死後,身體機能停止運轉,在子 宮失去了孕育能力之後,受孕就難比登天。
可是黑子既然能提出這個問題,那就肯定存在誘因,眼前這一大一下兩邪祟,關係緊密的很不正常,那女糉子身上展現出來的悲痛讓人側目,真的就好像一個方方失去自己孩子的母親。
遭到我的否定之後,黑子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說她是那什麼夫人的丫鬟麼,都在那院子裡跟人那啥了,是不是......”
哎?他倒是提醒我了,這丫頭一開始的時候可是個活人,而且肯定經歷了別院裡的那場浩劫,有沒有可能,是在那時候......不對,就算她在當時不幸受孕,那還要懷胎十月呢!在這陰森大墓裡,沒有任何吃食,她是怎麼熬過那漫長的十個月的?
思維一發散,腦海裡突然莫名其妙的蹦出來四個字,棺中產子。
棺中產子,說的是人在死後也可以生產,可那是有先決條件的。一般都是要等肚子裡的孩子完全成型兒,按照正常的時間來推算,那個時候產婦肯定是逼近待產期了,死亡的時候還不能損傷到子 宮,而後入土,纔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在棺木中分娩。難不成,殭屍與人不同?只要生前受孕,就可以一直將胎兒孕育到出生?
我想這個問題,還是得留給後人去探索,如果哪天有婦產科醫生改行盜墓,說不好能解開謎團。
“不着急出去了是不?”六大爺讓我倆氣得夠嗆。
我咳嗽了兩聲,訓斥黑子,“一天到晚問那些沒用的,沒點兒正形兒。”
黑子:“......”
既然糉子已經不成障礙,況且此地也沒有出口,我們就原路退了出去。
“要是梨兒還在就好了,她說不好能找到出口。”我嘆了口氣。
提到梨兒,六大爺的情緒也有些低沉:“ 不跟出來還能做野鬼,命苦,攤上個一拍兩散。 ”
岔道後方的四岔路口都是一模一樣的,我們追得匆忙,連標記都往了做,王修謹那羅盤好像只能用來定位邪祟,勺子把兒就一直正對着我們出來的岔道。
一羣人都沒什麼好主意,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悶頭走,沿路標記。雖然有些傻,卻總好過原地發愁,撞大運也不是沒有可能。
走了快半個鐘頭,我聽到黑子的肚子在咕嚕咕嚕的響,雖然之前的一頓飯大家都沒吃盡興,可相比他肯定好上不少,這人的牛肉飯可是全都孝敬那位小祖宗了,一口都沒撈着。我看他可憐兮兮的吃着餅乾,有種土財主落魄成乞丐的心酸。我說呢,先前爲啥那麼在意那份牛肉飯,敢情是最後一份營養餐。
“嘶......”不知道是六大爺還是王修謹抽了一口氣兒。
我擡了擡頭,驚喜的發現岔道盡頭竟然別有洞天!
本來,這條岔道應該是條死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盡頭的牆壁被人硬生生的敲開了個一人高的大窟窿,手電往裡一照,看到的是類似於磚窯入口一般的拱形通道。
天不絕我,八成是工匠們的傑作!
但進去以後,我才發現,情況似乎不是我想得那般如意。
如果是工匠們挖出來的,那就相當於上了安全通道的綠標,就算不是直接通往外面,起碼也會帶我們脫離這個迷宮,但是在我看清甬道壁上那些清晰的抓痕之後,就不這麼想了。
滿通道的手指抓痕,深淺不一,光是看,就讓人不寒而慄。
我沒法估計自己已經下到了地底多深,只知道眼前的土層已經不是一般的堅硬,用鐵鎬尚且勉強,更別說直接用手了。就算給那些工匠安上一個百折不撓的品格,那也做不到這種地步,除非,是那頭糉子所爲。
問題是她挖洞做什麼?
通道到底通向哪裡尚且未知,可我們在談論中已然前進了好遠,空氣開始變得溼潤,氣溫有所升高。
我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地底泉,乖乖,難道這糉子還有閒情逸致泡溫泉?
越是往裡,呼吸越不通暢,濃重的水汽瀰漫在空中,暖洋洋的感覺讓渾身的毛孔都張開,疲憊的四肢頓時得到了舒緩。
通道盡頭是一個不規則場地,足有籃球場大小,周遭的石壁向外透着火紅光芒,映亮了整片空間,藉助這光,我們看到了大片的水泊,騰騰的熱氣不斷向着四周飄散,搞得像是人間仙境一樣。
“小心着點兒。”六大爺囑咐。
水泊中有很多突出水面的石頭,大的形如磨盤,小的只能一人立足,間距都不大。 藉着天然的石路,我們一點兒一點兒的往裡挪,直到前面傳來清晰的破水聲。
我原本還以爲是誰失足踩進水裡了,這裡的水硫磺含量較高,碰着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所以趕忙問了一句,得到的答覆卻是,水裡有東西。
在濃霧中分辨出黑色石頭就算是目力極限,水底到底有什麼,還真沒人看清,於是乎,誰也沒敢再動彈。
水聲在我身側突兀響起,扭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水面泛起了一道波光,底下的東西接着白霧的掩護,急速遠遁。
“是橫公魚?”王修謹有些不確定。
我搖搖頭說不像,不管是魚形的,還是先前看到的人形,它們都是悍不畏死的,要真是,咱們早折了。
他也顧慮到了這一點,隨即沒有再開口。
六大爺索性不去管它,“先去對岸找找有沒有出口。”
說罷,也才往前走了三兩步,就聽到“咕嚕”一聲,水泊中間炸開了一個大水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那裡,有一個漩渦正在緩緩形成,連帶周遭的水汽都被吸進去很多。
六大爺一看更不敢停腳,大喊快走。
腳下驟然加快,我不得不伸開雙手來維持身體的平衡,邊跟着往對岸跑,邊往那漩渦看,隨着時間的推移,它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大,大有籠罩整個水泊的趨勢。
待到整個水泊都在漣漪中顫動,我們也終於把腳落在了實地兒上,六大爺招呼大家又往裡退了三四米,直到靠在石壁上才罷休。
眼睜睜的看着水泊裡的水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下降,心裡忐忑不安,完全把這洞是糉子刨出來的事實給拋到了腦後,就是一個勁兒的猜測,是不是我們在過來的時候,觸動了什麼機關?
我是在看景兒沒錯,六大爺可沒閒着,一直在石壁邊兒上來來回回的摸索,肯定是在找出路,不過眼看水底的石頭都要袒露出來了,也沒個捷報。
“是那魚!”
聽到黑子的呼喊,我把當時把頭一扭,看向臨近他的那邊。確實有魚,而且是先前被我排除掉的橫公魚。
因爲水位已經降到了最低,它們沒法遊動,全都擱淺在了泊底,一眼望去,起碼有幾十條,全都在原地不停撲棱着。
我吞了口唾沫,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給擠進牆裡去,這些沒化人的小傢伙是會吐火的,而且威力還十分恐怖,一條就夠我們四個折騰了,居然還有這麼多!
趁着它們還沒有攻擊我們,目光在四周飛速的瀏覽,最終,我把目標鎖定在了水泊最窪處,那裡也是漩渦的所在地,隨着最後的一股水流消耗殆盡,排水的巨大窟窿也展現在我們眼前。
“只能是那兒了!”
六大爺重重的點點頭。
因爲那地方是漩渦的中心,四周的橫公魚被捲進去不少,以至於現在產生了一圈幾乎真空的地帶,我們從岸上下來,踩着滿是水漬的石頭往那窟窿裡扎。
如此明目張膽的行動自然引起了那些傢伙的注意,起初只是兩三個火苗往這邊飛,後來越來越多,四個人就跟屁股後頭栓了炮仗一樣上躥下跳,火苗落在地上吱吱啦啦的灼燒聲不絕於耳。
我們壓根兒沒打算應敵,只是一味閃躲,加上隔得遠,雖然有些手忙腳亂,可也不至於中招兒。這一輪兒下來,半跑不跑的也往前靠了三十多米。
因爲二大爺先前收拾過一個,大家都明白它的特性,一口火就是一口精氣,吐完就要歇一陣兒,這陣兒功夫足夠我們跑進那窟窿,所以心中大定。
我總結了,老天爺就是喜歡和人開玩笑的。
眼看只有三五步了,這隻女糉子到底是什麼時候追來的?!
她就擋在我們和窟窿之間,如同一座大山般不可逾越。
那男童已經死了,我們還能拿什麼來對付她?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情緒醞釀到頂峰,大打出手。王修謹架着桃木劍,六大爺赤手空拳,三個老對手再次打成一團。
我攥着發丘印在一旁遊弋,但是遲遲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甚至還有幾次差點兒被波及。
越是往後拖,我心裡越着急,眼下可不止這一個敵人,周遭那些個要命的火槍手可還填着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