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想說什麼？”九月瞥了他一眼，懶得與他玩這種猜謎遊戲。
“月兒可是打算近日就搬出丞相府，到你的莊品軒去獨住？”蘇昇平看着她的表情，直接問。
九月彎脣：“莊品軒似乎是這皇都城中位置極好的一處大宅子，女兒倒還真是很想去獨居的，不過女兒現下畢竟仍未及笄，若是就這樣去了，若是有什麼事，身邊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現下這丞相府裡也沒有什麼人能讓我受得了委屈，我和綰綰還有娘在一起，也挺好的。”
蘇昇平點了點頭：“你這樣想也好，那這樣吧，這幾日爹叫人先去將你的宅子好好打理收拾一下，讓那些個侍女和僕役每天都將宅子收拾的乾淨，你隔幾日若是想去獨住幾日的話也是方便，不過你若是能常在丞相府中住下，爹爹能見着你，也會放心些。”
“爹爹對月兒還有何事不放心？”
“昨日爹曾問你爲何要躲着晟王，你說宮中乃是非之地，怕惹禍上身，本來爹爹只是覺得有道理，今日卻是深表認同。月兒，太后是平王的靠山，你若是和安王世子成了婚，這明裡暗裡的所有人就都會知道，安王府上下是太子的人，太后明知如此，卻勸說皇上儘快封賞於你，並借賜婚一事給了你一個有資格被傳進宮中召見的理由，月兒，這宮中於你來說，已是危險重重。”
“對丞相府來說，不也一樣是危機重重麼？”九月不慌不忙的輕笑：“爹爹，你怕我在宮中惹禍牽連到你，我畢竟是你的女兒，無論是我還是二姐有這種資格可以經常進宮，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區別？怎麼？二姐就值得你放心？而我，就讓你這麼放心不下？”
蘇衿之頓了一下，皺起眉：“月兒！”
“爹爹彆氣，女兒只是覺得很好奇，你是怎樣的一個父親，女兒心中早已有數，你又何苦如此心虛怕我故意給你招了禍來？”九月將聖旨捲起，輕聲說：“我也累了，暫時不去考慮這麼多事情，今後爹爹要防的不該是我，當初霜染的詛咒可是還絕於耳呢，您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都清楚，女兒又何必廢這些力氣對你去做什麼？”
蘇衿之看着她，握了握拳，卻是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的洞察力實在是太可怕。
九月沒有回頭，只拿着聖旨一路回了水榭，回到水榭時，便低頭看着那張明黃的聖旨，漸漸苦惱了起來。
先不說這道聖旨是否是從今以後她無法與皇宮那個天家之地完全隔絕的禍害，就說這聖旨上的擇日完婚，就是坐實了她與樓辭遠之間的婚事。
今日可真的是禍福同享，喜憂參半。
她不願意進宮，所以稱病，樓晏也就沒有勉強她，可誰能想到第二天，這太后對她所施加的重重壓力就這樣的堆到了她的頭上。
九月是最不想幹涉進太子和平王之間的紛爭的，可眼下她已註定是安王的世子妃，這安王夾在兩黨之間，雖然始終不動聲色看不出其目的與方向，但起碼兩邊都沒有正式得罪過，太后試圖拉攏的話，必然會直接從她九月的身上先下手。
到時候九月要面對的便是由她自己一人去替安王府做選擇，先別說她有沒有這個資格，但是在太后那裡，她不管有沒有這個資格，也必須替安王府先做出選擇。
如此一來，九月就會幾邊都得不到好。
“四小姐……”
稱心和如意分別捧着一套衣裳和一些首飾進來，見九月一臉氣悶的正坐在那裡啃着牛肉乾，兩個丫頭呆了一下，不由得笑着走了過去，將衣裳和首飾放在她面前。
“四小姐，這是縣君的服飾，共有兩套，另一套已經被奴婢們收起來了，這套是織錦雲霏金銀絲線盤紋裙和薄羅長袍，雖說您還未及笄，但既然已是縣君之位，這枚金步搖是必須每日都戴在頭上的，其他的珠花髮飾您若是不喜歡的話可以不戴，但是這金步搖必須帶，這是身份的象徵，若是不帶就是對皇上與太后不敬……”
九月瞥着那套衣服，顏色是淡紫色的，質地非常好，雖然穿起來有些繁瑣，但這麼久以來她也對古代的衣着適應了，穿着也不會覺得太怎麼樣，可是這必須戴在頭上的金步搖，走起路來晃來晃去的，但凡走的快一些就一定會甩到臉上，這東西不是要她的命嗎？
“這是剛剛安王府送來的賀禮。”稱心又拿出一枚被紅布包着的東西。
九月伸手接過，打開來看見是一枚通身碧綠的上等翡翠玉，上面刻有薔薇花的圖案，栩栩如生，將碧綠的翡翠裝點的活潑俏皮了許多，而另一面刻有“平安”二字。
元恆皇朝有一習俗，女子若喜歡一個男子，便會繡龍鳳呈祥的荷包給對方表達愛意。而男子若是喜歡一個女子，便會選一枚平安玉贈送給對方，不僅表達愛意，更意喻平安。
平安，平安，如果樓辭遠真的希望她平安的話，那辰字又是怎麼回事？若是真的希望她平安，又怎會將她棄於無悲山谷？
因爲實在沒有弄清楚這其中的一切原由和真相，九月看着那枚平安玉有一會兒，直到稱心和如意叫她，她才斂了目光，將平安玉重新用紅布包了起來，擡起頭。
“四小姐，您那日在宮中得了太后和皇上的誇讚，今日您得了正式的封賞，有許多與丞相爺交好的官員大臣或是皇子親王都派人送了些簡單的賀禮來。”如意說：“對了，您是不是害怕晟王殿下啊？”
九月單手托起下巴，瞥着那兩個丫頭：“誰說我怕他？”
如意和稱心對視了一眼，便又拿出了個小錦袋來：“奴婢們知道四小姐您不喜歡這些東西，但還是在一些賀禮中挑了兩樣精緻的給您拿來看，剛纔瞧見，這是晟王府送來的賀禮……”
稱心見九月愣了一下，忙在一旁補充：“四小姐您若是不喜歡的話，奴婢們馬上去換些其他的來，但是看晟王府的這個賀禮真的很精緻很漂亮，所以奴婢們才自做主張的給您拿了進來，若是四小姐您不喜歡晟王的話，奴婢們馬上拿出去……”
“等一下！”九月倏的一下就起了身：“拿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