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冷宮的娘娘失寵的滋味,就像現在這樣吧。
像是被周燼打入冷宮。
被周燼實施了冷暴力。
感覺周燼在對她冷戰。
深深地嘆息一聲,說不出怎樣,只是有點後悔。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狂呼“後悔”。
如果不把那點苗頭透露出來,周燼也不會猜透。
自己現在也不會被周燼冷漠對待。
那男人一定很介意,他的愛妃其實不是潔淨身子的事實。所以他連碰她,都嫌髒吧?
下午回來時,他都不曾主動牽她的手。
還是她快速跑過去,主動牽他的手,可他還一副酷酷的樣子,搞得好像她很願意牽似的。
切!
君梓琳拍桌而起,叉腰對着牆壁叫囂:“有什麼了不起,不牽就不牽!周燼你有種,那你寫休書啊!我保證接着,拿休書痛痛快快走人,就怕你沒種!冷戰算什麼男人,真正的男人才不會冷暴力!你不是個男人!”
夜漸漸深了,君梓琳也罵夠了,心裡舒暢很多。
她開了門,回臥房歇息。
不遠處小蝶正侯着,已經準備好了沐浴水。
“王爺呢?”君梓琳忍不住問道,問完之後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沒出息,幹呆問他啊!?
“姑爺在與侍衛商議,似乎是去取寒白玉的事情。小姐,時候不早您先歇息,相信今晚姑爺會很忙。”小蝶輕快地說道。
“好吧。”
君梓琳撇撇嘴,是不是她誤會什麼了?周燼好像有事要幹,不是故意躲着她?可是他裝酷,卻是事實。
算了,隨他吧。反正也是爲自己辦事,管他忙到什麼時候。
“藺家來人了嗎?”君梓琳想起,問道。
“劉媽媽來過,又回去了。”
“除非藺老夫人來,否則其他人我都不見,你傳下話去。”君梓琳拽拽地揚起小臉,邁着閒逸的步伐,直接去沐浴。
披上袍子,君梓琳從浴房出來,回頭看見耳房裡榻鋪得整齊而乾淨,也修繕好了,只是榻上空空,表示它的主人還沒來臨幸。
他不在,她反而能有好眠。
君梓琳哼了聲,上自己的大榻,蓋上被子,直接面朝內,閉上眼睛。吩咐小蝶下去歇息,不必值夜。
“奴婢退下了。”小蝶瞧出小姐似乎有事。
只是那藺家實在太瞧不起人了,小姐這樣生氣,也屬應當。大概等到明日藺老夫人來了,一切便好些吧。
夜裡的玉林宅子,偶爾傳來“喵嗚”一樣的低鳴,像是誰家的貓在委屈地嗚叫。一時又是貓頭鷹發出幾聲鬼森淒涼而空曠的尖鳴,令人十分不舒服。
聽說這種動物不是吉祥鳥,俗話說這貓頭鷹進宅無事不來。而它每一次的鳴叫都會帶走一個人類的生命。
君梓琳打了個寒顫,頓時更覺得那叫聲如陰魂般寒喪,更加厭惡。
不知怎的,從前她不曾相信這種,可今夜聽到這些紛繽的動物發聲,心緒紊亂,想得更多,也膽怯得很多。
本以爲周燼不在,能好好睡一覺的,結果卻鬧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實在很不正常。
耳聽得那叫聲遠了,外頭的園子內有不知名的動物低鳴聲,比蛐蛐的聲音要尖要低得多。伴着這些聲音,君梓琳更加無眠,忍不住想,周燼這場冷戰要進行到何時。自己又能忍到何時呢。
如果能給她個痛快就好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煎熬,她已經快變得一點不像她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外頭的光線有些發亮,君梓琳才沉沉睡去。
在臨近黎明之時,她竟做了個詭異的夢。
夢裡有曹鵬益,那個浪蕩登徒子引着八擡大轎,把她擡回了府。她拼命地喊,讓周燼來救她,可是周燼只送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用力撲過去抓他,要問問他,究竟爲什麼要這般絕情,哪怕兩人真的各奔東西,哪怕是路人,他也該拔刀相助。可週燼一甩袖,揮開她,君梓琳哭着求他不要走,“啪”地聲拽斷了他腰間半圓月形中間有圓孔的鑲金黑曜石玉佩。
從睡夢中哭着醒來,淚水猶在。
君梓琳伸手擦擦眼睛,神思還停留在那夢境之中。
只是手突然動不了,她急忙從淚水中轉眸看,就感到一陣溫軟染着桃花香氣的巾櫛送上來,拭去她的淚水。
這時她清楚看到,在自己的榻沿坐着穿月白精緻滾雲邊長袍的晉王殿下。
晉王爺正用心地擦拭她的額頭汗漬,深邃的眸安靜而溫柔。半晌,見她不說話,只眨着水潤的杏眸看過來,他並不出言,放下巾櫛,大掌落在她柔軟的發間,輕輕地撫着,像是安慰。
“你怎麼來了?”
君梓琳不太喜歡這種安撫小孩子時的幼稚手段,何況她方纔只是在夢中的情緒而已,這不是真正的自己。她一巴掌拍掉男人的掌,眼睛紅通通地問他。
“纔回來,看見你哭,過來看看。”周燼答。
其實君梓琳方纔在夢裡的話,周燼聽得斷斷續續的,但連接起來能夠猜到原因。
——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周燼不可能不介意,他所在意的愛妃,曾經與別的男人有過…只要一想到此,他便有種把那男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只是爲了遏制這種衝動,他只有不去想。
他只能試着忘記這件事,但看到愛妃時,他依然不由自主地想到,這種感覺很痛傷。
時間,他需要時間去療傷。
因他無法再去想,君梓琳曾經被別的男人給…從前,他們在密室中,愛妃的熱情似火,她的主動霸道,她奇異的銷魂的姿勢…都是那般清晰地刻入他的記憶。
那是他跟她的第一次,也是她貞潔之身失去之時。
初時周燼沒想太多,不過是一夜忘情,且自己在練功緊要關頭,還是被強迫的。他要殺了那個女人才對。
只是後來,發覺君梓琳並非故意,且這個小女人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就那麼一點一滴一寸一尺地,在時間慢慢的積累之下,他把這小女人擱在了心上,想疼痛入骨,想把她變成他一個人的。
洞房花竹夜,他以爲小女人是不願意,結果卻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