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距離邊塞的小鎮雖雖然只有不到一百公里,可是沿途要翻越兩座高山,除非從官道繞行。可是於歡歡卻執意要求丁秋駕着馬車走直線,一路山陡,路滑,馬車顛簸,丁秋憑着血蠶絲和高超的駕車技巧,居然讓馬車順利通過。當晚寅時,馬車就已經到達了距離長安城外三十里左右的小村。
“二小姐,我們今日就在村找戶人家休息一會兒吧,天不久就亮了,這會兒就算趕到長安城,還在門禁呢,誰都進不了!”丁秋低頭,看了看滿臉蒼白,神情疲憊的魏先生,朝於歡歡報告。
於歡歡心情雖然焦急,但也沒有辦法,只好聽從丁秋的建議。
魏先生這才鬆了一口氣:“二小姐還真是想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拆散羅……這一路要不是靠着丁秋……”
“好了,好了,魏先生,我錯了,我錯了,只要你到了於府,給秋曉好好治病,以後保證你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行了吧?”於歡歡有些討好的搖着魏先生的胳膊,露出兩個小酒窩萌萌的笑。
三人憑藉於歡歡的能說會道,硬是三更半夜在這偏遠村落找了一戶善良的人家,住了進去。窗外的星空已經暗淡,啓明星緩緩升起,照耀着村落裡熟睡的人們,也照耀着三十里外長安城內不眠的衆人。
五王府,此時防衛空虛,一道黑影輕巧的潛入,在確定自己想找的位置以後,黑影便不再停留,飛快在一幢幢房頂上掠過,最終在一間小門前停下。身後守夜值尋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一道銀光飛過,他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黑衣輕輕用匕首撬開房間的門,然後點燃了手裡的火舌子。
“誰?”房間冰冷的地板上躺着一個手腳被綁的死死的人,他腳邊有絲絲血跡,可以窺見他受了傷。
“呵呵,步非煙,沒想到一向剛愎自用,陰冷恐怖的你居然也會落到今天啊?”黑衣解下面巾,愉悅的望着被綁的死死的男子,冷笑。
火舌子的暖光下,絲毫不能動彈的步非煙清晰的看清來人的臉:“琴師?是你?算你還有幾分本事,快點救我!”
“哈哈,救你?!我怎麼會救你呢……我是來殺你的!”琴師眼裡滿是怒氣,他真的很早很早就想殺了步非煙。
步非煙瞳孔一縮,本能的想要移動,卻無奈根本動不了,反而引來背後傷口的劇烈疼痛:“混蛋,是你,你是故意的……故意讓五王爺帶走我,後面追殺五王爺那些人不過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你的目的就是要他帶走我……然後你來殺我?”
步非煙這纔想清楚:就算五王爺武功再高,以他們風月坊內部的勢力,傾巢而出的話,要阻止五王爺將他從風月坊帶走也不是一件極難的事情?!只可惜,那些人不過是琴師派出去愚弄容長蘇的魚餌而已。
“我要是不派人追,他這會兒又怎麼會連夜帶着五王府大部分勢力去風月坊追捕餘孽呢?哦,對了,他好像還順便開始展開全城搜索,只可惜,他要一無所獲羅!他又怎麼會想得到,我就在他自己家裡呢?”琴師憐憫的望着步非煙,笑着說,“你應該感到榮幸,讓我費了這麼多精力!”
“你,不要,主人會殺了你的,不要,來人……”步非煙的叫喚還沒有喊出,就見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口子,再也沒有開口叫喊的機會了。
琴師嫌棄的扔掉手裡沾上血的匕首,帶好面巾,轉身,隱沒在黑夜了。
直到琴師已經走遠,容長蘇才緩緩從房間最深處的黑暗之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已經斷氣的步非煙,揚手叫後面的下人將他的屍體擡出去處理了。
“王爺,呵呵,雖然這個娘娘腔挺硬氣的,審訊了一個時辰都沒有收穫,但是您的將計就計倒是給了我們不少線索!”影跟在容長蘇的身後,對於這個男人的心機更是佩服不已,他以爲他已經攆上他的腳步,卻恍然發現他還有更深的一面……
容長蘇若有所思的望着黑夜,緩緩邁步出門:“這個叫琴師的男人,本王早就發現他的怪異之處!去風月坊的時候,我發現他的琴內部是空的,而且能擁有一把鳴轅琴的人,我不信會是普通人!”
“鳴轅琴,江湖稱殺琴,當年江湖第一殺手,也是號稱武林第一魔女的天音女神,李莫愁的貼身武器,雖然在兵器譜上沒有什麼排名,但是卻是名副其實的一把專爲音攻製造的魔琴啊!”影驚訝道,他雖然沒有見過這天下第一魔琴殺人的風光場面,卻聽鬼將描述過那個李莫愁的恐怖事蹟,“這個風月坊的琴師從哪裡的來的這把琴?”
容長蘇領着影回到自己的書房:“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剛纔那個人的臉你應該也看清了吧?!天亮以後就貼上他的通緝告示。”
“是!”影拱手點頭。
“等等,影,你說的那個魔女,叫李莫愁?”容長蘇腦子一震,這個名字似乎讓他想起了什麼,“看來事情還真是巧呢!”
“怎麼了,王爺?”影轉身,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容長蘇一會兒疑惑一會兒明朗的表情。
容長蘇揉了揉自己的鼻樑,朝影揮揮手,讓他退下。他現在真的有些困,事情也越來越讓他心亂,也不知道於歡歡什麼時候會看到秋曉的消息,她真的會回來嗎?
天微微亮,丁秋就準時起牀,將熟睡的於歡歡抱上馬車,又將穿戴整齊的魏先生扶上馬車,給這家人留下了一些碎銀子便駕着馬車朝長安城進發。一路上,於秋的表情依然是那種機械到可以用角度或者長度來度量的。連駕車的姿勢都是那麼一層不變,穩當而執着,一如她早就養成的習性。
於歡歡在顛簸醒來,撩開窗簾,看看外面,驚奇的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飛來峰邊的官道上了,趕緊撩開前面的簾子,感激的朝丁秋說:“丁秋,你救了我一次,又救了我最親的人一次,真的謝謝你!雖然我老是記不住你的樣子,可是我是認真的!”
丁秋趕車的手一停,變了個姿勢飛快接上繮繩,再回答:“二小姐客氣了,這是主人的命令而已!”
“丁秋,你真的是一個很不一樣的女孩子!”於歡歡撩開簾子,坐到丁秋的旁邊,望着她的側臉,感嘆。
丁秋被於歡歡的動作嚇了一跳,手裡一個急轉,顛簸的魏先生一陣抱怨。丁秋臉色依舊不變,一揚鞭子,催促着馬兒往長安城而去。
於歡歡晃悠着兩條腿,望着兩邊飛快後退的樹木,心情不再像最初那麼急切,也開始支支吾吾的哼起了小曲。一會兒,她又轉頭想要找丁秋攀談,卻發現丁秋將馬車停了下來。
“到城門口了!”丁秋毫無起伏的音調響起,卻讓於歡歡笑開了花。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守城的侍衛例行公事,望着於歡歡的馬車問道。
於歡歡叉腰,剛要趾高氣昂的回答,卻被丁秋搶了先。
“揭了告示,來給秋曉姑娘看病的!”侍衛鄙視的看了丁秋一眼,沒有說話,依舊放行讓他們進城。
於歡歡不滿的朝丁秋嘟嘴:“爲什麼不把我的身份告訴他?!”
“你覺得他會信嗎?”丁秋冷漠道。
於歡歡剛想出聲反駁,就看見街道邊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正在被一個穿着丫鬟衣裳卻看上去兇巴巴的姑娘打。
“哭,哭什麼哭?!就知道哭!還不快點跟奴婢回去,省的出來丟了家的臉!”丫頭一邊打一邊罵,樣子極其惡毒。
“等一下!”於歡歡跳下馬車,走到那個髒兮兮的女孩子面前,有些遲疑的望着那個熟悉的面孔,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清雅?!”
那個像乞丐一樣的女孩子擡起樓來朝着於歡歡傻笑,嘴裡一陣說:“哈哈,我纔是真正的五王妃,我纔是,你們都給我跪下,跪下!”
“你還認得我嗎?”於歡歡用手在那個髒女孩的眼前晃了幾下。
女孩傻乎乎的咬着指頭,流着口水,朝於歡歡笑:“五王爺,妾身給你請安……”
“你是誰,居然敢攔住家小姐的……”丫鬟講滿身的不爽想要都發泄在攔住她視線的於歡歡身上,可是在看到於歡歡轉過臉來的那一瞬間,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憤恨和驚訝,“你是……於歡歡?”
於歡歡一看這個丫鬟,就更加確定了那個女孩的身份:“小朱,清雅怎麼淪落到這副田地了?!丞相不管麼?”
“哼!你現在倒是當了五王妃,可是我們主僕卻被你害的在家一點地位都沒有,你這個壞女人……還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難道不知道老爺早就仙逝了麼?”小朱作勢就要打於歡歡,卻被於歡歡手的狼牙棒抵得遠遠的,她不甘心的接着吼,“小姐瘋了,在家處處被欺負,連累我也總是受氣,都怪你!你這個害人精,不得好死!”
於歡歡和小朱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心的恨也隨着時間煙消雲散,而且再看今日的清雅,卻有一種命運弄人的錯覺,她和清雅似乎換了角度:“呵呵,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
小朱被於歡歡的坦然弄得有些錯愕,轉瞬又憤恨道:“這五王妃的位置本來就是我家小姐的,你這個騷狐狸!”
“呵呵,的確,你們現在很可憐,但是我一點都不同情清雅,也不同情你!每個人都要爲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承擔必然的後果,你也是!”於歡歡再也不看主僕兩人,轉身上了馬車,離去。
小朱被於歡歡留在原地滿身怨氣都發泄在傻了的清雅身上,罵罵咧咧的邊打邊推着清雅回家。
閣樓上,一個戴着斗笠,揹着長琴的白衣公子在看到丁秋和於歡歡離去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付了茶錢,轉身朝城外飛去,一路小心的隱匿行蹤,他在等的不過是面具男新一道的命令而已。
於歡歡匆匆趕往於丞相府的時候,衆人一個個慌亂的叩拜。二小姐今非昔比,太子死去,五王爺很可能被立爲太子,哪個敢給她找不痛快?!
“秋曉,秋曉呢?”於歡歡隨手拉着一個下人問。
“回五王妃,秋曉姐姐昨日便被五王爺接去五王府了!”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回答於歡歡的問話。
於歡歡一把扔開小丫鬟,轉身就朝五王府奔去。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