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晏瞥她一眼:“阿九這是怎麼了?”
反問回來的語氣倒是很淡定。
可他卻淡定的讓九月發毛,她磨牙,擡起手伸到他面前:“把那一千兩銀子還給我,那是我光明正大的在承封那裡賺來的,又不是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你不能拿走。”
“哦?本王這纔是聽懂了,原來是阿九丟了錢?”樓晏淡笑。
“……”九月眼皮狠狠一抽:“十六爺,我這賺我自己的私房錢沒什麼錯吧?我行的正坐得直,就像當初我那兩枚金葉子似的,我一沒偷二沒搶,結果都被你沒收了,害得我現在連去買一套衣服的錢都沒有,整天穿着詩蘭的衣服四處給人添麻煩,我這自己賺點錢想買幾件衣服還給詩蘭,你怎麼還能沒收呢?你憑啥沒收啊?”
樓晏卻是淡淡瞥着她:“你如何斷定那一千兩的銀票是在我手裡?你這銀票是如何丟的?”
“廢話,這非離閣除了你之外也就只有我這個專門伺候你的侍女能進,我在裡面睡了一覺這錢就丟了,我自己還能偷我自己的錢不成?肯定是你啊!我記得你白天的時候進過非離閣,結果被我以爲是一場夢,如果不是因爲這錢丟了,我還以爲自己又……”
九月的話音猛地一滯,驟然收了音,瞪着他:“反正錢在你那裡。”
樓晏清俊的容顏上露出輕淺的笑來:“你在非離閣裡睡了一覺?”
九月僵滯了一下,怨恨自己幹嗎要這麼實誠,這不是不打自招的說自己在偷懶麼。
她頓了頓,回視向他:“是你沒人性,明知道我昨天在承封那裡幫他治腿傷,忙了一整夜,竟然一點體諒之心都沒有,就讓萬全派我去收拾議事殿和非離閣,我又不是鐵人,我也會困的好吧?我睡一覺又沒怎麼樣,你這非離閣不也一樣被我收拾的乾乾淨淨了麼?”
“你要錢做什麼?”然而她那邊正解釋着,樓晏眼中的笑色卻是漸無,終於問到了正題。
九月坦坦蕩蕩迎上他的目光:“買衣服,買首飾,買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女人天生有購物慾望!”
“再者說,你因爲一把劍而扣我的奉銀,這一點我沒法再追究回來,可我自己賺點小外快又不犯法。我既然當初選擇做你的侍女而沒有去做仵作,不就是看在奉銀高一些麼?”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你知道在這王府中身爲一個下人,要四處走動的時候,錢有多重要嗎?我想多吃一個雞腿都要去廚房給廚子塞一點銀子,想要一件新衣服,都要跟王府裁縫花錢預訂,想要沐浴的時候有熱水還要去柴房跟伙伕塞十幾個銅板,你以爲我過的容易啊?你身爲王爺養尊處優的哪知道這下等人的生活,處處需要銀子,沒錢寸步難行!”
這些話說的連她自己都快相信了,可樓晏卻是冷淡的看着她:“半夜翻牆出去,就只是爲了賺點銀子買幾件衣服多吃兩個雞腿?”
“是啊。”九月答的坦然無懼。
樓晏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竟然直接在她身邊繞了開,頭也不回的進門了。
“喂!喂!十六爺,我的銀票!”九月忙回身要追去,結果只見那人輕輕揮一揮衣袖,身後的門便瞬間關了上,將她隔絕在外。
“樓晏!”九月氣到用力拍門:“你要不要這麼不講理!我忙活了一夜,困的點頭哈腰的不睡覺我是爲了什麼啊?我不就爲了自己能有點私房錢嗎?我手裡沒有錢的話我覺得活着都沒有價值,我覺得沒有安全感,你不能這麼過份啊你!”
房門閉的嚴實,就在九月正想直接打碎這道門衝進去跟樓晏那廝理論的時候,裡面忽然傳出樓晏寂冷淡然的聲音。
“等你向我解釋清楚,你的眉間血爲何能解禁術,這一千兩,我便給你。”
“……”
九月無力的靠在門上,一臉哀怨的一邊輕輕拍着門一邊哭喪道:“天道不公啊,樓晏你好歹是個男人,不應該跟我這樣計較,當時若不是我的用血幫了你,你就很可能已經走火入魔然後被那兩個白衣人給殺了,你就算不把我當成救命恩人,只當成普通的侍女也好啊,哪有跟我一個侍女搶錢的主子啊,一千兩,那可是一千兩!”
然而裡面再無迴應,寂靜無聲。
九月一臉悲哀的長嘆,乾脆一屁股坐在非離閣門外不走了,辛辛苦苦這麼久,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竟然連樓晏是怎麼取走了她的荷包將銀票拿走的都不知道,這廝的內力太好,在她睡着之時來回走動竟然可以這樣神不知鬼不覺,那今天她看見的那個樓晏,究竟是在夢裡,還是他真的那樣出現過……
她忽然想起那在夢中的樓晏對她若有若無的縱容的微笑的表情,這會兒纔有些反映了過來。
那特麼的哪裡是縱容的微笑,明明就是取走了她荷包裡的錢,笑的極爲得瑟兼心情好!
媽個蛋的,她當時睡什麼覺?直接把活都幹完再回她的丁香小院去睡不就好了嗎?九月恨不得一個嘴巴把自己煽死。
她終於知道樓晏這廝爲什麼無論別人勸他什麼,他都能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來了,因爲他就是個十足十的厚臉皮啊啊啊啊啊啊啊————
***
九月在非離閣面前一坐就是兩個時辰,因爲一千兩銀子在她眼裡真的算是她在這十方大陸上能好好活一輩子的錢了。
這筆錢在二十一世紀的話只按正常生活價位來算,怎麼也相當於五六百萬人民幣,就像中了個彩票。
眼看着這大獎已經到手了,結果睡個覺的時間就沒了,並且她知道是誰拿走的,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時間已至酉時,已經這個時間了,就不信樓晏不吃晚飯,只要萬全或者其他人過來叫他去用晚膳,她就一定要想辦法纏住他。
但是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了,她一臉鬱悶的時不時回頭看着緊閉的門。
估計樓晏以爲她已經走了。笑話,搶我的錢,老子是這麼好敷衍的人嗎?這次不僅要把這一千兩銀票要回來,還有那兩片金葉子她也必須弄回來!
可是等來等去,等來等去,也不見萬全那個無處不在的死太監過來叫樓晏去用晚膳,也不見有人送晚膳過來,她就納悶了,這樓晏過的是山頂洞人的生活麼?
就在九月打算起身敲門,跟樓晏好好談一談的時候,狠一狠心決定跟他四六分,剛擡起手,還沒敲上門,這非離閣中便陡然飄蕩出一陣悅耳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