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過兩秒鐘那個姓龍的又回來了,¬¬我忙躲到雜物堆後面,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
“楊少爺,你總算是跟來了。”
他打着手電往我這邊搜索,只見地上有一灘血跡,兩隻腳印清晰地印在甲板上。
“報告隊長,那個姓楊的沒有找到。”
說話的是那個樊玉樓。
“去問問陳先生,他剛纔應該都看到了。”
我心裡一驚,這個陳自如剛纔已經發現了我,而且現在我就躲在一隻木箱後面,他如果說出我的行蹤,我這次的行動就沒有意義。
“沒有,”陳自如坦然答道,“我老眼昏花,什麼也看不到。”
“陳先生,你可是放棄了一次絕好的機會啊,這次我本意是讓你將功贖罪,可是誰知道你竟然這樣冥頑不靈,也罷,明日吉時一到,就丟到海里喂鯊魚吧。”
“我有什麼罪?”
陳自如激動地站起,手上的鐐銬叮叮亂響。
“自從那個洋人進來,整個幫會的秩序全都亂了,一切都唯他馬首是瞻。龍彪兄弟,你不是不知道,這個洋人罪孽深重,咱們幫會的前輩是不會收留這樣的人的,可是現如今,不但把他招進來,還巴不得放到香臺上一天三次的供奉。”
“我想問你,你當初是爲了禍國殃民才加入的暗部的嗎?刺殺豬狗、懲治貪官、國道不擠、我道扶之,這口號才喊了幾年,龍兄弟,你真的具忘了嗎?”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我已經不是做夢的年紀了,人還是務實一點好,尤其是這個亂世,你不做壞人,就有壞人把你殘害,你也不用怪我,現在就是怪我也沒有什麼用了,因爲你明天的死期就快到了。”
我躲在木箱後面,二人的談話我聽的一清二楚。
沒想到這個陳自如還是很有原則,相比而言龍彪就有點小人嘴臉了。但是除了他們,我 沒有聽到任何人說話,那個樊玉樓看來是個厲害角色,但是一直躲在暗處,這讓我一刻也不能放鬆。
“你們兩個,千萬不能讓陳先生跑了,不然我要你們的腦袋。”
“是。”
我聽的出神,忽然一股勁風從背後襲來,我當即閃到一邊,卻見一隻鞋子把那木箱踢飛,我暴露了。
先下手爲強,我猛衝過去,正要結果了龍彪的性命,卻見他身形一閃,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擋在面前,正是那個樊玉樓。
“楊先生,你果然還是出來了。”
“你先別急着動手,我們其實算不上仇人,我不過是騙了你手上的一件寶貝,你這人視金錢如糞土,總不至於因爲這個就和我拼命不吧?”
我看得清楚,這個樊玉樓身形輕巧,絕對是頂尖的好手。
“也好,你我這次完全是誤會,小弟可以帶你見見那個買家,保證讓你大開眼界。不過在這之前小弟還有一個條件,就是說出是誰救你出來的。”
“自救。”我答道。
“好一個自救。小弟對這自救可是絲毫不懷疑,這樣,你就現在船上休息一晚,明天靠了岸,我們再爲楊先生設酒接
風。對了,那個司徒小姐沒有跟過來?”
“天下的司徒小姐多得很,不知你說的是哪個?”
龍彪搖了搖手,笑道,“好好,楊兄既然不給小弟面子,沒關係,玉樓,帶楊先生休息。”
他說着兀自走開了。
船艙裡面十分幽暗,即便燈火就在附近,可是樊玉樓的面孔還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他在前引路,上了扶梯,轉過兩間臥室,最後停在一扇半開的門前面。
“楊先生,請。”
“你不跟我進去?我可聽說你是龍先生眼前的紅人,咱們有好多話聊呢。”
他止步門前,說道,“不用了,小的還有點事,改天一定跟先生暢談個痛快。”
我進了這間屋子,這間屋子沒有電燈,只有一根結婚用的大蜡燭。我舉着蠟燭四下照了照,看見屋頂上爬着許多拳頭那麼大的蜘蛛,數量有上千只,但是這些蜘蛛都不結網,互相疊壓好像螃蟹一樣。
“吱吱……”
牀下的一窩老鼠發出尖叫,這些老鼠長着綠眼睛,體形變異十分巨大,和普通的家禽一樣大,而數量之多又一眼數不清,這樣的環境看來他們是要我過一個難免的夜晚了。
“嘿,”窗外傳來喊話聲,“你就乖乖呆在屋子裡?”
說話的是個小孩,我從窗口往外面望去,這個窗子和監牢的差不多,都是小小的窗,距離甲板有三米的距離,幾條堅固的鋼條封鎖了出去的通路。
“你是誰?”
“嘿嘿,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可知道你,你叫楊玉成,是不是?”
我不禁多了幾分興趣,這個小孩如果是龍彪兄弟派過來的,就一定會暴露他們的真實意圖。
“那可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卻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不跟你說話了。”
“嘿嘿,我可不是乖孩子,你這麼說我反而要跟你說話,可就是不告訴你。怎麼樣?敢不敢跳出去?”
“這地方和監獄一樣,到處都是毒蟲老鼠,根本沒有辦法出去。”
“唉,不對啊,我聽說你還是一個盜墓賊,怎麼可能有盜墓賊會被這個小監牢困住的?你難道沒有自小學習縮骨功嗎?我的老夥計就是一個縮骨功的高手,跟我差不多大,這麼寬的縫隙他可以穿着棉衣鑽進鑽出。”
我看這個小傢伙好像不是爲了打探秘密來的,從他那裡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談話的熱情瞬間熄滅。他看我不說話而是倒在牀上,抱着窗口喊道,
“你躺着吧,晚上有蜈蚣鑽進你的耳朵。”
“我不怕,我比蜈蚣還毒。”
“嘿嘿,”他突然從外面鑽進來,跳到我面前,
“好,楊玉成,我叫龍封侯,咱們現在就是兄弟了。”他說着伸出一隻手。
我半信半疑地跟他握手,“你還真能鑽進來。”
“哈,我可不會騙人,我要是想說實話,誰也攔不住,要是想撒謊,誰也看不穿。怎麼樣,厲不厲害?”
這個小孩子,口氣真是大。我不禁苦笑道,“你既然這麼厲害,說說我怎麼能從這艘船上逃出去。”
“這個……
我爹跟我交代過,把你放走了就不許我出家門,要我閉門思過,這樣大大的不好。楊兄,你年紀比我大,將心比心,你不願我因你受罰吧?”
“明白明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也已經看破了。”
龍封侯猛拍一下手掌,“在理在理,這話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那你尋常時候都是聽的什麼話?”
“唉,都是什麼門派的切口,‘三江’啊,‘四海’啊,‘風雲龍虎’啊。”
“什麼‘風雲龍虎’?”我小心問道。
龍封侯順手從我頭上抓走一個掉落的蜘蛛,繼續說道,
“風雲龍虎,就是黃風、烏雲、毒龍、餓虎,是我們家裡的四個堂口。你不知道,這四個堂口可是十分厲害的,任何一個提出來,都是把地面震三震的角色。”
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龍彪隱藏的夠深的,其實他自己就是一個幫會的首領,這個龍封侯很可能是他的兒子。
假如可以綁架這個孩子,自己不但可以獲得自由,而且很有可能把一切秘密都揭開,我長年以來心中的那個疑問也可能解開。
“你要綁架我?”龍封侯面不改色地問道。
“這……嘿嘿,確實,我是要綁架你。不過我不會傷害你的。”
“那你這招沒用,要是我不死,我爹根本不會擔心我的安危,從小到大我被綁架的次數多的數不清,可是真正讓我爹擔心的,也就只有兩次。”
“哪兩次?”
“楊兄,怎麼這一直都是我說,你是不是從我這裡聽到了很多的秘密啊?實話告訴你,我的話童言無忌,算不得數的,等你以後自會明白。”
這個小孩真是狡猾,他的父親那個角色,無疑更難對付。
“砰!”
“是船頭開槍了。”龍封侯立即發覺,從窗口又鑽了出去。
這個小孩子如同猿猴一般靈活無比,甚至我跟他對打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我心頭默唸:龍家兄弟,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楊公子,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你。”
我擡頭看到那個人影站在門口,這扇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陰寒的海風從門口灌進來。我提起精神再次朝外面望去,卻什麼也沒有,剛纔和我說話的那個人好像根本不存在。
難道這都是我的幻覺?
我舉起手中的蠟燭,發現除了各種爬蟲和老鼠,這間屋子還堆放着很多的小箱子,每一個都是鏽的一塌糊塗,上面的花紋雖然模糊,但是我大概能夠辨認出來,竟然是海哪吒,形容肖像格外相似。
“嗵……當!”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整艘船劇烈地晃了晃,一股鹹澀的海水涌進來,我看到那個窗子已經被水流沖斷,一隻長着利爪的怪物在那裡窺視着我。
“吱吱!”
是海哪吒的叫聲。
可是這裡明明是內陸,怎麼也有海哪吒呢?而且平白無故,不可能遇上這種罕見的妖物的。
那個窗子過於狹小,所以海哪吒一時沒有鑽進來,我身邊的這個老鼠窩被海水浸泡,一隻戴着戒指的手被從老鼠洞裡面衝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