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恆驚詫的目光不過在玉連公主的身上落了一瞬,便立馬移開。
“你們主子呢?”
宴長安此刻可謂是急火攻心,顧不得那麼多,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已經抱着懷中的女子從門的縫隙之中擠了進去。
“她受傷了,快帶我去見你家主子。”
因爲褚恆是從容府裡面出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爲對方的主子就是容詞。
褚恆也不辯解,連忙伸手指路道:“主子在後院, 歇下了,請跟我來。”
說完,急匆匆的帶着宴長安往容詞住的院子裡面走。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而在一天之中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的容詞自然沒有睡着,她只是合衣靜靜的躺在牀上,眼睛虛閉着,可是腦海中的思維依舊在快速的轉動着。
彷彿是一個鍥而不捨的補線工人,在一絲不苟的整理着腦海之中的思緒。
就在此時,外間隱約響起了端君陌刻意壓低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人從外面進來,而後驚動了一直守在隔壁房間的他。
“怎麼了?“容詞直起了上身,微微揚高聲音問道。
端君陌淡淡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是安玉連,她受傷了。”
“玉連公主?”容詞一下子從牀上爬了起來,剛要走出去想起自己身上還穿着裡衣,又連忙折回來將衣服給穿好,而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宴長安正抱着安玉連站在院子中央,目光始終緊張的看着懷中的人兒,半天都沒有擡起頭來過。
端君陌坐在石凳邊上,看樣子也是已經睡下了而後被驚醒的,對方的髮髻還有些微微的凌亂。在月色之下,倒是讓平常的清冷氣質上面多了一分人間的煙火氣息。
自打容詞一出房門,他的視線便一直落在對方的身上沒有離開過。
方纔他聽見褚恆的彙報,便立馬披起衣服走了出來了。只不過,在院中坐了半響,他卻沒有要插手眼前事情的意思。
他了解容詞,對方能夠解決的事情,還是交給對方比較好。至於自己,只要好好看着對方就可以了。
披衣出來的容詞看見宴長安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宴大人不是一直呆在皇宮中嗎?怎麼出來了?”
還沒有等對方回答自己,她便先一步看見了他懷中抱着的人兒。雖然玉連公主是面向宴長安那邊的,可是憑藉對方身上的衣着,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公主?”肩膀上面的血跡和箭羽刺眼,容詞連忙走過:“公主受傷了?”
“半路上面中了埋伏。”宴長安抱着安玉連沒有鬆手,目光卻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容詞。
少女仰着頭,臉上的神情坦坦蕩蕩,除了擔心和意外,看不出來有其他的神色。
難道說,她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在宮門口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所效忠的那個皇帝有多麼的表裡不一。
表面上說着就算不聯姻,不要西域的奪魂幻尺,也可以和西域合作。可是背地裡竟然抓了西域的小王子,現在又想將
玉連公主給一起抓走。
自己,真是看錯人了!
“府上有沒有大夫?”宴長安心疼的低下頭,看着懷中的少女,而後道:“她受傷了,箭上面有迷藥,我害怕還會有其他的東西。如果有大夫的話,快點找來幫她處理一下傷口吧。”
容詞點了點頭,玉連公主看起來傷的不輕。其他的話待會再說,此刻自然是救人要緊。
她睡覺的時候沒有讓奴婢守夜的習慣,故而此刻身邊也沒有一個下手。
“褚恆,你去將青衫給叫出來。”容詞揚聲吩咐道,而後轉過身看向宴長安,誠實的坦白道::“我府中沒有大夫,不過,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將玉連公主交給我。”
宴長安眉頭一壓,有些訝異的問道:“這麼說,你是大夫?”
容詞點了點頭。
她看了一眼玉連公主的箭傷,而後轉身一邊進房一邊道:“外面不好弄,將人給抱進來。”
說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頭對着端君陌笑了一下,道:“王爺,手頭人不夠,不然請你出去看看後面可有跟什麼尾巴過來可好?”
少女彎起了嘴角,笑容中有些討好的意味。想要請端君陌辦事,一點點討好也沒有關係啦。
端君陌勾了勾嘴角,似乎對她的態度頗爲受用,行雲流水的起身,淡淡的道:“去去就來。”
說完,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容詞長舒了一口氣,指着室內道:“走吧,將玉連公主放在房中的軟塌上面。”
她有潔癖,自己的牀不輕易讓別人上去。雖然說,玉連公主是一個美女,但是……咳咳,還是暫且將人給放在軟榻上面就好了。
宴長安不疑有他,立馬走了過去,而後將玉連公主小心翼翼的平放在軟榻上面。
因爲那一箭是從對方的背後射進肩膀裡面的,爲了避免她躺下去的時候會壓迫到自己的箭傷,宴長安一刻也不敢走開,始終坐在玉連公主的身上,將對方的上半身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容詞四處走了一圈,將房間裡面的蠟燭都找了出來,而後都點亮放在了軟榻不遠處的桌子上面。
這一塊地頓時亮堂了起來。
此刻,睡在下人房的青衫也被褚恆給叫醒了。她揉着眼睛走進來,顯然還有點迷糊。
“小姐,怎麼了?……啊!玉連公主怎麼受傷了?”
安玉連在容府裡面住了這麼久,青衫也差不多和對方很熟悉了。此刻見到玉連公主這滿身是血的樣子也嚇了一跳,而後便立馬反應了過來容詞叫她出來做什麼了。
“小姐等等,奴婢這就去將藥箱給拿過來。”
容詞點了點頭,而後吩咐道:“再燒一壺水來。”
燒開的水能夠避免傷口感染,古代的醫術條件畢竟比較簡陋,容詞也不敢亂來。
不過一會兒,青衫便提着藥箱進來了。
“你先扶着玉連公主,我將她肩膀上面的箭給拔出來。”容詞坐在軟榻邊上,淡定的吩咐道。
宴長安連忙點頭,而後
稍微直起身子帶着玉連公主將對方有箭傷的肩膀露在了外面,正好對着容詞。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牽扯到了傷口,靠在宴長安肩膀上面的女子忽然皺了皺眉頭,而後低低的呻吟了一聲,看神情頗爲難受的樣子。
本來抱着她的宴長安立馬緊張的低下了頭,看見對方皺眉頭樣子,心都要碎了,連忙伸出寬大的手輕輕的按在對方的額頭上面,彷彿這樣就能夠將對方的痛苦給抹去一般。
容詞默默的看着這一幕,說實話,按照她來看,宴長安心中明明是有安玉連的。可是爲什麼,卻遲遲不肯接受對方呢。
“她不會有事吧?”宴長安緊張的看着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剛纔安玉連動了的緣故,所以原本血跡有點凝固起來的傷口現在竟然又在流血了。
“容公子,拜託你了。”
容詞點了點頭。
一般人要是遇見這種情況的話,在沒有見識過自己的醫術的情況,肯定會事先質疑,可是宴長安從頭到尾都一直很安靜地讓自己救治玉連公主。從頭到尾,一句質疑的話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一點,還是讓容詞打從心裡面覺得很舒服的。
她不知道的是,宴長安一直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眼中的容公子一向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人,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不會做。就如果這治療箭傷一般,如果不是有把握的話,她是肯定不會接下的。
可是饒是心中這麼想着,當看見容詞將布包裡面的銀針抽出來的那一刻,他還是覺得整顆心都浮了起來。
好在容詞下針很快,速度可以說是令人眼花繚亂,不過一會兒她手中的銀針便全部都落到了玉連公主的身上。
正好這時,青衫已經打了熱水進來了。
容詞略微看了那冒着熱氣的水一眼,而後道:“玉連公主傷在肩膀上面,你迴避一下,先出去吧,讓青衫來扶着。”
宴長安望了望懷中臉上幾乎已經血色全無的女子,搖了搖頭,而後道:“這個 時候,我想陪在她旁邊。你……你放心吧,只管爲她拔箭就好。”
男子的眼中一片清明坦蕩,看起來並沒有其他的神色。
容詞聳了聳肩,只能作罷。
不一會兒,青衫已經將東西全部都準備好了。容詞洗乾淨手,戴上自己做的手套,也準備開始爲對方將箭給拔出來。
伸手拿過藥箱裡面的尖頭小匕首,容詞放在蠟燭上面烤了一會兒,而後小心翼翼的將玉連公主的外衣的用剪刀剪開,露出裡面被箭給射中的傷口。
看見這傷口,容詞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根箭並不是一般的直箭,而是有倒勾的箭。如果自己強行取出來的話,肯定會拉扯到皮肉。
她的神情凝重的道:“待會若是玉連公主中途被疼醒,你記得幫我壓住她的手臂。”
宴長安顯然也看出了問題了嚴重性,他連忙點了點頭,而後慎重的低下了頭。
容詞深吸了一口,慢慢的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下一刻,刀尖便落在了女子嬌嫩的皮膚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