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路的時候九月還抱着她的麻將,相當於身上又多了個包袱。
好在這一路都有樓晏的豪華高級馬車,她放在馬車裡就可以了,一點也不會礙事。
但是看見她拿着那一小包麻將上馬車的時候樓晏不禁瞥了她一眼:“到漠北後找工匠師傅重新做一些牌來給你。”
到底也還是在嫌棄她的字。
九月無語的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去,不說話,單手撐着腦袋就打算睡覺,反正不作死就不會死,她昨晚上辛辛苦苦的玩了一整晚最後小命都搭進來了,這表面上什麼都不說,心裡實在是窩火的很,當然,她就是不吱聲,就是不說話,先睡覺,等她平靜平靜再說。
見她那輸了一整晚而老大不爽的樣子,樓晏勾了勾脣,沒說她什麼,卻是示意道:“累了就去後邊睡,靠在桌邊睡不踏實。”
九月是有些困,但是睡不着,便閉着眼睛哼哼着:“我不睡,眯一會兒就好了。”
樓晏看她那頂着一雙黑眼圈已經困的不行的模樣,沒說什麼,隨她去了。
結果九月這眯一會兒就是眯了一大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馬車後邊裡邊靠櫃邊的毯子上,身上蓋了白色的狐狸毛披風,不禁猛地坐起了身,轉眼見樓晏似乎是正在寫東西,不禁想到自己之前明明是靠在桌邊單手撐着額頭睡着的。
再又看看自己身上蓋着的披風,她扯下披風,起身走了過去,到了矮桌邊坐下,依舊是沒有說話,只是偷偷瞟了瞟樓晏寫字時的樣子。
這個男人的好看與否已經不需要她再怎樣形容,單就是看他寫字的樣子都是這樣的賞心悅目,她坐下後摸着肚子,有些餓了但是沒有說話,轉頭掀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馬車一直在平穩前行,看日頭該是已經近了午時。
放下簾子後回過頭,便忽然看見樓晏已經寫好了,隨手將他的筆放到了她的這邊。
“幹嗎?”她呆了呆。
他又遞來幾張乾淨的白紙:“教你寫字。”
“教個毛啊!我又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白目!我會寫字的好不好!”九月瞪他。
“寫幾個字我看看。”樓晏並沒有要逼她的意思,不過顯然是真的對她的*字看不下去了。
九月老大不爽的看了他半天,實在不想在這廝面前太丟人,乾脆坐到了桌邊,拿起毛筆又回頭掀開簾子向承封借來了一把小刀然後二話不說的就將手裡的毛筆削了一大截,削成了鉛筆的樣子後沾着墨汁開始寫字。
樓,晏,黑,醜,矮,胖,土,搓,無,聊,神,經,病。
十幾個字寫完後她才滿意的挑了挑眉,將紙遞給了他:“看吧,誰說我寫字不漂亮。”
樓晏在她剛剛下筆寫字的時候自然就已經看出來了。
九月昨晚上是在竹片上寫字的時候太着急又沒有耐心,所以才寫的難看的要命,但是她雖然不會用毛筆寫,好歹也不至於在正常寫字的時候也那麼難看。
樓晏沒有說什麼,只看了看她手中的筆,淡道:“爲什麼要將筆弄成這樣纔會寫?”
“我們那個地方的人才不會有毛筆這麼古老的東西。”九月說過自己是異世之人,但也沒有過多解釋,不過就是這樣一句話他就該明白,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長大的,她會的東西他不懂,他會的東西她也不懂,彼此彼此罷了。
誰知樓晏拿過她手中已經被削過的筆,學着她剛剛握筆的姿勢在她寫的字下面重複的寫了她寫過的字。
九月囧了囧,他是沒看懂她寫的東西在罵他,還是完全不跟她計較無所謂她寫的這些字啊。
不過另她震驚的是,他學着她握筆的姿勢,用二十一世紀人寫字的方式去寫,結果字依舊比她寫的好看。
她無言的移開眼去,就怕他會提另一種要求,結果剛要移開視線就聽見他說:“既然你的書寫方式我可以接受,阿九是不是也該試着用我們的筆來適應適應?”
九月很是不爽啊!
她回頭朝他有瞥着,想了想,只好拿起他手邊筆架上的另一支筆來試着寫寫,結果剛拿下那支筆她就頓了一下,仔細看看手邊的另一支剛剛被她給毀了的毛筆。
她說怎麼看着那麼眼熟。
古人寫字都有一種習慣,對筆也有一些習慣,比如那支樓晏經常會用的兼毫筆,上邊似乎還刻着皇帝專署的金龍,該是皇上賜的,而且他也經常用,她就這樣把他最心愛的筆給毀了,竟然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嘴角抽了抽,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那隻筆的奇特之處似的,低下頭就開始試着用毛筆寫字。
筆鋒太過柔軟,實在是寫不好,還不如讓用她劍或者刀去刻字呢,但剛纔樓晏都已經這麼鄙視她了,她也不能太丟人……
這次也很老實的沒再寫字罵他,不過一時間搜腸刮肚的一時間也寫不出什麼春花秋月的詩詞來,憋了半天直接在紙上寫了一首詩。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寫完後她忍着笑,正常情況來講,她在樓晏面前不是應該寫些什麼直道相思了無益的那種麼,爲毛憋出來這麼一首詩來。
樓晏瞥着她寫的東西,眉目不動,似乎對她的智商能默寫出一首完整的詩就已經很滿意了,沒有要求太高。
寫完後發現的確是很醜……
九月汗了汗,正打算將紙揉成一團,結果手還沒碰到紙上,就已經被樓晏抽走了。
她便打算放下筆說不寫了,樓晏卻在這時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後,直接傾身坐了下來,自她身後握住她持筆的手,在九月愣了一下的瞬間低下頭看了她一眼:“來。”
她呆了呆,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在紙上寫字。
大勝必經大忍,大敗常因心切。
十二個字,字字珠璣,卻也是給了她一個完整的答案。
他是在告訴他,他的退並非是真的退,自有他的打算。
更也在提醒她,她平日裡行事太過急躁,在他們身處的地方,萬事若不能忍,便會很輕易身首異處。
這算是在與她交心麼?
九月看着那些字在自己的手下筆下成形,看着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身體有些被他半攬在懷裡的意思,熟悉的異香,有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