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晏清澈的雙眸看着她:“你認爲我會答應你這些要求?”
九月微笑:“不是答應,樓晏,我只是以爲你會妥協,起碼是心中有愧的那種妥協也好。”
“本王爲何會心中有愧?”樓晏勾脣。
九月忽然轉眼看向在一旁聽的有些迷糊的承封說道:“承大人,知不知道你家十六爺前陣子在宮裡小病了一場,在他身體發熱更燒的昏昏沉沉的時候還曾經急急忙忙跑去過昭仁宮過一次,你知道他是去幹什麼了嗎?”
承封一愣,那幾天他的確在王府裡,沒隨王爺去宮裡,還真就不知道有這等事。
“胡說八道,我們王爺已經有近十年沒有踏入過昭仁宮了,他與太后在私下從無半點交情,他去昭仁宮做什麼?”承封冷聲說。
一聽見承封的話,九月當即便似笑非笑的看向眉宇微微一動的樓晏:“樓晏,我不逼你,不就是侄媳婦麼?我無所謂,半點都不會逼你,但你起碼也該對我有所妥協,在一次一次剝奪我的自由,一次一次搶走我的錢,還有這一次毀了我的銀票後,總要有些補償吧?真要讓我每天對你怨聲載道的纔好?更何況,我還是有交換的方式的,比如,我可以很輕易的就讓那些封路的雪化掉。”
承封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九月,再又看向樓晏,見樓晏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竟然似乎真的是有要跟這丫頭妥協的意思。
明明這丫頭是各種無理的要求……
明明一點邏輯都沒有……
明明就是在撒潑……
如果王爺真的答應她,那就一定是王爺的腦子出問題了。
“確定要隨我去漠北?”樓晏問。
“我是和你們一起往北走,至於會不會跟你們一起去邊關,這要看我心情。”九月繼續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反正你也沒有理由強留我不是麼?”
“阿九,你……”承封忽然說道:“你言辭間注意些,這畢竟是我們王爺,您以爲在王爺面前是在大街上?容你這樣隨便?”
九月看向承封:“他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
“你……”
“好了。”樓晏自桌邊站起身,看了一眼承封:“你先去準備化雪的事情,都需要什麼東西,着手去準備。”
聽見樓晏這話,便顯然是真的答應她了。
九月嘴角微微上揚了些,她就知道樓晏這廝對自己是有些縱容的,若說對她沒有感情那纔是假話,但他是一朝王爺,她是皇上親賜的安王世子妃,站在這皇權紛爭之中,有些事情並不如她自己所想像的這麼簡單,不過既然樓晏也有打算將她留在身邊的意思,她也不着急。
即使雖然真的很氣悶,不過她有得是時間讓他認清事實。
承封這纔看向九月:“阿九姑娘,化雪都需要什麼東西?你真的有好辦法?”
“鹽。”既然他們乾脆了,九月便也乾脆了起來,直接看向外面的雪地說道:“在雪地裡撒鹽,雪很快就會化掉,而且只雪地的雪水裡有鹽水存在,基本上不會因爲寒冷而凝固,這樣既可以化雪,又可以避免結冰太滑而影響行軍的速度。”
“鹽?”承封詫異的看着她,彷彿覺得她是在說笑一樣:“只在雪地裡撒鹽?”
“承大人不信就可以去試試,有些東西你不去試又怎麼會知道好不好用呢?我說鹽可以化雪,你不信,我說一百萬次你也不會信,還是自己去試一下就知道了。”九月眯眯一笑。
承封到了嘴邊的疑問當即被她給噎了回去,心中只暗道這女人最近脾氣不太好,以前是狡黠的喜歡開玩笑,最近是莫名奇妙的喜歡諷刺人。
他暗歎,沒跟她一般計較,只恭敬的對樓晏俯了俯身:“那,王爺,屬下去……”
“按她說的做。”
在聽見樓晏開口後,承封便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驛站的門裡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
九月這會兒也不再急着走了,剛纔因爲銀票被毀而一時匆忙的計上心頭,也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怎麼樣,但起碼在缺吃少穿的時候有樓晏罩着,怎樣都不會太差。
於是她便乾脆坐回到桌邊去,將她的扶搖劍拿回了手裡,“唰”的一下放進劍鞘,再又轉頭看向那正凝望着門外的大雪紛飛而似乎若有所思的樓晏:“十六爺,先說好了啊,不管我開出的條件怎麼樣,反正你是答應了,咱倆這是單純的交易,所以我沒有佔你任何便宜。”
樓晏回頭看了她一眼:“北方地處極寒之地,你若能適應便好,若不能適應,便提早告訴我。”
“提早告訴你幹嗎?”九月忽然笑了起來:“你好張開懷抱讓我鑽進去,替我遮風擋雨爲我做個火爐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了幾聲她就瞬間收住了笑臉。
說的她自己都不信,也不去看他的表情便直接轉身去將自己包袱裡的東西拾起來拿到了桌上。
如果不是因爲皇都城現在太亂了不能再回去,如果不是雖然賭氣但卻不甘心,如果不是在這元恆皇朝裡的確只有漠北算是最平靜的地方,她也不會決定乾脆就這樣跟着他,每天磨着他氣着他,就不信這丫不鬆口。
將扶搖劍收進包袱裡的時候,九月的兩手在包袱上邊打了個結,狠狠的一系。
心裡暗道:真把老孃惹急了,直接撲倒了你吃幹抹淨再拍拍屁股走人!
你不承認對我有意思是吧,姑奶奶現在也不急着跟你這種嬌情人談戀愛,漢子還沒泡夠呢,自然要多找些姘頭來泡一泡曖昧個幾年再考慮歸宿的事情。
反正跟着你就不會有錯,大不了氣死你。
九月嘴裡哼着自己覺得熟悉的各種歡快的小調兒,彷彿是找到了未來的樂趣了似的一身輕鬆,將包袱整理好就回頭看了一眼被釘在牆上的那些銀票,再瞥了一眼樓晏向自己看來時的眼神,她白了他一眼,回頭就將那些破了的銀票撕了下來,拿過來往桌子上一拍:“一萬兩黃金的銀票,說毀就給我毀了,你也就是個王爺,武功又好,你若不是王爺,我又能打得過你的話,現在你的腦袋已經搬家了!”
樓晏卻是輕笑:“既是打不過,又何須給自己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