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離去了不久,就端着一碗散發着濃濃中藥味的湯水出再一次出現在於歡歡的房間。她望着於歡歡,儘量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一些。
“二小姐,喝藥了!”若蘭望着冒着熱氣的藥水,用嘴在碗裡吹的剛剛不燙,才遞給於歡歡。
於歡歡瞥了一眼,癟嘴:“好苦!”
其實她並不是很怕喝藥,只是很討厭那種怪怪的苦澀,總是讓她有些胃裡不適。於歡歡微微別過頭,想要避免喝這個,她本來就沒有很重的病,因爲懂得人體結構,她昨日燙傷自己的時候很有技巧,雖然看着一大片,其實只是傷了薄薄的一層表皮,兩三天就能痊癒了。現在,她一點都不想用這些中藥瞎折騰自己。
“不行啊,二小姐,這個可是魏先生的藥,他說了,內服外用,纔好的快,你要乖,不能不喝!”若蘭笑着哄於歡歡。
若梅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於歡歡,她也希望於歡歡不要鬧脾氣,把藥乖乖喝下去。
於歡歡鐵了心不想喝,鼻子一聳一聳的,眼淚吧嗒一下就滴了出來,剛剛纔乖順可愛的小臉一下子又變得可憐兮兮了。她望着若梅若蘭,哀怨。
“好了好了,不喝就不喝吧!”若蘭被於歡歡的樣子弄得有些無措,要是被面具男看到,又該說她欺負於歡歡了。
若梅沉默,目光看了一眼於歡歡的剛纔不經意間移動的左手,默不着聲。
於歡歡一下子破涕爲笑,故意奶聲奶氣撒嬌道:“若蘭姐姐,你真好!對了,相公已經把狗洞修好吧?那你現在去帶小黃試試大小嘛,我怕太小了,它過不去呢!”
若梅若蘭只當是於歡歡玩心重,依言威脅道:“要是你把藥喝了,奴婢就依着二小姐。”
“這個……”於歡歡小臉糾結,她內心卻清明的不得了,過了好久,於歡歡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好,說話算話!”
於歡歡接過藥碗,一口氣灌進胃裡,她一把扔開藥碗,嗆的的不停咳嗽,有些藥汁順着嘴角流出,若梅趕緊上前用絲絹擦乾。於歡歡深呼吸了幾口氣,抑制住自己對於中藥味道的不適。若蘭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快要落在地上的藥碗,轉身穩穩的放在一邊。
“若蘭姐姐你看,我喝的乾乾淨淨喲,你答應我要去的,說話算話嘛!?”於歡歡斜着眼,得瑟的望着兩人,孩子氣十足。
若梅微笑中帶着寵溺的點點頭。
若蘭笑了一下,略帶揶揄的語氣融進愉悅的聲線裡:“二小姐果然是女中豪傑啊,喝個藥還這麼驕傲!”
“哼!”於歡歡冷哼,吩咐,“快點去幫我看看小黃能不能過得去哪,不然中午不給你們飯吃!”
若蘭本來就單純一些,不疑有他,轉身飛快離去!若梅卻是十分認真的觀察着於歡歡的一舉一動,努力的想着什麼。
目的已經答道,於歡歡不再進行自己的小惡作劇。她的身子靠着牀背,眯着眼,睡意很快襲來……她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晚上纔有機會做別的事情。
望着於歡歡恬靜的睡顏,若梅腦海裡又想起了那日不小心在於歡歡院子裡看到的畫面,搖搖頭,無奈。她輕輕幫於歡歡蓋上一層薄單子,轉身坐在一邊守着於歡歡。若梅仔細回憶起了於歡歡這幾天的行爲,胸中的懷疑越來越濃。
若蘭很快就完成了於歡歡的吩咐,剛要進屋回報結果,就看到若梅急切的朝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若蘭看了一眼牀上的於歡歡,瞭然的點點頭。這幾天若蘭已經深切體會到失憶的於歡歡是多麼的讓人頭疼了。
若梅看了一眼似乎已經睡熟的於歡歡,朝着若蘭做了一個手勢,兩人一起朝着門外走去,並且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於歡歡房間的門。
屋外,若梅沉目,對着若蘭,壓低聲音,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口:“你知道二小姐那日和主人在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若梅姐姐知道?”若蘭驚訝的望着一臉沉重的若梅。
若梅低聲說:“主人想掐死二小姐……”
“啊?”若蘭捂住嘴,驚訝的望着面色已經恢復的若梅,她平靜了好久,纔開口,“不可能的,主人對二小姐那麼好,什麼都依着她,怎麼會想要至二小姐於死地?你又怎麼會看到?”
若蘭經過這麼長時間和於歡歡的相處,從心裡面已經依耐上了這樣的日子,每次看到面具男和於歡歡甜蜜打鬧的樣子,她比誰都要高興。這樣的事情,若蘭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似乎看出來了若蘭心中的想法,若梅沉默的望着她,語氣中帶着些許後怕的開口道:“那日主人叫我們退下以後,我不是和你分開了一小會兒嗎?我本意是想回去院落小解一下的,卻不小心看到主人想要活活掐死二小姐……我嚇壞了,飛快逃離小院。還好,那個時候主人的情緒都放在二小姐身上,沒有注意到我,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條!”
若蘭的小臉有些白,感覺自己一直都生活在一個鏡花水月之中,感覺這樣的日子隨時都會破裂,她有些不捨和無助。
若梅擡眼望了一眼關的死死的房門,將心中的疑惑向着若蘭緩緩道來:“若蘭,我總覺得二小姐沒有真的失憶!你記得這這幾次二小姐喝藥可有什麼差別?”
“怎麼可能,二小姐明明已經不記得我們了呀?”若蘭驚訝的望着若梅,這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她有些思考不過來。
“二小姐每一次撒嬌打鬧,或者是軟語賣萌都會達到一個她想要達到的目的!”若梅蹙眉,回憶着於歡歡這幾日的表現,“而且,她失憶,那日卻能輕易的找到魏先生院落的茅房和茶水間……”
若蘭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因爲自己的驚呼引來院外的暗衛。她這一刻情緒無比凌亂,想到於歡歡這幾日的表現,若說她沒有失憶,那麼真正的目的……
若梅朝着若蘭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過了一會兒,若梅才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這麼多年的殺手生涯,你我雙手都沾滿鮮血,只有這段時間,我們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是這樣,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我想幫二小姐。”
“我……”若蘭目光糾結,她的內心在光明和恐懼中掙扎,“要是主人知道了,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從你我做殺手那天起,我們就沒有未來,只有生死!現在不死,總有一天會死!”若梅的目光堅定,她拍着若蘭的肩膀,“這一次,我只想跟自己證明,我真的活過!”
若蘭沉默,許久,她擡起頭,目光如若梅一樣,倔強,“好,我陪你一起!就像你說的一樣,反正都是死,我也想死的其所。”
兩人堅定的望着屋裡的於歡歡,她們不單單只是爲了於歡歡,而是因爲她們厭倦了那種殺與被殺的生活,沒有思想,沒有人生,有的只是殘忍。
房間裡,於歡歡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臉緊緊貼着房門,將若梅若蘭兩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凝眉,並沒多麼的愉悅,因爲她不確定這一次若梅若蘭的對話是不是僅僅對她的一種試探。事到如今,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別看了,她們是真心的!”不知何時,丁秋憑空出現在於歡歡的房間裡,平靜的開口道。她用的是內力傳音,除了於歡歡,誰都聽不到。
於歡歡一驚,回頭,防備的望着丁秋。
丁秋朝着於歡歡靠近,將取來的東西遞給於歡歡,緩聲道:“二小姐,請你記得你之前跟我說的話,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於歡歡看着狼牙棒和那柄小刀,眉眼彎彎。
丁秋一閃,便消失在於歡歡的房間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將東西悄無聲息的藏好,於歡歡重新躺在了柔軟的牀上,很快進入夢鄉,這一覺,她睡得特別沉,也特別踏實。
長安城,一直被禁衛軍圍着的五王府裡,寂靜無聲。此時,已經晌午,五王府裡卻沒有任何炊煙升起。
容長蘇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書房的案桌上,他身前的案臺上一條極細極細的銀蛇繞在筆筒之上,一圈又一圈。看到銀蛇身上綁着的紙條,容長蘇擡起手取了過來。
“二小姐一切安好!我們已經查到藏匿二小姐的位置……很快就會回來覆命!”這是一手漂亮的字跡,容長蘇再熟悉不過,一眼就能看出它出自影的手筆。
容長蘇捏着手中的紙條,心中壓了這麼久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一半地了!從和於歡歡分開到現在,雖然只有短短的半月有餘,可是他就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小銀蛇感受到了身體上的負荷輕了不少,對着面前的容長蘇看了一眼,綠色的眸子中帶着些許畏懼。
“真不愧是雪兒養出來的東西,一看性子就知道,欺軟怕硬!”容長蘇這個時候心情不錯,微微伸手點了一下銀蛇的腦袋,數落。
銀蛇搖了搖它扁扁的腦袋,抗議——它纔不是和主人一樣呢!它比主人可愛善良多了!
咦?!容長蘇驚訝的望着那條盤成一圈一圈的小銀蛇,好看的黑色眸子中染上了一層好奇——怎麼這個畜生也聽得懂人話?
容長蘇現在也是被於歡歡的消息給衝昏頭腦了!他怎麼不想想,要是這條蛇聽不懂人話的話,又怎麼會千里迢迢的給他送情報過來,而且速度比任何寶馬都要快的多。小銀蛇也是疲憊不堪了,飛了這麼遠的路,饒是它有傳說中的優良神獸血統,也經不起啊!它趴在容長蘇的筆筒上,閉上眼睛,午睡,補充體力。
看着那條賴皮的小蛇,容長蘇無奈的嘆口氣,不再搭理它,繼續埋頭看那些從四面八方傳來堆積如山的消息,一條條做出迴應,按照一定的順序寫好,綁好,等着驚濤一會兒挨個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