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番外 不覺相思混夢裡4(6千)
冷幽珏眉心擰起,看了她一眼:“那老頭兒煩的很!”
白無月聞言倒是微微笑了起來:“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皇上眼下精神不好,是沒精力跟你說什麼話的,你只需要聽命於皇后的安排就是。”
冷幽珏聞言,臉色總算是好了些。一番交涉下來,他答應明日一早便跟國師去宮中。
次日早上果然有人來接,冷幽珏跟隨那人去了宮裡,宮門口處,國師尚鼎天迎接他入宮。
冷幽珏對陌生人向來沒什麼好臉色,接觸到尚鼎天打量的眼神,他相當不耐煩:“有什麼好看的?”
國師微微一笑:“冷公子如此出衆,想必皇后會喜歡。”
“要她喜歡做什麼?”
冷幽珏拋給他一個冷眼,大步入了宮門。
等到了皇帝寢宮昭和殿,待宮人稟報,尚鼎天帶着冷幽珏入內之後,皇后一雙眼睛落在冷幽珏身上竟怎麼也移不開。
“這就是臣之前跟皇后娘娘提及的那位公子。冷公子武藝高強,有他鎮守昭和殿,定無人敢擅闖!”
皇后一雙眼睛依舊不曾在冷幽珏身上移開,聞言連連點頭看着冷幽珏道:“冷公子可否展示一下武藝?”
冷幽珏看見她那雙直勾勾的眼神就特別不爽,此刻聽着這話,心裡的煩躁更甚,但是答應人在先,所以這會兒也不能再反悔了。
他頓了一下,隨後開口道:“可以,還請皇后借一朵珠花。”
皇后反應過來,連連應下,卻沒有去接宮人遞上來的珠花,反而是從自己頭上拿下一朵遞給他。
冷幽珏伸手接過,摩擦了一下尖端,忽然就眸色一冷揮手擲出。
衆人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道“哎呦”的聲音。冷幽珏示意皇后去看。皇后半信半疑帶了婢女從屋內出來,一眼便看見了門口一個太監的帽子上插着一根珠花,不眠不已正中中心,卻沒有傷到他半豪。而那太監分明是守在外頭的,與裡面還有一牆之隔。
皇后眸色亮了亮,接過簪子之後,回來之時,看向冷幽珏的目光已經是波光流轉:“冷公子好強的身手,如此,昭和殿定不再有任何人敢闖入!”
冷幽珏立在一旁不說話,一旁的尚鼎天趕緊上前來打圓場:“冷公子性子沉悶,不怎麼愛說話,還請皇后娘娘體諒。”
“高人麼,自然是有些脾性的。”
皇后擺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容人之度,又看了看冷幽珏,這才朝着一旁的尚鼎天擺了擺手道:“行了,國師,有冷公子在這裡守着,本宮也可以放心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本宮會派人傳喚你。?”
國師點了點頭,行了一個告退禮,這才遠去。
皇后看了看冷幽珏,忽然就命人上了一些食物果品上來,道:“冷公子辛苦了,這裡有一些吃的,冷公子稍作休息,本宮去瞧瞧皇上。”
冷幽珏淡淡頷首,便看見皇后走了進去。
他這才自在下來,卻並未在殿內停留,而是走到門口轉了一圈兒之後,人身子一躍,來到了屋頂之上,斜坐在那裡,看着西宇皇宮層層疊疊的迷宮。
等皇后出來,分明已是換了一身衣服稍作打扮,出來才知道冷幽珏竟然去了屋頂。
她一臉失望之色,也只能重新走了回去。
如白無月所言,宮廷之內,臣子的確去、蠢蠢欲動,有朝臣幾次前來求見,都被冷幽珏攔了下來,猶豫帝后不出面,這些人在冷幽珏的阻攔下也闖不進,是以,這樁麻煩事便算是徹底解決。
皇后對他感激不盡,賞賜了好些東西給他,冷幽珏卻連看都沒看一眼,索性連晚上休息的地方也搬到了屋頂。
好在現在的天氣並不冷,因爲在屋頂上也沒什麼不妥。
如此幾日,皇后總算是看出了他的些許爲人,便不再使用從前的那些手段了。
卻就是在這麼一日,四皇子被爆出與良家婦女行苟且之事,大街上被人打了一頓,此事一曝光,朝堂之上沸沸揚揚,原本就對他繼承大統有微見的大臣對他的反對聲音便更強烈了一些。
皇帝知道此事之後,一雙眼睛氣得血紅:“這個不爭氣的!”
他狠狠一掌拍在龍牀上,只可惜身子虛弱根本動不了。
一旁的皇后趁機道:“皇上,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四眼下是立不得了,不然如何給天下人交代。依我看,六七王爺可以一試。”
然而,這個機會下去沒幾日,六王爺便因爲縱容自己手下當街毆打百姓,致使百來人聚在禹師府懷大人處不肯離去。
這樣一來,六王爺立爲太子一事也只能暫且擱置。
七皇子那裡不肯下山,九皇子身子太弱,唯一剩下的老十一又是個斷腿的,這讓皇上很爲難。
一切卻以此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這日皇帝在陷入三天三夜的昏迷之後,看着牀畔垂淚的皇后,終究是深吸口氣道:“皇后,去傳老十一來。”
宮廷之內,內帷之中,皇帝與十一王爺密談了足足一個時辰,老十一出來之後,便確立了監國的身份,入住昆陽殿,暫爲批閱奏摺,處理朝務。
說來也奇怪,原先一切反對的聲音因爲這十一王爺一來,竟然就這麼漸漸消停了,而且十一王爺處朝政很有自己的手段,不過只用了一個月的功夫便讓朝臣讓他改觀,即立爲太子的事情,似乎就要這麼心照不宣的定下來了。
冷幽珏終於得了閒空,從皇帝侍衛的身份上卸任了下來。
“十一王爺?”冷幽珏眯起眼。
“是,他想和你單獨見個面。”
冷幽珏嗤笑一聲:“我跟他沒什麼好見的。”
白無月盯着他的臉道:“他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皇上,如果你能與他處好關係相助他,碧海珠的事情,或許他可以幫忙!”
冷幽珏臉上雖沒什麼大變化,但眸色到底是動了動。
他看着白無月,沉默片刻道:“所以,只要他當了皇帝,你就可以功成身退,幫我拿珠子?”
“可以這麼說。”
“好,我去。”
已經進入十月深冬季節,西宇也漸漸冷了起來。
冷幽珏在宮人的引領下進入昆陽殿,只見得一容貌俊逸的男子身着黃色龍紋錦袍,金冠束髮,氣息內斂,霸氣外存。
冷幽珏卻並不爲這樣的氣勢所影響,在宮人的引領下進入以後,他淡淡行了一個虛禮才道:“十一王爺找我?”
容墨這才自書案中擡起頭來,看見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勾脣笑起來,一雙桃花眼波光閃動。
“冷公子。賜座。”
有人搬了椅子來給他坐下,冷幽珏也不推遲,施施然坐下等待他的下文。
“早些年便聽聞過冷公子說服一向謹慎的父皇派軍十萬隨你攻打金元,如此膽識魄力,着實讓人佩服!本王一直想一睹公子風采,只可惜,公子行蹤縹緲,我竟不得見。”
“王爺謬讚了,事實證明十萬大軍隨我打了水漂,難得西宇不嫌棄,還能用我。”
容墨姿容更加俊逸了幾分:“公子直來直往,這般性子正和本王心意。放眼如今的西宇朝堂,大多都是一些牆頭草之人,說話也從來都是阿諛奉承,本王聽不到實話也就做不了正確的判斷。冷公子出身前王朝夏周,天資過人,若能爲西宇所用,本王必不虧待冷公子!”
冷幽珏面色微凝:“王爺應該知道,我沒有入仕方面的才能。”
“冷公子說這話就過於謙虛了!冷公子昔日一場領兵之戰,雖最終以失敗而告終,然過程本王卻有聽聞。冷公子用兵如神,能與金元當年的戰神三王爺周旋幾月之久,將雪城逼入險地,這樣的成績,我西宇可從來沒有過!”
冷幽珏想起那場戰事,眸底不由得浮起一絲黯然之色,他看着容墨道:“那王爺的意思是?”
“我朝相國之位空虛多年,冷公子才學過人,本王認爲可以勝任。”
冷幽珏怔了下,隨後擡起眸光來認真打量這位容墨王爺。
年不過二十五六,雙腿殘疾一二十年,傳聞中資質平庸,但現下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如此韜光養晦二十年,爲的不過就是這一把龍椅,這份容忍倒是叫他欽佩。
“相國之位,乃國之根本,王爺放心把他交給我這樣一個完全的陌生人?”
容墨笑了笑道:“本王相信冷公子的能力。”
冷幽珏浮起一絲笑意:“此事重大,煩請王爺容我考慮幾日。”
容墨自信一笑:“當然可以,只不過,本王希望冷公子考慮的日子不要太長!”
冷幽珏沒有說什麼,轉身便欲離開,容墨卻又忽然道:“聽說冷公子與國師府的巫女白無月是舊識?”
冷幽珏一怔,隨後淡淡應下:“算是吧,不過交情不深。”
容墨輕笑的聲音頓時就從後頭傳了來:“如此,本王就放心了。來人,送冷公子出宮。”
冷幽珏背對他站立,聞言勾了勾脣,卻是笑容極冷。
回到城西的宅邸之中,屋內一片漆黑。
冷幽珏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直接進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末了,才站到窗口的位置看着天上的一輪圓月。
腦海中浮現出多年以前,他們曾共同站在窗下欣賞美景的日子。她半個身子趴在窗臺上回過頭來看他:“冷幽珏,你真是個美人!”
當時的他對這句話很嗤之以鼻:“有多美?”
“賽過仙人!”
“胡說八道!”
她低低笑了起來,轉過頭去看天,那一剪廓影卻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風景。
明明……最美的是她纔對。
晚晚……
不自覺又想起當日她握着自己手指時那近乎哀求的目光,她說,不要自責……可是怎麼可能不自責。他信以爲奉的是自己可以保護她守護她一輩子,可是到頭來卻是要她爲他葬送了性命!
他怎麼可以不自責?
向晚……我怎麼能用你的命換來這苟延殘喘的下半生?
掌心似乎還殘留着她當日的溫度,冷幽珏摸上去卻是一片發冷。
他眸色更加黯淡了幾分,收起自己的手來,眸底的沉鬱之色漸漸發濃,逐漸竟有冰藍色的廓影。
向晚……我會讓你再回來的!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醒來,隱約似乎聽到了敲門聲。
他剛剛起身穿好衣服便聽到了門口的敲門聲。他走上前去打開房門,竟看見芍藥一臉急切的往他房內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變了。
“怎麼?”
他淡淡擡眸。
“我家姑娘不見了,昨夜她說要自己過來這邊,我便沒有作陪,今早車伕卻趕了回來,說是姑娘昨夜被人劫走了!公子,你可得救救姑娘。”
冷幽珏眸色漸濃:“通知國師了嗎?”
“國師大人這幾日都在宮裡,我見不到他,只能前來請求公子。”
冷幽珏視線在外頭一掃,這才道:“帶我去事發地點看看。”
芍藥急忙點了點頭,帶了冷幽珏出門。
等到了地方,這才發覺地上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痕跡,彷彿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冷幽珏看了一眼四周才道:“你家姑娘平日都參與了什麼大事,事無鉅細,與我細講。”
芍藥一怔:“這……”
“這裡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你家姑娘如此無故失蹤說明是被早有準備之人擄走的,而顯然,擄走她之人必定與她所做的事情有關聯。”
芍藥眸色一滯,這纔不敢太說什麼,只將白無月參與的一系列十一王爺奪嫡之時講過一遍才道:“冷公子,會是幾位王爺的人嗎?”
“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冷幽珏說完之後便從原路返回宅院內,換好了一身衣服,只等黑夜的到來。
芍藥堅持要跟他一起去,冷幽珏嫌棄她費事,便讓她在外面等着,自己進去探查。也是第一次,芍藥才見識到他出神入化的武功。
然而,當每個王府搜查下來,不但沒有發現芍藥的身影,王府之內也並不見任何異樣。
也在當晚,接到消息之後的國師終於從皇宮出來,立刻派出了大量人馬搜查。
然而,白無月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不僅沒有半點消息,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而彼時,漆黑的地牢。
在經受三天三夜的全黑封閉之後,白無月幾乎以爲自己就要這麼死了。
她被捆綁在一個房間裡,從醒來之後便是這樣的狀態,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人也沒有光,她被封閉在這樣一個環境裡,尤其連誰綁她來都不知道。
當日她乘坐馬車出府去找冷幽珏,半路忽然聽到外頭的車伕一聲驚叫,隨後馬車停了下來沒有半點動靜。
等她探出頭來一看,有人以疾風之勢砸在了她後頸,她一個不察,一下子就被敲暈了過去,直到,在這裡醒來。
是誰?
是誰抓了她卻又將她丟在這樣一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過就,白無月只覺得全身沒有了半點力氣,在這樣黑暗的地方無盡的等,這才終於等到了一天,有一道光芒射入,隨即有一道身影從外頭走了進來。
是一道頎長的身形,身上明黃的飛龍扎眼。她好半響都沒反應過來,因爲那人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臉,直至,眼前忽然再次一亮,是那人點燃了一個火摺子。
隨後整個室內都逐漸明亮了起來,她這纔看清,這是一個房間,並且像是一個石洞之內的房子。
“五……五王爺?”
白無月眸底浮出震驚之色。她看着眼前人,幾乎不可置信。
五王爺不是已經死了嗎?當日還經由她親手按過脈搏,可是現在,他竟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是假的?
不是!不可能是假的!五王爺的笑容,標準的深藏不露,眼前這人確定是他無疑。
“白無月。”容離喚着她的名字,嘴角噙着高深莫測的笑意,“很意外是不是?當初在你眼皮子底下明明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現在卻突然活了過來,我想,不止是你,全西宇的人應該都很意外……包括十一弟!”
“你……”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白無月看着他的臉,“你既然沒有死,爲什麼不出現,反而給全西宇人你死了的假象?”
容離琥珀色的眸子危險一眯:“我若這麼輕易就活了過來,又怎會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你說是不是?”
他伸出手來,托起白無月光潔的下巴,指腹在她的皮膚上摩擦而過:“這麼好的一個美人,風若有餘,柔若無骨,你說,怎麼心機就這麼沉,險些將本王也瞞了過去?”
白無月眸底一寒:“我現在人已經在你手裡了,你終於可以滿意了,是麼?”
容離卻搖了搖頭,笑得一臉善良之色,只可惜他眸子天生太過銳利,這樣的笑容只會讓人毛骨悚然。
“雖然把你擄來,但是你給了本王太多爛攤子,本王很是頭痛。你說,你就這麼爲十一弟盡心盡力的辦事,十一弟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皇后之位,還是共享天下?”
白無月別開眼:“這些事情,與十一王爺無關。”
“嘖嘖。”容離嘆了兩聲,興致更加的大,“都這個時候了,還爲他說話?我怎麼聽說十一弟美人在懷,恣意的很,在他眼裡,你其實只不過就是一顆棋子!”
“王爺想多了,這件事本就跟十一王爺沒有半點關係,至於王爺您當初的死,我也很愧疚,但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死鴨子嘴硬!”
容離忽然神色一冷,抽身而起,直接就看着白無月幽冷道:“來人。”
門外瞬息進來三個大漢。
白無月看向進來的三個人,臉色有些發白。
容離顯然看見了她的緊張之色,愉悅的勾脣,隨後看着她道:“如果你識趣些,承認所有事情都是老十一在背後搗鬼,本王或許能放你一馬……”
“十一王爺是皇上親選,所有事情與他並無關係。”
“無關?那就是與你有關了?”
白無月咬緊牙關:“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
“不知道?很好。”容離危險的一勾脣,忽然就伸出手來打了一個手勢,片刻後,就見外頭拖進來一個人。
“關……關關……”白無月驚得說不出話,眼前之人可不就是當日與她隨行一起去往金元朝的關關?她的師妹,國師府三弟子關萍兒。
容離瞧見她認識,勾脣一笑:“她可什麼都招了,你若是不招,只會同她一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