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歡喜記二十六

法醫王妃 番外 歡喜記二十六

“呵呵~,是麼?不過果然一如裴大人,死到臨頭,竟然還如此囂張,佩服,蔣某着實佩服!可惜啊,即便如此,蔣某還是要送裴大人一程……”

說話的功夫,蔣平安轉眸瞥了眼煞氣凌人的水雲,然後又是一笑

“不過裴大人放心好了,黃泉路上有美女相伴,也算是不枉人世走一遭了!”

話落,蔣平安臉上微微一笑,同時擡手一揮,剎那間一衆人頓時向着裴耀光和水雲撲去了!

三個月後,永樂宮中

七月末,最是一年熱的時候,雖然宮裡放了冰盆,但聶瑾萱卻不喜歡這樣,而是習慣徑自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乘着涼,喝着御膳房專門爲其做的冰糖燕窩,愜意不已。水雲站在她身旁侍候着,沉靜的如同深谷中的幽潭,看似和往日沒有任何的區別。

但卻只有聶瑾萱瞧出了些許端倪,隨即擡眸看向水雲

“水雲,這三年你過的好麼?”

聶瑾萱已經甦醒兩個多月了,這些天的休養讓她恢復了不少,但身體總還沒有趕上之前那般結實,但至少身上有些肉了,面色也算是好,看起來人也精神許多。

而從她甦醒到現在,水雲雖然一直在身邊,但不知道爲什麼,聶瑾萱總覺得水雲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說是哪裡不一樣,她倒還真的講不出。水雲又不是愛說話的性子,所以便也只好迂迴的試探。

一陣暖風吹來,耳邊傳來細碎的颯颯聲,而此時一聽到聶瑾萱的問話,還不等水雲開口,站在另一側的小喜子卻是忍不住笑着應聲道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從您醒過來,這話您都問三遍了~。”

聶瑾萱向來性子溫和平靜,平日對待宮人也是極好,所以即便是外面的宮人遇到聶瑾萱,恭敬必然是絕對恭敬的,但卻少了份怯懦,更不要說是一直跟着聶瑾萱的小喜子了。

只是小喜子不明白聶瑾萱的意思,平白多了一句嘴。但聶瑾萱也沒有和他計較,只是轉眸瞥了他一眼,便是嘴上唾了他兩句

“你這多嘴的,合計着本宮說了幾遍你都記得?!那本宮之前說沒說過,再多嘴就罰你呀?”

“嘿嘿,奴才記得娘娘的話,那是正章啊!不過娘娘放心,娘娘真心沒說過罰奴才的事兒~!”

“去!你這機靈鬼兒,本宮看着你就煩!”

和小喜子拌了幾句嘴,而此時小喜子已然明白了,聶瑾萱這是有話要和水雲說,隨即笑呵呵的又是耍了幾句賤嘴,接着編一溜煙兒的跑了。當然,跑的時候還不忘帶上院子裡其他一衆宮人。

轉眼的功夫,偌大的永樂宮院子裡便只剩下了聶瑾萱和水雲兩人。這是,聶瑾萱才微微抿了抿脣,然後指了指對面的空椅子

“做吧。”

聶瑾萱的性子,水雲最是清楚。所以聽着這話,水雲便只是頓了一下,隨後便聽話的坐了下來。而待水雲一坐下,聶瑾萱便微微一笑,然後緩聲說道

“水雲,你跟了我這麼久,我自然是知道你的,這三年來,雖然你沒說,但我也多少知道一下,卻是辛苦你了。”

“娘娘千萬別這麼說,水雲不辛苦,辛苦的是皇上……”

殷鳳湛爲了聶瑾萱,不過三年,竟是白了兩鬢,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每每幫着聶瑾萱擦洗按摩,這般情誼,只有水雲這些近人看的最爲清楚,所以要說辛苦,殷鳳湛當仁不讓。

提起殷鳳湛,聶瑾萱自是心中一暖,連着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卻也沒有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隨即微微斂住了神情

“你這丫頭,我在說你呢,你怎麼又提起他來了?!”

說着,聶瑾萱微微抿了抿脣,然後嘆了口氣

“水雲,你倒是和我說實話,這陣子你究竟怎麼了?我怎麼看你總心神不定的樣子?”

聶瑾萱問的認真,而這時,水雲卻不禁沉思了起來……

……

其實,要是說起來,不得不說三個月前的事情。

那日蔣平安帶人來到陳家,當場圍住了裴耀光和水雲兩人。當時那個情形,水雲身上有傷未愈,裴耀光不會武功,而對方又是有備而來,很明顯在這樣的局勢下,即便裴耀光和水雲再如何聰明和厲害,也難逃一死。

可終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所以就在蔣平安帶來的那些人將要動手的時候,遠處卻忽然傳來的嘯聲,接着沒等着蔣平安等人回過神來,便已然被一衆侍衛圍住了。

這些侍衛便是殷鳳湛手下的暗衛,而帶頭的正是殷鳳湛手下的第一死士廉風,隨同廉風來的還有云悔和火融。

很明顯,水雲送回京城的消息,得到了殷鳳湛的足夠重視,隨即將手下僅剩的三大死士都派了出來。這也間接證明,殷鳳湛對裴耀光和水雲的重視。

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即便蔣平安帶來的人再厲害,但也絕不是廉風等人的對手。隨即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蔣平安的一衆爪牙便被徹底擊潰,接着手無縛雞之力的蔣平安也自然而然的被抓了起來。

隨後廉風帶着水雲和裴耀光下山,接着裴耀光收到了殷鳳湛派下來的秘旨,命令他順藤摸瓜,將蔣平安和他背後的勢力一網打盡。

而事情到了這個份兒,裴耀光自然知曉,蔣平安背後之人定然不會是殷鳳湛。這麼一想,裴耀光頓時豁然開朗,隨即更是不用殷鳳湛的什麼秘旨,他也打定了主意,要將那些個隱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都一個個抓出來捏死!

水雲因爲有傷,被暗衛秘密送回京城休養。而等着水雲一走,裴耀光則將心思完全撲到了案子上。

可惜,蔣平安的被抓到後,當晚便在惠州地牢撞牆自盡。裴耀光沒從他嘴裡問出事情,但卻絲毫不以爲意,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死了一個蔣平安,還有鐵礦在。所以當天夜裡裴耀光便下令惠州全境封鎖,同時派人徹底搜山!

事情安排了下去,而有廉風等人的幫助,事情自然事半功倍。隨即不過兩天的功夫,果然在那日裴耀光跌落懸崖的附近的深山中,發現了一個正開採的鐵礦。

發現了鐵礦,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隨即裴耀光帶人將那些和鐵礦相關的人都挨個審問,而這些人中,雖然有些人很鐵齒,但終究膽小害怕的。隨即裴耀光順着這些人提供的線索,接着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終於將這件驚天大案查個水落石出。

原來,那蔣平安竟然是當年裴文浩的養子。蔣平安本姓張,出身商賈,只是在他十歲那年,家中遭逢鉅變,其父被殲人所害,張家至此敗落。樹倒猢猻散,昔日富貴的張家如今變得連飯都吃不上,老宅也被人佔了,家中僕婦自然各自離開,往日巴結他們的人,非但沒有雪中送炭,還各自奚落冷眼旁觀。其母爲此一蹶不振,隨後不過半年的時間,整個張家便只剩蔣平安和其弟兩人相依爲命。

這要是旁人遇到這樣的事兒,即便十分憤恨,卻也無可奈可。可當年的蔣平安卻沒有忍氣吞聲,而是直接將那惡人告官,只是趨於那惡人有錢有勢,當地的地方官根本沒將只有十歲的蔣平安當一回事兒。但即便如此,蔣平安卻並沒有屈服,眼看着這地方官吃了那惡人的好處,便直接又往上告,而這一告就告到了當年還只是個知府的聶文浩手裡。

聶文浩個性精明狡詐不假,但同樣的,他也非常會看人。所以當他看到蔣平安年僅十歲便如此執着,甚至連寫的狀子都一板一眼後,頓時覺得這蔣平安是個人才。隨即親自徹查了此案。

那坑害張家的惡人得到了報應。可事到如今,即便那惡人死了,張家也已然不存在了。所以之後聶文浩便暗中將蔣平安收爲養子,同時資助他讀書入仕。而蔣平安本就聰明,心裡更是存了對聶文浩報恩的念頭,之後果然科舉中第,成功入仕。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自是清楚。私下開採鐵礦的人,就是以蔣平安爲首的一衆聶文浩餘孽。當年聶文浩被抓後,被凌一刀直接滅口,隨後殷鳳湛雖然將其一衆黨羽再次誅殺,但二十多年來,他在全東陵培植的勢力,卻沒有全部滅亡。只是畏懼於殷鳳湛的鐵血手腕,他們越發的行事詭秘。

所以這些人暗中在全國各地招募人員,而待確定可以爲之所用後,便用半月殤將其控制住,進而使其爲之效命。只是蔣平安等人做的事情,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所以當王二等人知道自己竟然是爲這些人效命後,自然心中恐懼,隨即不顧性命也要外逃出去,可蔣平安也不是手軟的,一發現他們逃跑,便派人追殺,甚至爲了怕秘密外泄,進而使其手下動手時,儘量將其僞裝的自然一些。

只是,蔣平安沒有想到,他自覺做的事情滴水不漏,但還是讓裴耀光抓到蛛絲馬跡,甚至只因爲一個王二,然後將他們連根拔起,功虧於潰。

裴耀光將案子查個徹底,之後寫成卷宗上報朝廷。殷鳳湛隨即請龍景雲幫忙,做出半月殤的解藥給那些被蔣平安控制的手下。然後將聶文浩的這一衆剩下的黨羽,徹底殺個乾乾淨淨。

而因爲這一案,裴耀光得到了殷鳳湛的讚賞。連升兩級,從原來的從三品升爲從二品,只官職還是京兆尹,但卻多了一個御史的頭銜。

事情至此,便已然告於段落,裴耀光回了京,而水雲自打從惠州回來剛剛養好傷,聶瑾萱便醒了,之後便一直盡心照料着聶瑾萱。

所有的事情再次回到了原點。而對於水雲來說,曾經和裴耀光一路從京城到惠州,再在惠州深山中逃亡的日子,卻彷彿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可每一幕卻依舊曆歷在目。

對於這些,水雲有些清楚,卻又有些不清楚,一時間鬧不明白,可不知道爲什麼,向來冷情的心,卻多了些東西,讓她有些悶悶的。

……

陷入了沉思,水雲好半晌沒說話。而對此,聶瑾萱倒是也沒催她,但聰明如她,便是也明白,想必在自己昏迷的這些日子裡,定然是發生了什麼,只是水雲有些說不出口,而連面對着她,水雲都無法說的話,那麼顯然是私事,甚至有可能和感情有關!

想到這裡,聶瑾萱又是靜靜的看着水雲一眼,接着只又簡單說了幾句,便將話題岔開了。可對於這事兒,聶瑾萱卻上了心。

所以當天傍晚,當殷鳳湛回來吃過了晚膳後,聶瑾萱將宮人都打發了,然後一邊看着自家已然三歲多的兒子殷鈞庭堆積木,一邊低聲對着坐在自己旁邊,低頭看奏摺的殷鳳湛說道

“鳳湛,你覺得水雲如何?”

“嗯。”

如今的殷鳳湛,依舊少言寡語。而聶瑾萱也習慣了,甚至聽他只是應了一聲,便明白他是說,水雲很好。

可這個很好也太籠統了,再說,殷鳳湛的意思八成是說水雲做事很好,可關鍵是,如今聶瑾萱不是再說水雲如何做事,所以隨即又追問道

“我不是說她做事如何,而是要問你,你覺得水雲……嗯,身爲一個女人,如何?”

聶瑾萱仔細斟酌着用詞,可聞言,殷鳳湛卻依舊目光不移,兀自應了一聲

“嗯。”

“誒,你認真點兒,和你說正事兒呢。”

雖然習慣了殷鳳湛的性子,但如今她可不想只聽這樣的答案。而這時殷鳳湛終於擡眸看了她一眼,接着將手裡的奏摺一合

“怎麼忽然這麼問?”

“自然是有事兒了。”

“關於水雲的?”

“嗯。”

“什麼事兒?”

看着聶瑾萱如此認真,殷鳳湛自然也好奇起來。聞言,聶瑾萱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本想說這事兒和你沒關係,只管說便好。但轉念一想,還是微微抿了抿嘴兒,然後看着殷鳳湛說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我總覺得自我醒了之後,水雲總有些怪怪的,今天問她,她也不說,所以想問問你,看你知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兒!”

“不知道。”

殷鳳湛回答的相當痛快,但他說的也是實話,畢竟身爲一國之君,他怎麼有空去看水雲好不好?!可殷鳳湛總歸是聰明的,所以這邊話音一落,便又想了想,然後接着說道

“其實這三年,水雲也沒做什麼,只是那個姓裴的時不時找她幫忙驗屍。”

“哦?真的嗎?”

這些日子以來,爲了讓聶瑾萱好好養身子,殷鳳湛並沒有和聶瑾萱說太多事情,而聶瑾萱昏迷了三年,如今醒了雖然對周遭的事情也很關心,但最在乎的,除了殷鳳湛,自然就是自己已然三歲的兒子。所以倒也沒打聽別的事兒,直到如今殷鳳湛說起,聶瑾萱才知道,原來在自己昏迷的這些日子裡,裴耀光竟然找了水雲幫忙。

而此時,看着聶瑾萱明顯眸子一亮,殷鳳湛便又說道

“然後前陣子出了一個案子,也是水雲出去的,之後這個案子牽扯的比較廣,那個姓裴的點名讓水雲跟着……”

之後,殷鳳湛便將蔣平安一案的前因後果詳細的和聶瑾萱說了一遍。但待聽完了案子,聶瑾萱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笑了出來

“這麼說,先是水雲救了裴耀光一命,然後裴耀光一直照顧着水雲?”

“不清楚,不過應該差不多吧……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殷鳳湛不解聶瑾萱爲什麼笑的這麼開心,隨即不禁挑了下眉。而對上他的眼,聶瑾萱便不由得又是輕笑了一聲,然後貼着他的耳朵低聲道

“有沒有問題,過陣子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