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複查真相
“姑娘,你怎麼了?”何嬤嬤見她突然如着魔了般站起身就向院子裡衝去,不由得緊張的叫了一聲,也拔腿追了進去。
“雲飛…”納蘭云溪不管何嬤嬤的呼叫,進了院子便沿着剛纔看到的身影也朝屋子裡跑去。
“姑娘小心有詐。”何嬤嬤叫了一聲,忙上前攔在云溪的前面,怕她有個什麼閃失。
“嬤嬤,是雲飛,是他回來了,我剛看到他了,我們進去。”
云溪此時一點都不害怕,她心中焦急,伸手推了何嬤嬤一下,卻發現她的手臂非常有力,這一推之下竟然沒推開,她頓時怔了怔。
“姑娘,您說什麼?二公子怎麼可能回來?他已經去了,老奴知道您心中難過,但也請姑娘千萬要節哀,保重身子啊,您身上還有很大的擔子呢。”
何嬤嬤下意識的拿開了手臂,然後快速朝屋子中掃了一遍,確認沒有危險,才往邊上讓了讓,讓云溪過去。
“不是,我剛纔看得清清楚楚的,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袍子還是當初我叫綠意給他縫的。”
云溪藉着何嬤嬤手中的燈籠向屋子裡看了一遍,確實什麼都沒有,難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那老奴怎麼沒看到?這屋子裡哪有什麼人?”何嬤嬤說着將燈籠高高的舉了起來,在屋子裡四下照了一遍。
云溪藉着亮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實沒看到有什麼人,可她心裡很清楚,她方纔是確確實實看到了納蘭雲飛的身影,她絕對不會看錯的。
“嬤嬤,我們進來時,這門是開着的。”云溪看了一遍沒什麼發現後,突然看了一眼開着的門。
她剛纔衝進來的時候,這扇門就是開着的了,她想了想舉着燈籠往屋子裡走去,走到窗戶邊,只見窗戶虛掩着,開着一條不小的縫隙,她從何嬤嬤手中接過燈籠照亮窗棱,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見窗戶上的灰塵有被抹過的痕跡。
這就說明方纔確實有人進了這屋子,只是又從窗戶邊逃了出去,她並沒有看錯。
她前世既然懂得法醫知識,自然經常檢測屍體,要和刑偵部門的人打交道,她在那裡有個閨蜜叫唐嬌嬌,是重案組組長,她們經常配合調查一些重大案件,所以跟着她她也耳濡目染的學到了一些刑偵方面的基本知識,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根據這窗棱上灰塵有被抹過的痕跡來看,好像真的有人跳窗逃跑了似的。”
何嬤嬤看了看那窗棱上的灰塵,也若有所思的道。
之後納蘭云溪打開窗戶向遠處看了一眼,見這座院子的四周一片黑漆漆的,連個遮擋的樹木都沒有,都是一些乾枯的雜草,更加顯得這個院落的荒涼冷清。
想到自己做過的夢和府中近日隱約聽到下人們所說鬧鬼的事,她心中更加懷疑,當初納蘭雲飛的病一定有蹊蹺,想到這裡,她又將燈籠拿着在地面上照了起來,何嬤嬤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她心中又有什麼想法了,所以點了一支燭臺來和她一起照着,將地面照得更亮。
果然,納蘭雲飛的屋子裡已經久沒人住,奴才們也只是在外面隨意打掃一番,根本不會進來裡面打掃,所以地面早就積滿了灰塵,那滿是灰塵的地上有幾個清晰的腳印,格外刺目。
“嬤嬤,想必方纔是真的有人在這裡,而且那人絕對不是鬼,想來最近府中下人頻頻說鬧鬼便是這個緣由。”
云溪很快就想通了方纔的事,她來這裡祭拜之前一定有人在這屋子裡,也許是看到她在外面祭拜,所以站在樹下偷看,而他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觸景生情,往納蘭雲飛的院子裡看,結果他的身影就被她看到了,於是驚慌之下他施展輕功飛進了屋子中又從後面的窗戶上跳窗而逃。
可是,他是誰?他在雲飛的院子中又有什麼事?雲飛確確實實已經死了,那白影若不是他的魂魄而是個人,那這人又是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裳她絕不會認錯,那就是她命綠意給他做的那件衣裳,難道這人是和雲飛有什麼聯繫?或者他知道雲飛死亡或者得病的原因?
問題是雲飛和她在侯府中受盡欺壓,他雖然是府中的公子,卻自小就沒有孃親的照顧,小小的人便少年老成,知道了很多事,身上也擔了很多擔子,還要顧着她,不時的接濟她,他小人兒一個整日不出府自然也不可能認識什麼人…
納蘭云溪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根據侯夫人母女三人對自己的不斷陷害來看,納蘭雲飛的死絕不可能這麼簡單,若他的病真的是人爲的原因,那那人該有多恨他,有多狠毒,才能做出這般天打雷劈的事來?
她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起來。
“姑娘,那您覺得那人會是誰?”何嬤嬤見納蘭云溪神色凝重,也相信她方纔看到的人影是真的了,半晌才斟酌着問道。
“不知道,侯府中除了我,還會有誰和雲飛相熟?”
納蘭云溪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般輕輕說道。
“姑娘,以前二公子和您感情深厚,只是您怕連累了二公子,所以不怎麼與他親厚,府中除了你再沒人和他更加親厚了。”
何嬤嬤想着以前納蘭雲若和納蘭雲飛相處的情形,小心的說道。
納蘭云溪扭頭看了她一眼,什麼他怕拖累雲飛不肯與他親厚,分明是本尊之前自私懦弱又膽小,怕自己與納蘭雲飛太過親厚了侯夫人懲罰自己才常常躲着他,只有納蘭雲飛偶爾接濟自己省下自己的月銀給她買了衣裳和吃的送來時才表現出一些歡喜,何嬤嬤大概是怕她尷尬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恩,明日我便稟明祖母,要重新查查雲飛的死因。”半晌,納蘭云溪神色一頓堅決的說道。
第二日一早,納蘭云溪便親自帶着幾個下人到了納蘭雲飛的院子,將他的院子裡裡外外全部清掃了一番,又將院子裡的枯草都拔掉,清理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看起來又像個有煙火氣的院子了。
四姨娘雖然奪了掌家之權,但凡事都會和云溪商量,而她又掌管着侯府生意,最近開倉施粥爲侯府贏得了一片讚譽之聲,所以此時侯府的下人也對她都敬畏有加,不敢再像從前那般造次,對她的命令不敢有半點違抗。
“啊…”
快打掃完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下人驚叫了一聲,云溪和何嬤嬤忙放下手中的活兒看向聲音來源地。
“怎麼了?”何嬤嬤大聲喝問了一聲。
只見一個個家丁手中拿着一件血衣,滿面驚懼的叫着從屋裡面跑了出來。
“三小姐,這裡有一件血衣,衣裳上還有一股腥臭味。”那人跑到納蘭云溪面前跪了下去,舉着那件血衣說道。
“哦?這是從哪裡翻出來的?”納蘭云溪平靜的看了一眼那血衣,緩緩問道,
這時院子也差不多都打掃完了,丫環下人們見那家丁舉着的血衣也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待看清那間衣裳時,有好幾個丫環和家丁都露出驚懼害怕的神色,而且身不由己的顫抖起來。
“這…是從二公子的牀榻底下翻出來的。”那家丁也顫着聲說道。
“也就是說,這件衣裳是小公子的了?”納蘭云溪看着他的神情神色自若的問道。
那件衣裳確實是納蘭雲飛穿過的,不過,是件肘間開了破洞的破衣裳,這是納蘭雲飛還在世的時候捨不得仍送來給她讓她幫忙補的,但她還沒來得及補他就發了病,後來也就沒機會再還給他了。
而云飛死後,他的所有隨身物品都被侯夫人下令燒掉了,所以她昨日連夜將這件衣裳翻找出來,又弄成了這個樣子放在他的牀底下,就是爲了讓侯府衆人緊張,將鬧鬼的事傳得再猛烈些,她纔好尋個由頭查這件事。
“奴才覺得…應該是小公子的。”那奴才早就被嚇傻了,下意識的答道。
“小公子的衣物不是在他夭折後便全部燒了麼?怎麼可能還有他的衣物?而且,這裡以前難道沒打掃過麼?”
納蘭云溪掃了一眼身邊的圍過來的丫環下人,見她們臉上各個都露出或驚懼或不可捉摸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陣暢快。
當初雲飛那小小的孩子身患惡疾之後,就連伺候他的下人們對他也是敬而遠之,根本不管他死活的,此時見着這血衣,她們一定想到了鬧鬼的事。
“這…奴才實在不知哇。”
那家丁看着眼前的血衣越發的覺得自己某天路過這裡的時候似乎恍惚看到過這樣的一個身影,想到這些後嚇得一把將血衣扔到地上。
“三小姐,近日…近日…丫環見他嚇得將血衣扔在地上,頓時站出來也結結巴巴的想要說什麼卻又因爲極度害怕什麼也說不出。”近日怎麼了?“納蘭云溪不動聲色的問那丫環道。”三小姐,近日傳聞府中鬧鬼,會不會是小公子的魂魄…回來了?“
那丫鬟哆嗦着終於還是將這句話說全了。”胡說,我堂堂侯府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納蘭云溪聽到幾聲沉重的腳步聲,頓時提高了聲音對那幾個奴才呵斥了一聲。”發生什麼事了?“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道略顯疑惑的聲音,老夫人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走了進來。”祖母。“納蘭云溪轉過身來見是老夫人,忙上前行了一禮。”云溪,怎麼回事?我方纔聽到有人說什麼鬧鬼?“老夫人走到納蘭雲飛的院子前,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外面問道。
古人迷信,尤其信奉鬼神,納蘭雲飛是得了疾病死去的,算是非正常死亡,老夫人是很忌諱的,所以站在外面不肯進來,怕沾上穢氣。”祖母,云溪最近風聞府中下人們謠傳,說侯府鬧鬼,而鬧鬼的事兒就是從雲飛的院子裡鬧出來的,所以昨日買了些香燭紙火過來祭拜了一番,今日一早又帶着下人過來將他的院子清掃一番,哪知這奴才便在雲飛的牀榻下發現了這件血衣。“
納蘭云溪幾步走出院子站在老夫人面前,手中拿着那件血衣舉到了她的面前,讓她觀看。”什麼?我如何不知道?“老夫人就着納蘭云溪的手看了一眼那觸目驚醒的血跡和似乎是沾染着膿水的破爛衣裳,便覺得有些頭暈噁心,撇過頭不欲再看。”想來是這些奴才們估計也只是底下謠傳,並沒有人親眼所見,所以不敢叨擾祖母。“
納蘭云溪見老夫人撇過了頭,便將那件血衣遞給了何嬤嬤,然後回答道。”雲飛乃是得了惡疾無法醫治最終夭折,又不是枉死,怎麼會有鬧鬼的事?都是一派胡言。“
老夫人聽了後一跺柺杖聲色俱厲的喝道。”老夫人,奴才前幾日的一天夜晚和丁旺路過小公子的院子時突然看到一道白影一閃而逝,從院子中飄進了屋子裡,奴才一時還以爲自己眼花看錯了,誰知奴才轉身問身邊的丁旺時他說他也看到了,和奴才看到的一模一樣,此事千真萬確,並不是胡編亂造的啊。“
那家丁叫李四,見老夫人爲這事動了怒,忙跪了下去,將自己前些日子看到的一幕說了出來。”回老夫人,奴才叫丁旺,奴才那日也確實看到了那個白影。“
丁旺也站了出來,證明李四的話是真的。
緊接着,還有幾個丫環也紛紛站出來表明自己在路過納蘭雲飛的院子時見過一個白影。”祖母,云溪昨晚祭拜雲飛的時候,其實…也見到了那白影,還有何嬤嬤也看到了,云溪還撞着膽子進屋裡查看了一番,卻發現屋子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納蘭云溪等他們都說完後,走後才嘆了口氣走了出來,也煞有其事的說道。”什麼?你也見到了白影?你還追了進去?你不怕麼?“
老夫人聞言一驚,一連幾個問句問納蘭云溪,以前她可是聽說過納蘭云溪是個非常膽小懦弱的人。”祖母。“
納蘭云溪突然跪了下去,掏出帕子在眼角擦了幾下,然後又道:”云溪不怕,若是真的能得見雲飛的魂魄,云溪心中高興都來不及,他那麼小的人,病了的時候云溪都沒來看過他,也沒照顧過他一天,也不知道他最後的那些日子裡再這裡是個什麼光景,云溪每次想到這件事,便如萬箭穿心般難受與愧疚,所以,云溪倒盼着再能和他的魂魄見上一面,求他原諒我這個姐姐…“
納蘭云溪跪着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她這倒不是作假,而是悲從中來,真的傷心。”哎,雲飛那孩子,當時我心中也是疼他的啊,侯府男丁單薄,就他和你大哥哥兩個男丁,你大哥哥是嫡子,他是最小的庶子,卻聰明伶俐,乖巧懂事,他夭折了我也是很傷心的啊。“
老夫人見納蘭云溪動情,她心中也不好受,想到那孩子受了那麼大的罪,心中便不是滋味,當初她還吩咐侯夫人要好好給他診治來着,只是後來實在是他得的病太棘手,連大夫都不肯再來給他看病了,她才讓侯夫人將他關起來的,她也是沒辦法啊。”祖母,若是雲飛真的已經魂魄安息,重新投胎轉世,那下人們和云溪看見的又是什麼?而且,這血衣又如何解釋?“
納蘭云溪說着重新拿過那件血衣捧在手裡,眼淚一顆顆滴在那染血的衣裳上,望着老夫人楚楚可憐的說道。”難道…雲飛的死有什麼蹊蹺?所以,他怨氣未了,流連侯府不肯離去?“
老夫人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喃喃說道。”會不會是當時他在最後的日子裡被照顧他的人虐待打罵過?否則,他如何會有怨氣?“
納蘭云溪順着老夫人的話疑惑的問道。”哼,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清楚,最近侯府真是多事之秋,沒一件順意的,云溪,你去查查雲飛最後的日子裡是由誰照看的,你親自問問他們是怎樣照看他的?若是查出來真的有虐待他的事,我定不輕饒。哎,那孩子真是可憐。“
老夫人動了惻隱之心,想到侯府最近真是諸事不順,一件事接着一件,如今孤魂出沒,這件事勢必要查一查,只好讓云溪去查這件事,查清楚了再給雲飛做一場法事,讓他能夠安息。”是,云溪已經暗中打聽過了,雲飛最後的日子裡是由母親身邊的林嬤嬤的遠房親戚照顧着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納蘭云溪將自己早就打聽到的事說了出來,在納蘭雲飛最後的日子裡,老夫人因爲傷心難過害了病,索性也眼不見爲淨,任由侯夫人處置了,她也一直有些避着這事,所以並沒有關注他最後是由誰照應着這樣的小事,反正就是拖日子,能拖一日是一日罷了。
他死了之後也因爲死狀太過慘烈,所以侯府中人匆匆的便將他埋了,因爲他還未成年,是不能入宗祠的,只供了個牌位,屍體估計早就扔在亂葬崗了。”無論她們在哪裡,都將他們召回來,到時候,我要親自問問他們雲飛死的時候他們是怎麼照顧的?“
老夫人此時心中也如螞蟻啃噬般疼痛難受,想到納蘭雲飛可能是因爲枉死而冤魂不散,更加鬱積,所以一定要將這件事再查一查,否則,納蘭雲飛在九泉下也難以安息。”是,祖母,云溪會着手查此事的。“納蘭云溪目的達到,頓時鬆了一口氣。
在這侯府中,幸虧自己還有老夫人這個靠山,要不然自己一人獨自戰鬥的話,一定會異常辛苦難熬。
侯夫人卸了擔子後便安心的替納蘭雲若準備嫁妝,她是侯府嫡長女,也是侯府的第一門親事,嫁妝自然不會少了,侯夫人密密麻麻的寫了幾張嫁妝清單交給四姨娘,叫她儘快置辦,她自己則和納蘭康商量了一下,直接去私庫裡取東西給納蘭雲若當嫁妝,一時間侯府所有的好東西幾乎都被她們母子挑選了一遍,最後侯夫人準備出一百一十八擡的嫁妝來。
這個數目的嫁妝在東陵國來說幾乎可以媲美郡主了,公主的嫁妝最高的也才一百六十八擡,親王府郡主的嫁妝是一百二十八擡,而納蘭雲若的嫁妝只比郡主少了十擡,可見安寧侯府是有多麼重視這樁婚事兒了。
納蘭雲若的嫁妝侯夫人專門給她開了一間庫房存放,母女二人看着滿滿的一屋子好東西,納蘭雲若簡直欣喜若狂,又想到自己嫁的廬陵王燕翎如此位高權重又俊美風流,便對未來有了夢幻般的憧憬。”母親,我現在還真的不願廬陵王殿下納了那小賤蹄子爲妾呢,即使她入府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任由我拿捏,但我還是心中不願她去給我添堵。“
這日侯夫人將一隻皇帝賞賜給納蘭康的琉璃玉淨瓶也淘換出來放進納蘭雲若的妝奩裡後,聽到納蘭雲若皺着眉頭苦着小臉說道。”這事也不是你我說了能算的,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不變的道理,你看娘這麼多年雖然你父親當初對我也是一心一意,但你看他也一房一房的小妾往回來擡,男人都是一樣的,只要你能坐穩正妃的位置,其他的妾室還不是你的手中玩物?況且我看那廬陵王殿下對那小賤蹄子恐怕是心中存了愧疚,想要補償於她,你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讓他娶進府?反正,即使不是她也會有別人,她若在你的眼皮子低下,還不是你手中的一個物件兒,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侯夫人見納蘭雲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她知道她女兒家情竇初開都想一個人霸佔着自己的夫君,不願她染指別人,可是男人的新鮮勁一過,都一個樣,無論你再美再好,他還是忍不住會偷腥,慢慢的她就會明白了。”哼…納蘭雲若對侯夫人還是頗爲依賴的,她一番話說了之後她才心裡舒服些,想着燕翎若是放棄了那更好,若是不放棄那也便由着他吧,母親說的也對。
“夫人,夫人…”母女二人正在屋子裡說話,林嬤嬤神色有些慌張的跑了進來。
“嬤嬤,發生什麼事了,您爲何如此慌張?”納蘭雲若見她神色不對,扭頭問道。
“夫人,聽說近日府中鬧鬼,昨兒個三小姐帶人打掃小公子的院落,居然發現一件血衣…”
林嬤嬤說着神色中顯現出滿滿的驚懼。
“什麼?血衣?”侯夫人聞言眉頭一皺閃過一絲狠戾問道。
“是啊,夫人,這件事千真萬確啊,奴才剛打聽了半晌,聽說有不少人當面看到了小公子的鬼魂在院子裡遊蕩。”
林嬤嬤說着好像想起了什麼難以忍受的事忍不住捂着胸口說道。
“胡說八道,世上哪裡會有什麼鬼魂?都是庸人自擾而已。”
侯夫人聽了這話大怒,一拍桌子大聲喝叱到。
“啊,是,夫人說的是,是老奴一時焦急忘了形,可是…可是…”
林嬤嬤說了兩個可是便說不下去了,戰戰兢兢的站着,神色有些訕訕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侯夫人冷靜了一下,纔看着林嬤嬤重新問道。
“這,就是前兩天的事,不過,鬧鬼的事大概有一陣子了,老奴以前就聽說了一些,但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幾日突然傳得越發玄乎了,說是有好幾個下人都看到了,聽說三小姐前兩日去祭拜小公子也看到了,現在還發現了血衣…
林嬤嬤知道侯夫人也是一時焦急,所以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母親,那血衣從何而來?那小子死的時候我們不是都處理乾淨了麼?他的所有衣物我親自檢查過,都燒掉了,如今又哪裡來的血衣?“
納蘭雲若心中也暗暗驚異,又有些害怕,畢竟她和侯夫人做的那件事實在是…”確定是他的衣裳?“侯夫人想了想問道。”是,剛好老夫人去碧波湖附近散心,便轉到了小公子的院子中,也看到了那件血衣。“”嬤嬤,還有什麼事,你一次性都說完吧。“納蘭雲若聞言一怔,隨即無奈的對林嬤嬤說道。
林嬤嬤是侯夫人陪嫁時從丞相府跟過來的老人,平素對沈素秋最是衷心,納蘭雲若姐妹二人也是她自小帶大的,所以對她和對別人還是不一樣的,一般很客氣。”還有…還有老夫人聽了這件事也將信將疑,她怕是小公子的鬼魂回來作怪,所以讓三小姐複查小公子得病的事,還,還要她將小公子得病時最後時期照顧他的人找來要親自詢問他們當時的情形。“
林嬤嬤斷斷續續終於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之後她才順了順氣,看向侯夫人。”哼,那老不死越來越不像話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侯夫人聽完後氣得將手中拿着的一支碧玉釵一把摜在了地上,一手扶着腰氣道。”夫人,林順夫婦當初可是被小公子嚇慘了,林氏回去還生了場大病,至此腦子便有些迷糊了,上次林順來過一次說他家婆娘去了莊子上後經常說胡話,有時候還會發出淒厲的叫聲,還好莊子上偏僻,人也少,林順怕她說漏嘴只好將她關了起來。“
林嬤嬤見侯夫人動了怒,忙垂下頭將林順夫婦的近況和她說了一遍。”恩,這事我知道了,想來到時候若是老夫人追究起來我們也只能將林順夫婦叫來了,但若是林氏這個樣子怎麼行?稍有不慎便會被她泄露出去。“
侯夫人平息了下心中的怒火坐在暖閣的榻上,思忖着道。”是啊,這可怎麼辦呢?“林嬤嬤順着她的話道。”嬤嬤,這件事容我想想,你繼續盯着她們,看她們有什麼異動立即來報告。“
侯夫人煩悶的擺了擺手說道。”是。“林嬤嬤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屋子裡就剩下了納蘭雲若和侯夫人。”母親,這可怎麼辦?若是那瘋婆子將雲飛得病時候的事說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林嬤嬤出去後,納蘭雲若有些擔心的問侯夫人。”沒事,她知道什麼?到時候再說。“侯夫人一時也沒了主意,擺了擺手想要靜一會兒。”都怪表哥沒用,兩次都沒得手,讓那小賤人活了下來,自己還斷送了一直手。“
想到納蘭云溪納蘭雲若不由得想到沈子寧兩次都沒將納蘭云溪辦了,暗怪他沒用。”那小賤人真是該死,爲了這事你舅舅差點斷絕和我們的來往,還是我給他送了好多東西才讓他平息了些怒氣。“
想到容鈺削了沈子寧一隻耳朵都是由納蘭云溪引起的,侯夫人對她更加憤恨了,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母親,國師真的那麼厲害麼?連舅舅都奈何不了他?若是舅舅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你還是不明白國師在朝中的勢力,他一個不良於行之人能當上國師,那一定是有非一般的手段的,你舅舅自然沒法和他對抗纔將怒氣發到我身上。“
侯夫人氣氛的說道。
沈子寧自從在白雲寺被容鈺削了耳朵後,沈丞相便動了雷霆之怒,狠狠的訓了沈素秋一頓,容鈺在朝中隻手遮天,皇帝事事聽他的,他如何能參奏得了他?只怕摺子還沒到皇帝手上就被容鈺壓下了,不僅沒有半點作用還會令容鈺對他心生忌恨,若是以後藉機報復那便不好了。
所以沈丞相只能將怒火發在沈素秋身上,都是她害得沈子寧少了一隻耳朵,爲了這事差點和她斷絕關係。”這事怎麼能怪你?要不是表哥好色,看中了那小賤蹄子,纏着你要你成全,你又怎麼會這麼做?舅舅真是拎不清。“
納蘭雲若不滿的道。”母親,母親…母女二人說了半晌,都嘆氣無語,誰知納蘭雲煙卻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嘴上還大聲喊叫着。
“雲煙,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娘平日裡教導你的那些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了?”
沈素秋見她如此魯莽冒失,也是個不省心的,更加煩悶,不由分說便噼裡啪啦將她罵了一頓。
“母親,大姐,你們還躲在屋子裡做什麼?府中出大事了…”
納蘭雲煙對沈素秋的喝叱卻習以爲常不甚在意,仍然拽着沈素秋的衣袖大聲喊道。
“什麼事?”侯夫人不耐煩的問道。
“聽說府中最近鬧鬼鬧得厲害,連血衣都被下人從雲飛的屋子裡搜出來了。”
納蘭雲煙端起桌子上的被子灌了幾口茶,氣喘吁吁的說道。
“我和母親早知道了,雲煙,你這樣的性子去了婆家可怎麼好?將來誰敢娶你?”
納蘭雲若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幫她順氣,嘴上卻無可奈何的道。
“我要嫁的人,只要我喜歡就好了,不需要有什麼身份地位,我可不像你,成天就想着自己命格貴不可言,想當皇后。”
納蘭雲煙說着坐在凳子上,扭頭賭氣說道。
“沒志氣,誰不想當皇后?你喜歡就好?若是你喜歡叫花子,難道也嫁給叫花子?”
納蘭雲若忍不住伸手在她額頭捅了一下,無奈的搖頭,暗道納蘭雲若真是被寵壞了。
“當然,只要我喜歡就好,叫花子有什麼,娘將來肯定也得給我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我們二人守着嫁妝吃一輩子那就好了啊。”
納蘭雲煙對自己這個決定相當滿意,她只想嫁給自己喜歡的,可不會比較哪個門楣高,哪個門楣低,來來回回的選擇。
“好了,你將來就嫁給叫花子吧,娘白教導你們二人了,沒志氣的東西。”
侯夫人也搖頭氣得叱道。
“對了,娘,你和大姐知道這件事了?”
納蘭雲煙歇息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開口問道。
“恩,剛纔我們就在說這事。”侯夫人向納蘭雲若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告訴納蘭雲煙詳細情形,納蘭雲若點了點頭。
“母親,你又和大姐打什麼啞謎?你們總是瞞着我。”納蘭雲煙看到二人的神色頓時覺得自己被瞞着的感覺很不舒服。
“沒什麼,有的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你那魯莽的性子我不放心,反正不會是對你不利的事。”
侯夫人緩緩說道。
“哦,不說就不說,我還不稀罕知道呢,您啊,就好好偏心大姐吧,什麼好的都給她。”
納蘭雲煙突然有些嫉妒的說道。
“你放心,等你大姐富貴了,她還能不拉扯你?就算是娘,給你們二人準備的嫁妝也必然是一樣的。”
侯夫人聽了這傻里傻氣的話才笑了一聲,憐惜的說道。
納蘭云溪得了老夫人的吩咐便沒有了後顧之憂,這日她尋了個由頭去了沈素秋的院子詢問這件事,卻聽沈素秋說林順夫婦已經從莊子上回來了,剛好要過年了,莊子上也沒什麼人了,所以讓他倆也回來了。
“母親,不知這幾日侯府發生的事您聽說了麼?祖母要親自詢問林順夫婦關於雲飛病中的一些事,祖母命我來問林嬤嬤她們二人的去處,要我親自去接他們來侯府。”
納蘭云溪到了侯夫人的院子得知了林順夫婦的去向後,緩緩開口。
“他們夫婦不是已經告訴你回來了麼?她們的住處林嬤嬤知道,讓她帶你去吧。”
侯夫人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
“多謝母親。”納蘭云溪沒想到她這麼容易便答應了這件事,她還以爲來這裡有一場硬仗要打呢,她還不知道會如何刁難自己呢。
“老夫人吩咐下來的事,自然要好好完成了,你去吧。”侯夫人似乎和她說話都不耐煩,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便打發她走。
“是,那云溪先告退了。”納蘭云溪暗道難得她這麼好說話,她還不想和她這狠毒的女人待在一起呢。
“三妹妹真是好手段,一手迷惑人的本事爐火純青,無人能及,如今連祖母都對你言聽計從,寵愛有加了。”
納蘭云溪正準備告辭出去的時候,納蘭雲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大姐姐說的什麼話?祖母再寵愛我有哪裡及得上你和二姐姐?畢竟祖母將嫡庶之分還是看得很重要的,我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你和二姐在她心中的地位的。”
納蘭云溪暗中不恥,以前老夫人是如何疼愛她和納蘭雲煙的,如今她只不過憑着自己的本事沾了一點老夫人的庇廕,她便如此嫉妒了,老夫人對嫡庶之分很看重,雖然她對侯夫人暫時可能有些失望,連帶着對納蘭雲煙和納蘭雲若可能也有些疏遠,但她知道在老夫人心中嫡女的地位還是比她高的。
“哼,你知道就好,在祖母心裡,誰都越不過我和雲煙去,你休想要憑着自己的幾分狐媚子手段將她老人家也迷惑了。”
納蘭云溪一席話說得納蘭雲煙十分中聽,開口更加得意洋洋的。
“母親,云溪先告退了。”納蘭云溪懶得理她,向侯夫人行完禮後看了林嬤嬤一眼便退了出去。
“林嬤嬤,你跟着她去吧。”侯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林嬤嬤一眼道。
“是。”她會意,答應了一聲便跟了出來。
納蘭云溪見林嬤嬤跟了上來,便叫了李賀跟着她還有何嬤嬤綠意,幾人便出了侯府上了馬車,往林順家而去。
林順家在西大街再往西最西邊的一間普通民房中,這裡是貧民乞丐聚居地,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什麼人都有,林嬤嬤指引駕車的李賀七拐八拐的在衚衕裡繞來繞去,最後終於在一間低矮的土坯房前停了下來。
“三小姐,就是這裡了。”林嬤嬤掀開馬車簾子,指着前面的房子說道。
“哦,好,不知嬤嬤和林順夫婦是什麼親戚?”
納蘭云溪暗道不知道親疏遠近關係如何?
“她是我本家裡的遠房親戚,說起來並不算很近,但是爲人本分老實,日子又過得艱辛,當初他們求到了我名下,我纔將他們介紹給夫人的…”
林嬤嬤說着說着猛地住了嘴,頓時有些恨恨的看了納蘭云溪一眼,她一時被她溫軟的話語矇蔽了,忘記了自己的主子和她是死對頭,居然和她說了那麼多。
“恩,我們下去看看吧。”納蘭云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微着點了點頭說道。
林嬤嬤沉着臉尷尬的當先下了馬車,緊接着何嬤嬤和綠意也下去,扶着納蘭云溪下來。
綠意當先走向那扇破破爛爛的門,敲了敲然後提高聲音喊道:“有人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裡面有聲音傳來,卻隱隱聽到一陣哭泣聲。
“有人嗎?開門啊…”綠意顯然也聽到了那隱約的哭泣聲,所以拍門拍的更急促了。
“吱呀”一聲,過了很久,那扇破門才被從裡面打了開來,一個瘦小乾巴的老頭眼睛通紅的探出頭來問了一聲:“誰呀?”
那老頭聲音沙啞,如夜梟一般,幾乎發不出聲,見綠意身後還站着幾個人,頓時目光警惕的看向幾人。
納蘭雲煙掃了一眼林嬤嬤,林嬤嬤忙上前幾步問道:“林順,你這是怎麼了?”
“林嬤嬤?”林順詫異的看了一眼林嬤嬤,似乎沒想到她怎麼會突然來他這破地方?
納蘭云溪細心的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待聽到林順叫林嬤嬤時,便確定林嬤嬤帶她來的地方不假,他們之間確實不是十分親厚的親戚關係,大概只是本家裡八竿子打不着的窮親戚吧。
“是啊,這是侯府的三小姐,我這次帶她來是有事要找你的。”
林嬤嬤頓了頓才向他介紹了納蘭云溪。
“啊,那…那快請進吧,只是我家貧寒,怠慢貴人了。”
林順聞言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說着,一邊將門拉得更開,將納蘭云溪幾人往裡面讓。
“林順,你爲何這般模樣?”納蘭云溪站着沒動,她沒有立即就進入院子中,而是看着林順狼狽落拓的模樣詫異的問道。
“回三小姐,奴才的老婆子昨夜裡去了,奴才正在給她張羅後事。”
林順說着又伸手在眼角抹了一下,難過的說道。
“什麼?你說林氏過世了?”納蘭云溪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怎麼會這麼巧?她剛來找他們夫婦,這林順的老婆便去世了,這是巧合還是期間有什麼貓膩?
不過想想應該只是巧合,照顧納蘭雲飛的是林順夫婦,並不是林氏一人,若是有人要害他們,那林順必然也已經死了,看他難過的樣子真真切切,應該是正常死亡。
“是,小人前天進山砍柴,將老婆子安頓在家裡,我這老婆子因前幾年兒子被徵去當兵受了刺激,這兩年一直有些神志不清,發起瘋來經常到處亂跑,也是我粗心大意,走的時候不忍用繩子拴着她,她在家裡等了兩日大概餓極了所以在家裡四處瘋跑,因此摔下了地窖,小人回來後見她不在屋裡,所以到處尋她,最後纔在地窖裡發現了她,沒想到她已經去了,可能摔下地窖摔壞了腦子。”
林順說着又悲從中來,舉起袖子擦拭了一把早就流乾眼淚紅腫不堪的雙眼。
“那林氏可下葬了?”納蘭云溪暗道沒想到他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如此說來自己便不能這個節骨眼兒上帶走林順了,也罷,先在這裡問問他關於當初他照顧雲飛時的情形。
這樣想着她便率先邁步走進了林順家,只見院子中常年失修已經破爛不堪,院子中的東西倒是整齊的擺放着,兩間正房也因風吹日曬看起來非常陳舊了,院子正中間簡單的搭了個靈棚,外面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躺着個人,穿着一身簇新的壽衣,看來林順回來不久,估計是今日纔回來的,還沒來得及給林氏穿壽衣。
“不知三小姐和林嬤嬤來我家有什麼事?看我這腦子,光顧着說自家的事了,貴人登門,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林順見納蘭云溪幾人聽到自家死了人卻還是進來了,眉宇間焦急的神色一閃而過,也跟了進來。
“姑娘,這…這你身子尊貴,實在不宜看到此事啊,免得沾上穢氣。”
何嬤嬤看到棺材上躺着的衣裳穿了一半的婦人頓時臉色不好的說道。
“沒事,我也上柱香祭拜一下吧。”納蘭云溪暗道這林順夫婦照看雲飛的時候不一定盡過力,她還祭拜她是看在死者爲大的份上。
說完後她果真點了香拜了拜,然後便瞟到林順暗中和林嬤嬤交換了個顏色,她頓時起疑。
“林順,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問你。”納蘭云溪想到方纔林順開門的時候最先的反應是有一絲驚慌警惕,然後纔是悲傷的神情,所以直截了當的問道。
“不知三小姐有何事?”林順一副懵懂不解的樣子。
“安寧侯府的二公子納蘭雲飛身患麻風病的時候是不是你和林氏負責照顧的?”
納蘭云溪緊盯着他的反應問道。
“二公子?哦,是我們夫婦照看的,當時我們夫妻生活貧困,求了林嬤嬤,林嬤嬤介紹我們去照看的,只是…只是當時二公子已經病入膏肓,連大夫都放棄了他,我們夫婦也只是給他一口飯吃,也不敢離他太近啊。”
林順聽到納蘭云溪問納蘭雲飛的事,倒不像方纔的模樣了,口齒也變得伶俐起來,說了這麼一大段話一點都沒有停頓。
納蘭云溪心中一頓,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頭若有所思的看向棺材上躺着的林氏。
“林順,你說,林氏是跌入地窖摔死的?”
“是。”林順的思維有些跟不上納蘭云溪,不明所以的答應了一聲。
納蘭云溪不再說話而是輕輕走近了林氏的屍體,然後俯身查看。
“三小姐,您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千萬離這屍體遠一些啊,免得沾上污穢之氣。”
林嬤嬤見她站在屍體旁查看,想到她前些日子判斷吳掌櫃死因的手段,心中頓時一驚勸道。
“林嬤嬤,我對屍體的瞭解可比你多,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必再多說。”
納蘭云溪果斷打斷她的話,徑自從懷中取出一雙白色手套戴上,然後撩開屍體身上的衣裳準備做個簡單的屍檢。
“三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死者爲大,你不能動她的身體。”
林順見納蘭云溪已經自顧自的開始按壓查看林氏的屍體,不由大驚,忙幾步奔上前來不顧身份的大聲喝道,語氣中有些氣急敗壞。
“林順,既然林氏是自己摔下地窖而死的,那方纔你開門看到我們的時候,爲何閃過一絲驚慌?”
納蘭云溪朝着林順問話,眼睛卻看向了林嬤嬤。
“這…我哪有驚慌過,我那分明是失去了老婆子傷心。”
林順頓時急了,嘶啞着喊道。
“那你方纔爲何和林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納蘭云溪不願和他們浪費時間,直接將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
“啊,三小姐,老奴哪有?”
林嬤嬤見納蘭云溪突然發難頓時措手不及,別她拆穿他和林順只見的小動作後又是一陣驚慌,大聲分辨道。
“我眼睛沒瞎,我看到了。”納蘭云溪說這話,手卻在屍體的幾個部位輕輕點了幾下。
“冤枉啊,三小姐。”林嬤嬤百口難辯,心道她已經萬分小心了,是怎麼被她看到的?
“反正,今日你們絕不能動我家老婆子,你們這是讓死者不能安心。”林順見納蘭云溪在林氏身體上擠壓,對死者不敬,頓時大怒,說着便瘋了般拿起一隻掃帚向納蘭云溪幾人撲了過來。
“三小姐小心。”李賀不由分說上前幾步往納蘭云溪面前一擋,納蘭云溪已經退開了幾步,沉着臉站在一邊,半點都不驚慌。
林順撲了個空,一下子便撲倒了林氏的屍體前,差點跌倒了她的屍體上,他一驚立馬站住。
只聽棺材板突然發出一聲響動,衆人一慌扭頭往屍體上看去,便見林氏的屍體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嘴巴一下子張了開來,血紅的舌頭伸了出來,大白天的這一幕暴露在陽光下,甚是恐怖。
“啊…”林順一把扔了掃帚,顫抖着跪了下去,渾身哆嗦着嘴脣顫抖,似乎要說什麼,卻因爲太過驚懼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嬤嬤和何嬤嬤以及綠意三人見此情形也是大驚,一時間也來不及多想,都道這大白天的詐屍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三人也急忙向後退了數步,站得遠遠的,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納蘭云溪。
“林氏,你是有什麼冤屈要訴麼?你說出來,我定然報官,讓衙門爲你做主。”
納蘭云溪眼神閃了閃,見他們一時被嚇懵,突然義正言辭的向棺材板上的死屍開口。
“啊,老婆子,你可別嚇我啊,你這是怎麼了?”
林順現在腦子裡已經一片漿糊,他就跪在林氏的棺材下面,一擡頭便看到了林氏那可怕的樣子,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腦子裡什麼都想不到了。
“她這樣是怎麼了,難道你不知道麼?林氏必然是冤死,她都要詐屍了。”納蘭云溪見他的思維已經開始出現混亂,緊接着開口說道。
“不,不是我,老婆子,你千萬別詐屍啊,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啊…”
此時林順的腦子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他只是想着眼前的這屍體會不會向自己索命?想到這個,他便順着納蘭云溪的話接了下去。
“……”
“三小姐,這青天白日的,哪裡來的冤魂?就算是詐屍也不可能的。”
一陣無聲的沉默中林嬤嬤的話突然響了起來。
院子裡陡然安靜了下來,只聽“砰”的一聲,林氏的屍體又直直的倒了下去,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衆人已經經歷了一場驚魂時刻,林嬤嬤慢慢的睜大了眼睛。
“原來,林氏是你害死的?”納蘭云溪小手上還帶着那雪白的手套,正一臉諷刺的看着已經說了實話的林順。
“不,不是我,我…我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
林順此時也反應了過來,猛的擡頭看了一眼,太陽當空,天還沒黑呢,哪裡來的詐屍?
“你說了什麼,在場的衆人都聽到了,李侍衛,你將他方纔的話再告訴他一遍吧。”
納蘭云溪自始至終神色自若,絲毫沒被林氏的屍體方纔坐起來嚇到過,她只看了一眼立在她身邊的李賀說道。
“是,他方纔說,‘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李賀答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將他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納蘭云溪看着林順提高聲音道。
“我…真的不是我啊…”
林順心急之下不經意往林嬤嬤的方向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吼道。
“你自己方纔都做賊心虛承認了,還敢說不是?”納蘭云溪突然伸手向他一指,大聲喝問道。
林順此時已經慌了神,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的了,他語無倫次的反覆嘶吼,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害怕。
“李侍衛,先將他綁了。”納蘭云溪不由分說便命身邊的李賀,她今日帶着他來這裡就是爲以防萬一發生,沒想到果然用到了他。
“是。”李賀答應了一聲三兩下就將林順綁了起來,等待納蘭云溪的處置。
“三小姐,你這是做什麼?爲何要將林順綁了起來,他失了老闆心傷難過,又被方纔的一幕驚嚇到,說出胡話來也是有的。”
林嬤嬤幾步走過來帶着一絲質問說道。
“他是不是說胡話,要我檢驗過才知道。”
納蘭云溪不慌不忙,意味深長的看了林嬤嬤一眼,然後轉過頭重新看向林氏的屍體。
“不對,方纔,那是你,是你…”林順想到方纔納蘭云溪就戴上手套在林氏的身體上擠壓了半天,一定是她做了手腳。
“不錯,我只是替林氏的身體上除除污穢之氣而已,沒想到你做賊心虛就被嚇得說了實話。”
納蘭云溪也不否認,方纔她在林氏的屍體上幾個穴位紮了幾針,所以她纔會反射性的坐了起來片刻,又倒下去,她這麼做就是爲了嚇林順,因爲她從進門便看到林順不時的目光瞟向林嬤嬤,好像等待着她給他什麼暗示似的,加上方纔她觀察林氏的屍體,發現頭部有用鈍器擊打過的痕跡,所以才起了疑心,想要試探他一下。
不想,這一試果然將他試了出來。
“我,我,我什麼都沒說,我真的沒說,老婆子不是我害死的。”
林順此時神智已經恢復了清醒,見林嬤嬤眼神焦急,忙開口辯解。
“待我先檢查一番再說。”
納蘭云溪重新走到林氏的屍體旁,將她的衣裳都掀開,拿出齊逸幫她打造的那套手術器械裡的幾樣工具,開始檢測起來。
“三小姐,不,你不能動我那老婆子的屍體啊,死者爲大,你這是對死者不敬哪。”林順被李賀綁了,此時想要阻攔也不能夠,只好嘶啞着嗓子喊叫道。
“三小姐,這林氏的確是剛死去的,不能亂動她的屍體啊。”
林嬤嬤見納蘭云溪不由分說便又拿出了什麼東西在屍體上比劃,也上前幾步焦急的阻攔。
“林嬤嬤,你別忘了,母親讓你帶我來可是要帶回林順夫婦的,如今林氏卻死得不明不白,這件事難道不需要查清楚麼?”
納蘭云溪說完已經自顧自的對屍體認真檢測起來,何嬤嬤也上前一步攔了林嬤嬤,林嬤嬤再得臉也只是個奴才,在如今得勢的納蘭云溪面前,她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後,納蘭云溪做完了屍檢,然後轉過身道:“死者身體已經僵硬,屍斑佈滿身體,初步確定她已經死亡兩天以上。”
“這…這怎麼可能,她是昨日才死的。”
林順此時被綁,但還能說話,他有些慌亂的的答道。
納蘭云溪不理他,繼續拿出一把手術刀來,對着林氏的皮膚就劃了一刀。
“使不得啊…”林順哭叫着想要過來攔納蘭云溪,云溪卻鄙視的瞪了他一眼,都親手將人殺了,還裝什麼?
“林氏面部,手臂,大腿、腹部均有擦傷的痕跡,但頭部卻有一塊手掌大的傷口,這個傷口是用鈍器也就是圓形鐵錘或者是圓形木棍擊打或戳刺所致,但這還不是她真正致命的原因。”
納蘭云溪手中的刀不停,分別在屍體的幾個部位輕輕劃了幾刀,此時連林嬤嬤都驚懼得長大了嘴巴,沒想到納蘭云溪會如此大膽,敢在死人身上動刀,就算是仵作驗屍也不會如此檢驗的,只是進行表面的屍檢。
“那她真正的死因是什麼?”李賀見了納蘭云溪的劃傷口的手法卻覺得驚奇,即使是他這個武功不賴的侍衛也沒有如此專業的手法,所以他覺得云溪這麼做應該是有用意。
“因爲死亡時間過長,屍斑已經遍佈全身所以死者的本來面目便模糊不清了,而她耳後皮膚髮黑,說明她的面部皮膚也是黑的,所以,她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中毒而死。”
納蘭云溪話剛落,便見林氏的五官中突然流出一股黑血,此時瞧來真是觸目驚心。
“三小姐,這,這是中了砒霜之毒?”李賀見林氏七竅流血,這是中砒霜之毒的症狀,一眼便能看出來,所以驚奇的問了一聲。
“是,林氏的真正死因是中了砒霜之毒。”
納蘭云溪此時終於確定了林氏的死因,緊接着她又吩咐李賀道:“擊打她的兇器此時必然還在院子中,你去找找這裡是否有類似錘子或者是木棍的圓形物事兒?”
“是。”李賀此時也看出來這裡面隱藏着的事了,若林氏真的是被林順殺死的,那關係着的問題可就打了。
“林順,你還有什麼話說?你爲何將林氏用砒霜毒死之後又將她推下地窖?這還不夠,還要再她的頭部再來一錘?到底是我褻瀆死者,還是你心狠手辣殘忍的殺了自己的老伴又虐待她的屍體?”
納蘭云溪趁着李賀去尋找兇器的同時冷冷的看向林順咄咄逼人的問道。
“我…我…”
林順早就方寸大亂,此時更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還想狡辯?難道你想讓我報官來抓你?”納蘭云溪窮追不捨的逼問道。
這句話成功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林順再也扛不住了,他噗通一聲重新跪了下去,淚水瞬間決堤。
“老婆子,是我對不起你…”林順在林氏的靈棚前哭道。
“三小姐,我找到一隻秤砣,果然和您說的那兇器吻合。”這時李賀捧着一塊巴掌大小的秤砣走了過來,對納蘭云溪說道。
“恩,嬤嬤,綠意,你們二人便替林氏將壽衣穿上再將她放入棺木中吧,先將林順帶回府中,等老夫人問過話後,再放他回來辦喪事。”
納蘭云溪見林順已經崩潰,知道他一定會如實告知納蘭雲飛的情況的,所以也不再擔心了,她現在擔心的是林嬤嬤。
“是。”二人答應了一聲,忙碌了起來。
“嬤嬤,我帶林順夫婦回侯府,只是要詢問一番雲飛當時的情況,爲何碰巧他家就出了這樣的事?林順爲什麼會殺了林氏?”
納蘭云溪此時心中已經猜到一些事,所以轉頭問她。
“這,老奴怎麼知道,那林氏平日裡就瘋瘋癲癲的,想來是林順早就厭煩了她,也許她做了什麼事惹惱了他,所以才遭到殺身之禍,他們只是老奴的遠房親戚,並不十分親厚,老奴對他們的事也實在是不甚瞭解的。”
林嬤嬤此時心中焦急,恨不得先行一步回到侯府將這裡的事稟告給侯夫人,卻無奈納蘭云溪今非昔比,她若是不讓她走,她是不敢不聽的,所以說話語氣也有些衝。
“哼,那就等一會兒回府後讓林順自己說吧。”
納蘭云溪說話的功夫何嬤嬤和綠意已經給林氏重新穿好了衣裳,並將她放進了棺材裡,上了棺蓋,李賀才押着林順往外走。
一路上,云溪並沒有再說什麼話,林嬤嬤心裡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剛一回到侯府,她便聲稱不舒服想要先行回去。
“嬤嬤親自和我去接林順也辛苦了,先和我去一趟老夫人的屋子裡回完話再回也遲。”
云溪說着向何嬤嬤使了個眼色,何嬤嬤會意上前一步擋在林嬤嬤的右側,不讓她離開。
“這,好吧,那老奴就先隨三小姐去向老夫人覆命。”
納蘭云溪點了點頭,直接帶着林順去了老夫人平日裡待客的偏廳,再去請老夫人過來。
老夫人聽說她已經將林順帶來了,點了點頭讓何嬤嬤扶着她過去,畢竟雲飛是她的孫子,她向來喜歡男丁,如今府中鬧鬼,冤魂不散,這事非同小可,所以她一定要親自了解一番。
“祖母,您來了。”納蘭云溪見老夫人來了,頓時上前幾步將她從李嬤嬤手中接過來,攙着她將她讓到暖閣的炕上。
“云溪,你將林順夫婦帶來了?”
老夫人見下面跪着一人,衣衫破爛,卻低垂這頭,緩緩問道。
“祖母,云溪只帶來了林順,林氏卻沒有帶來,她…”
納蘭云溪說着看了林順一眼。
“她怎麼了?”老夫人順着她的話問道。
“林氏突然死了。”
“什麼?死了?”老夫人詫異的問道。
“是,云溪和李侍衛還有林嬤嬤幾人到了林順家的時候,見他家已經搭起了靈棚,他剛好在給她穿壽衣。”
“這麼巧?”老夫人狐疑着問道。
“是啊,祖母,云溪一開始也覺得這事太巧了,可是,萬沒想到這巧合居然是因人造成的。”
納蘭云溪說着看了一眼林嬤嬤,見她額頭上已經沁出了薄薄的汗,神色焦急,不由覺得好笑。
“什麼意思?”
老夫人察覺了她話中諷刺的味道,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云溪經過一番查探,發現林氏居然是被林順殺死的。”
“竟有這等事?你快快詳細說來。”老夫人有些震驚,心中也越發的着急。
“云溪經過檢測,發現林氏早在兩天前就死了,可林順卻撒謊說她昨日才死的,是摔下地窖而死。”
“云溪雖然在她身上發現了幾處擦傷,甚至還有一處重物擊打造成的傷痕,但這些全都是林順爲了掩人耳目造成的,他好像早就知道云溪要去找他,也知道云溪懂得些驗屍的技能,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納蘭云溪說着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林順問道:“林順,你說是麼?”
“三小姐說的都對,我那老婆子確實是我殺的。”
林順此時如喪家之犬,只是低着頭一言不發,也不再看向林嬤嬤了,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云溪問什麼他便答什麼。
“林氏身上的傷其實只是掩飾,她真正的死因是砒霜中毒。”
“什麼?砒霜?死後還虐待屍體?好可惡…”
老夫人上了年紀,最是聽不得這個,尤其這被虐待的還是一具屍體,心中頓時被激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她一挑眉看向林順。
“你爲何要殺了你林氏?”
“回老夫人…”林順擡頭看了老夫人一眼,那眼中有種萬念俱灰的淒涼和下定決心的決然,然後一頭磕了下去。
“奴才兩口子進府後的第一件差事便是照顧當初生了病的小公子,之後我們又被夫人派到了莊子上去,在那裡做些農活順便照料莊子,日子過得也算安穩,可是幾日前,夫人突然派人去將奴才和老婆子接了回來,說是有事要吩咐我們…”
“回來後,夫人便派林嬤嬤去了奴才的家中,給了奴才一包砒霜,讓奴才給老婆子下藥,老婆子自照料二公子之後,便神志不清瘋瘋癲癲的,奴才心中實在不忍…”林順將林氏瘋癲的真正原因說了出來。
“可這是侯夫人的命令,奴才又有什麼辦法?林嬤嬤說若是奴才不肯藥死老婆子,便將奴才二人一起毒死,奴才當時並不知道夫人這麼做的原因,害怕之下只好請林嬤嬤代爲下了藥,老婆子當天晚上便死去…”
“就在昨日,林嬤嬤又來找奴才,說是今日有一位小姐會來家中找我詢問二公子的事,要我切不可亂說話,還說,那位小姐有仵作驗屍的本事,要奴才當心,奴才這才知道侯夫人要毒死老婆子的原因,奴才驚慌之下一時沒了主意,砒霜中毒後因爲屍體放入過冰窖,所以七竅中並沒有毒血流出,只是面色有些發黑,奴才驚慌之下又將老婆子的屍體推下地窖,造成摔死的假像,只是當時地窖中剛好立着一杆秤,老婆子的頭部不小心被秤砣砸中,才又添了傷口。”
“就在奴才在家裡搭起靈棚,又將老婆子的屍體搬上來給她穿衣裳的時候,三小姐幾人便來了,起初,奴才並不敢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想矇混過關,沒想到三小姐沒費多少功夫便揭穿了奴才殺了老婆子的事…”
“事到如今,奴才自知自己罪大惡極,而老婆子也因爲這件事無端枉死,奴才只求老夫人能爲奴才做主啊。”
說到最後,林順突然向老夫人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聲淚俱下的說道。
“云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得有些糊塗,你再給我詳細說一遍。”
老夫人心道怎麼又和侯夫人扯上關係了,她又爲什麼要殺了林順夫婦?
“祖母,林順的意思是母親知道我要將他們夫婦帶回來讓祖母詢問雲飛的事後,派林嬤嬤將他們從莊子上接了回來,那林氏神志不清經常瘋言瘋語,母親大約是怕她會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所以便派林嬤嬤用砒霜毒死了林氏。”
納蘭云溪想了想將這件事的過程抹去,只簡單的將緣由說了一遍,經她這麼一說,老夫人頓時明白過來。
“大膽,真是太不像話了,她怎麼敢做這種事?究竟她是害怕那林氏和我說什麼,要將她毒死?”
侯夫人既然不惜派人將林氏毒死是怕她和她說什麼,那她能和她說的有什麼?
無非是雲飛死前的情形,如果這件事沒有被查出來,那也許她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而這件事現在被云溪查出來,那便是欲蓋彌彰,至少說明當時雲飛生病的時候侯夫人的確是沒有盡心盡力的給他看過病或者照顧過他。
老夫人的關注點在這裡,對於林氏的死活她的心思不大,就和當初小青的死,吳掌櫃的死一樣,他們總不過是個奴才,本來就是可以隨意處置的,連吳掌櫃當時死了她也只是看在老侯爺的份上才追查了一番,但當知道殺他的人是齊軒後,礙於齊家的勢力也就那樣不了了之。
所以下人的死活她是不怎麼關注的,她在乎的只是這件事的結果。
“祖母,雖然林氏死了,但林順還在這裡,您可以問問他。”納蘭云溪忙給她遞上一杯茶,安撫着說道。
“哼,林順,雲飛生病的日子裡,你和林氏是如何照料他的?可曾好好照顧?你統統從實招來,否則,今日必將你亂棍打死。”
老夫人想到侯府鬧鬼的事都是和納蘭雲飛有關,一般只有冤死的人才會不安寧,所以她此刻已經知道,納蘭雲飛在最後的日子裡一定沒有得到好的照顧了。
“老夫人,二公子在最後的日子裡,那日子過得…實在是慘,奴才實在無法用語言表述他的情形,他每日裡全身都是潰爛的膿皰,因爲害怕傳染,奴才夫婦二人也只是給他送些水和飯在他的屋子裡,他最後是用繩子拴在屋子裡不許出來的,奴才每次都是隔幾天纔給他送一次飯,每次送飯錢都將他呵斥到裡面去,將飯和水放到外頭,奴才出去後他才能吃,最後老婆子實在看不下去,奴才才和夫人求了別的差事…”
“夫人將我們送達了莊子上,還囑咐我們不可將二公子的事傳出去,可是老婆子到了莊子上後便因這件事受了刺激,開始神志不清,整日裡瘋言瘋語,說的卻都是關於二公子的一些話…”
“奴才驚慌之下不知該如何是好,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林嬤嬤,請她轉告夫人,後來林嬤嬤說夫人讓奴才好好管住老婆子,並讓我們就在莊子上做事,不必再回來,奴才也一直遵守着這話,可是誰知,還不到一年,夫人就將奴才二人召了回來,並毒死了老婆子,怕她亂說。”
林順早在納蘭云溪將他殺害林氏的事揪出來之後便萬念俱灰,想到林氏的死不僅恨自己,更恨侯夫人,便下定決定將這件事說出來,此時真相揭出,他頓時長嘆了一口氣,匍匐在地,等着老夫人的處罰。
“……”
暖閣裡一時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林嬤嬤額頭上冷汗涔涔,她早就跪了下去,雖然心中焦急想要去給侯夫人報信,但老夫人面前她哪裡敢放肆?只能跪着一動不動打算伺機行動。
“祖母,請祖母爲雲飛做主…”
納蘭云溪突然跪了下去,眼淚婆娑的說道。
她聽林順說了半天雲飛的事後便心中酸澀的無以復加了,她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的斷定,雲飛當初得病的事一定有蹊蹺了,所以,她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出來,讓侯夫人得到懲罰。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老夫人看了納蘭云溪一眼,然後又看向跪着的林順,喃喃的說道。
“老夫人,奴才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林順舉着手發了誓,他此時是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經不打算活着離開侯府了,只想爲林氏出一口氣,然後自己也下去陪她。
“賤婦…我明明命她在雲飛最後的日子裡好生照顧她,可是,她竟這般陰奉陽違,令雲飛慘死?”
老夫人平息了半天胸中的怒火,才擡起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老夫人開恩哪,夫人也是沒辦法的啊,當時二公子得了那個病,府中誰都不敢去伺候他,只好從外面找人來伺候,實在是他那個病太可怕了,誰都怕被傳染啊。”
林嬤嬤聽了賤婦兩個字,就知道老夫人此時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她忙磕了一頭,將當時侯夫人的難處說了一遍。
“來人,先把這狗奴才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老夫人這次的怒火比哪次都大,她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信任了那麼多年寬和慈善,端莊明理的兒媳婦居然會是這樣的人,她一時間竟無法接受她這麼惡毒的事實。
“老夫人,饒命啊,饒命啊…”
林嬤嬤聽到要打自己三十大板,頓時嚇得蔫了,普通人受十大板都受不住,三十大板豈不是要要了她的老命麼?
“今日絕饒你不得,叫你再爲虎作倀,來人,立即拖出去…”
老夫人做的決定從來不肯反悔,她擺了擺手聲色俱厲的喝道。
“是。”門外兩個魁梧有力的婆子走了進來,將林嬤嬤向拖死豬似的拖了出去。
“饒命啊…饒命啊…”林嬤嬤絕望的一遍遍的喊着,但那些如狼似虎的婆子卻絲毫不肯手軟,拖出去便將她按倒在條凳上,拿過板子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侯夫人此時正在院子中幫納蘭雲若試衣裳,明日就是廬陵王下聘的日子了,她可是要好好的打扮一番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
侯夫人身邊的丫環半夏氣喘吁吁的跑進來連禮都沒行,便驚慌失措的喊道。
“發生什麼事了?慌成這樣?這樣子成何體統?”
侯夫人見了半夏的神情,不悅的喝道。
“夫人,老夫人在偏院裡要打死林嬤嬤呢。”
半夏也沒顧上解釋,急急忙忙將老夫人院子裡一個小丫頭方纔跑來告訴她的話告訴了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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