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則想着自家與小娘子的柔情蜜意,再看看她身上的累累傷痕,還有腿上的斑斑粘液,心中自然而然就信了她的話。“一定是這幾個狗賊下藥逼你,看我如何替你出氣。”說完縱身上前,將赤身趴在地上的六個同窗一一刺死。
江雷沒有出手救人,所謂福禍無門,且旁觀就是。只是他注意到一個細節,六人都死得無聲無息,連身體被刺時基本的條件反射都沒有,很不正常。
“芸娘,我替你報仇了!”馮則找來身乾淨衣服,給渾身顫抖,顯得異常柔弱少婦穿上。安慰良久後,少婦才恢復精神,取出紙筆慢慢寫道:“官人,你殺了人可如何是好。”
馮則這纔想起後果,頓時手腳都嚇軟了,剛剛衝動氣盛之下一怒殺人,現在怎麼收拾首尾?要知道,殺人是要砍頭賠命的。若芸娘是正式禮聘娶入門的娘子或者小妾,殺人後倒也可以用奸人妻妾的名義脫身。但她無名無分,甚至還是別家妻妾,若讓縣令知道根底,連馮則自己都要被流放三千里,再加上殺人罪,簡直有死無生。
“怎麼辦?怎麼辦?……”他的嘴不停咕噥着,突然握緊手中苗刀,兇狠地逼視江雷。
想殺人滅口麼!江雷冷冷一笑,若不知好歹,乾脆送去投胎。只是這樣一來,他好不容易在陽間經營的身份就要失去,也無法看到酷似鄭貴妃的少婦到底打什麼主意。
就在馮則想要逼前行兇的時候,突然感覺袖子一緊,卻是被芸娘拉住,低頭見紙上寫着:“莫逞兇,妾身有個辦法,聽我細說。”
馮則老實地站着不動,芸娘揮筆急書,匆匆寫到:“官人殺了同窗,雖無罪但百口莫辯,須知此事瞞不過去,不如當機立斷,找自家大人商議一番,動用衛軍關係,栽給他們一項大罪,如此方好脫身。”
江雷看着少婦的字跡,個個健碩厚重,完全不像女人所書,心中疑點再次增加一項。馮則看後問道:“什麼大罪才能遮掩過去?”
芸娘聽後,不緊不慢寫出兩個大字:“造反!”不等他有所表示就繼續寫到:“聽說五十里鋪正在捐修境主廟,就說其中有白蓮教香主混入,借修廟機會聚集教匪,發展信徒準備造反。今日宴請同窗,六人酒後吐出真言,聲稱已經投靠白蓮教,並借酒意逼迫加入,否則就是要屠滅全家。官人奮力反抗,終於仗着自小苦練的功夫,殺死六人,如此一來當能脫身。此事人證物證都不難,人證就是江同窗,他也酒席上被逼迫。物證只要鑄幾個青銅蓮花,刻上無生老母真空家鄉八個字。鑄好後,揀一兩個塞進死人的衣囊中,再派人悄悄潛入境主廟工地,不拘塞在哪裡都行。到時官人家中長輩先出面通報縣衙,然後點齊人馬圍住工地,當場搜出證物,誰還能有話說?”
馮則聽後眼前一亮,思索片刻後遲疑道:“只是沒有白蓮教信物蓮花的範式模具,我也沒有見過那東西,怎麼辦?”
芸娘繼續寫到:“無妨,妾身曾在路上撿到一個,官人正好拿去用,只消找些銅錢熔化成水,澆入模範就成。”
江雷看後心道:“好算計,原來這狗東西是衝我來的!”短短片刻他已經推想出前因後果,這個叫芸孃的少婦,肯定就是那個想殺他的修煉門派中人。因爲看到陰間全境動員,陽間境主廟又被封鎖,無法執行直搗黃龍的斬首行動,便想出了這條毒計。先讓美貌少婦迷住家中頗有權勢的馮則,再利用他的火爆脾氣,佈下今天的陣勢。試想,一個衝動少年看到心上人被同窗下藥輪了,怎會不怒?
一怒殺人,就中了奸計。爲了自保,只好按別人寫好的劇本走下去,到時將工地裡的人栽成白蓮逆賊,抓走過堂。不管有沒有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爺,結果如何,工程都會停下來。那樣邪修接近境主廟,就變得暢通無阻。可能芸孃的本來計劃,是連自己一起殺死吧,到時直接將我栽成白蓮教香主。一個外地人,又花錢修廟,種種不合常理之處,豈不正好有了解釋?諒誰都不會懷疑其中有冤。
只可惜,江雷不是好捏的柿子,輕鬆避開奸謀,讓少婦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由殺他變成拉攏他。
只是現下怎麼辦?陽間境主廟工地是他最好的保護層,絕對不容有失。但不知來自哪個門派的妖女,已經成功坑了在本地頗有勢力的馮則。爲了自保,對方只能將造反大罪栽到別人身上。
想阻止,只有控制馮則,但這樣就會與妖女直接衝突,也不知她是不是運用了瞞天易形一類的法術,總之江雷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絲身具修爲的跡象,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因此不敢打草驚蛇,不知深淺的敵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敵人。
“還請江兄救我。”馮則聽了妖女的計劃,知道江雷的證言很重要,能直接決定了他的生死,立時連聲哀求道。
“馮兄不必如此,這些人喪心病狂,欺辱嫂嫂,須怪不得馮兄殺人,小弟一定鼎力相助,在縣令面前作證。”雖然江雷沒有想出對策,但仍毫不猶豫地拍胸許諾。
馮則大喜道:“那就多謝江兄了,自此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只要逃過大難,你我富貴與共。”
“好說好說,還請馮兄速速設法將證據坐實,以免夜長夢多。”
“說的對,我這就趕回家中設法,還請江兄移架別院,這屋子太過晦氣。”馮則帶着他和妖女走出兇案現場,穿過一進小院走進一間裝飾華麗的大屋中。又叫了幾個丫鬟道:“這幾個女婢頗有顏色,江兄今夜只管休息享用。等到天明,你我一起稟明縣尊,然後隨衛軍前去擒拿白蓮教叛逆。”
江雷知道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意思卻是軟禁,馮則生怕他改變主意,壞了大事纔會如此安排,便裝作不知任他施爲。
馮則又出去交代丫鬟一番,無非就是看緊江雷之類,然後走進屋子拉起芸娘道:“跟我一起去見見家人,明天過後,我要爲你弄個戶籍,正式娶進門。”
江雷靈光一閃,想出了個絕妙主意,操作好絕對能將邪修門派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