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局一

法醫王妃 誰的局一

偌大的金鑾殿前,百官在列,鴉雀無聲。

深秋的涼意掩去了烈日當空的毒辣,但那耀眼的光線,還是讓人有些眩暈的睜不開眼。

但此時此刻,等待了一個多時辰的衆人,卻是已然顧不上這些了,只是專注的看着前面進來的方向,瞬也不瞬的等着宸王殷鳳湛的到來!

周圍靜靜的,而待那傳話的侍衛退下去後,片刻的功夫,果然聽到外面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瞬間衆人又是一震,隨後便只見一衆人影從外面的宮門處,走了進來!

是殷鳳湛!

宸王殷鳳湛終於回來了!

見此情形,原本便靠攏宸王的衆臣頓時臉上露出了喜色。而爲首的五皇叔殷焱恆卻不由得抿了抿脣。

而就在衆人打量殷鳳湛的功夫,宸王殷鳳湛便已然來到了衆人面前,隨即眸光一轉,目光一一從衆人面前掃過,但卻沉默的沒有說一句話

周圍依舊安靜,甚至透着一絲說不出的詭異。而眼看着殷鳳湛一臉冷凝的不說話,五皇叔殷焱恆卻是不禁輕咳了一聲,然後揚聲說道

“宸王此去南疆,一路辛苦了!”

五皇叔是皇族長輩。而眼下他開口了,殷鳳湛便也不好再默不作聲,隨即眸光一斂的低頭應聲道

“不辛苦,多謝五皇叔掛心!”

殷鳳湛的聲音很低,甚至還有一些沙啞。聞言,五皇叔卻是笑了下,可這時,站在人羣中的恭王殷鳳軒卻是不禁皺了下眉

“誒~,這四哥怎麼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殷鳳軒是個憋不住話的,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而此時,旁人沒聽到他的嘟囔聲,但站在他旁邊的雲王殷鳳錦卻是聽得清楚,隨即殷鳳錦卻是想也不想的直接暗自踢了他一腳

“嘶——”

殷鳳錦畢竟是練過武的,所以這一腳絕說不上輕。因此,這一下子踢下去,頓時差點兒讓殷鳳軒叫出聲來,隨即想也不想的轉頭瞪向殷鳳錦

“殷鳳錦,你幹什麼踢我?”

因爲周圍有人,所以即便是殷鳳軒也不好聲音太大,可這時,殷鳳錦卻是直接飛快的瞪了他一眼,同時壓低了嗓音罵道

“閉上你的嘴,看着!”

……

其實對於今天的事兒,雲王殷鳳錦也不是很清楚。但這兩天京城裡發生的事兒太過詭異,今天又是如此場面,所以殷鳳錦直覺的這裡面有問題。

並且,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矛頭應該都是指着宸王殷鳳湛的!

當然,如果這事兒要是放在以前,殷鳳錦巴不得殷鳳湛出醜壞事兒。可如今情勢不一樣了,並且經過上次段太后和聶文浩的事情之後,他顯然已經和張貴妃等人坐在一條船上了。而張貴妃和恭王等人的背後,依仗的就是殷鳳湛,所以如今他自然不希望殷鳳湛出事兒!

而此時,眼看着殷鳳軒搗亂,殷鳳錦自然也是心急。不過好在經過之前的事情,殷鳳錦和殷鳳軒多少也磨練出一些默契,所以被他這麼一罵,殷鳳軒雖然心裡憋火,但還是閉上嘴,沒有再說什麼。

這邊殷鳳軒是消停了,可就在殷鳳軒和殷鳳錦說話的功夫,前面的五皇叔便也和殷鳳湛說了幾句客套話……但就在這時,還沒等五皇叔殷焱恆說什麼,人羣中一位大臣卻是忽而站了出來,然後看着殷鳳湛說道

“宸王殿下出使南疆多有辛苦,不過宸王殿下此次回京,倒是回來的巧了,不前一天,不後一天,正正好好就是今天,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對方的話明顯意有所指。所以一聽這話,五皇叔殷焱恆頓時有些不悅的動了下眉,而這時,殷鳳湛卻是眸光一動,然後目光一轉順着聲音看去,卻見剛剛站出來的人,正是當初私下裡幫着雲王殷鳳錦和恭王殷鳳軒出謀劃策,並向着殷鳳寒進獻美人的張御史!而那美人就是之後撞破段太后隱私,進而被段太后當初處決的明妃!

而這張御史,當初表面上佯裝中立,但實際上卻是聶文浩的馬前卒!因此,照理說,當初段太后和聶文浩的事發後,張御史理應也被關起來處決。

可因爲他當初表面上進獻美人幫着雲王等人的事兒人盡皆知,所以一旦動了他,難保不會引來一些人的懷疑。因此,當初爲了保全雲王殷鳳錦和恭王殷鳳軒兩人先行造反的事實,殷鳳湛便私下裡將他從名單中勾了下去。等着之後事情平息了,再慢慢收拾他!

但張御史也是在官場上了混了多年的老油條了。聶文浩倒了,他的靠山也沒了,所以對於他來說,偃旗息鼓,躲在角落不吭聲,纔是最爲穩妥的辦法!可如今他卻反其道而行,甚至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說出這麼一番尖銳的話……所以此時此刻,即便在場的別人不清楚,但知曉內情的雲王等人,卻是不禁皺起眉頭,眼底透出了一抹狐疑!

而此時,面對着張御史的質疑,殷鳳湛卻只是看了他一眼

“張大人此話何意?”

“沒什麼,微臣只是覺得殿下回來的剛剛好而已!”

張御史的臉上帶着傲慢。聞言,殷鳳湛頓時臉色一沉。而就在這時,戶部左侍郎王儉便也站出來說道

“張大人,有話好說,切莫傷了和氣!”

王儉今年五十多歲,個子不高,有些瘦弱,但一雙眼睛卻是有神的很。而此時,一站出來,王儉也不廢話,先是看了眼張御史,接着便轉頭對着殷鳳湛說道

“宸王殿下,雖然張大人剛剛出言逆耳了些,但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如今我東陵相繼駕崩兩位君主,朝中人心惶惶,可就在這個緊要關頭,殿下卻是如此巧合的回到了京城,這着實不免引起大家的疑惑……”

王儉這話說的倒是順耳,但歸根結底,卻是和剛剛的張御史一個意思。所以隨後沒等他說完,殷鳳湛便徑自開口打斷了他

“王大人究竟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呃……好,既然宸王殿下這麼說了,那微臣便也就直說了……其實,這兩天城裡忽然傳出了一個消息,說是宸王殿下早在之前便已然秘密回京了。甚至僞裝成秦王殿下的樣子,在城裡大肆活動……而如今我朝先後兩位君主駕崩,之前五皇叔等人曾立下規矩,如果宸王殿下能在十日內趕回來,那麼便擁立殿下爲新國君,如若不然則由其他皇子繼位。而今天正是規定期限的最後一天,所以……”

王儉的話,說的倒也平靜。但說到這裡,還是不禁微微頓了一下。可此時,不待他再多說,殷鳳湛便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卻只是眉頭一動,轉眸看了眼周圍的衆人,最後才又將目光落回到王儉的身上

“所以說,王大人的意思是,本王是假的?”

“呃……微臣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如果殿下能證實,那便再好不過了!”

“怎麼證實?”

殷鳳湛想也不想的反問。聞言,王儉甚至周圍的皇族以及大臣們卻是不禁一愣

畢竟,之前大家雖然計劃的很好。但卻是忘了想好如何證明殷鳳湛的身份。所以眼下一時間,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一般粗魯的法子也不好用,要不知道殷鳳湛怎麼說也是皇子王爺,這要是假的,也便罷了,可如果要是真的,即便是五皇叔等皇族中人,也不好解釋的吧!

所以,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就在這時,卻只聽一道冷哼聲忽然從人羣后傳了過來。頓時衆人轉頭順着聲音一看,竟發現來人竟是張貴妃。

如今段太后謀逆逼宮下落不明,整個後宮,便只有張貴妃地位最高。而此時,只見張貴妃神情嚴肅的帶着一衆宮人走了過來,雖然只是一身素色宮裝,臉上淡施粉黛,但卻依舊顯得分外貴氣逼人!

而隨後,不過眨眼的功夫,張貴妃便已然來到了衆人面前,往日一雙溫和的眼,此時卻越發的冷凝,然後一一看過在場的衆人,接着紅脣一抿

“哼!宸王殿下遠赴南疆,風塵僕僕,爲我東陵奔波勞苦。而今日宸王歸來,聽不到一句好話也就罷了,反倒不等宸王回府,便被拉到這裡來。甚至像是串通好了似的說宸王是假的……衆位大人,你們好好想想,你們這麼做對得起良心嗎?”

……

張貴妃一直都是溫柔而隨和的。即便當年和段太后明爭暗鬥的你死我活,但也沒人見她發什麼火氣。所以眼下看着張貴妃神情冷凝,言辭犀利,衆人不由得一怔,但隨後卻也覺得張貴妃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畢竟,且不說眼前的殷鳳湛是真是假,但當初殷鳳湛離京出使南疆,本身就是殷鳳寒的陰謀。所以這一路上的風險,不用說,自然辛苦異常!所以想到這裡,原本因爲謠言而有些動搖的衆臣,不禁也有些愧疚起來。

看眼看着情勢有些好轉,剛剛已然偃旗息鼓的張御史,卻在這時冷笑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太妃娘娘此言差矣!臣等今日如此,並非針對宸王殿下。只是如今局勢混亂,所以爲了大局不得不如此!並且,對於外面的說辭,想必太妃娘娘也多少聽了一些,所以爲了平息流言,微臣覺得有必要將事情查個清楚,以正視聽!”

“哼!那照着張大人的意思,張大人要如何以正視聽?難不成,你要當着衆人的面兒,審訊宸王不成?”

“呃……這……”

張貴妃將張御史堵得說不出話來。而這時,一旁的王儉卻是不禁看了張貴妃一眼,然後緩聲說道

“太妃娘娘切莫動怒,不過如今事情已然如此,不知太妃娘娘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王儉一臉平靜,但說話的同時,一雙眼睛卻始終看着張貴妃。而此時一聽這話,張貴妃隨即也看了王儉一眼,接着若有似無的撇了下天色

“辦法?什麼辦法?這些事情本宮怎麼知道?本宮今天如此,也是實在看不慣你們這些人如此對待宸王!”

張貴妃的聲音鏗鏘有力,但說到這裡,卻是一頓,隨後話鋒一轉

“不過話雖如此,但最近外面的流言蜚語,本宮倒是也聽說不少!所以對於剛剛張大人之言,本宮其實也多少可以理解……所以,依着本宮看,要說是辦法,也不能說是沒有……”

“哦?太妃娘娘有何辦法?”

“很簡單!之前本宮聽說,你們不是將秦王給秘密的關入天牢了嗎?那之前有人說,宸王僞裝成秦王先行回京的,那麼如今只要把被關在天牢中的秦王帶過來,到時候大家一看,不就都清楚了嗎?”

張貴妃的提議,倒不失爲一個辦法。畢竟之前懷疑秦王,但因爲宸王沒有回京,也不好先行調查。而如今宸王殷鳳湛回來了,那麼這時候將秦王殷鳳蓮找過來,接着兩廂一看,便應該可以看出真僞!

所以,此時一聽張貴妃如此說,衆人不禁議論了起來,隨即一直沒說話的五皇叔殷焱恆這時便抿了抿脣,然後揚聲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把秦王帶過來吧!”

五皇叔聲落,隨即一旁的侍衛立刻應聲,接着便帶人快步直奔天牢。隨後不過多久,只見那侍衛飛快的跑了回來,然後單膝跪在了五皇叔面前

“啓稟王爺,秦王殿下到!”

聲落,五皇叔一擺手,那侍衛隨即退到一旁。而這時,便只見一道高挑的身影,大步從宮門出走了進來。

來人一身藍色錦衣,臨風玉樹,俊秀的五官……正是秦王殷鳳蓮!

容貌無疑,身形不錯,但此時此刻,不知道爲什麼,大家直覺的眼前的秦王殷鳳蓮有些古怪……所以,見此情形,一旁的張御史不禁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

“秦王殿下向來爽朗隨意,今天怎麼如此沉默寡言了起來?”

張御史的聲音不大,但卻瞬間提醒了在場所有人。而直到這時,大家才猛的恍然……是啊,怪不得覺得這麼奇怪,原來是因爲秦王沒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