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阿瓦羅薩,艾希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彆扭。
部族的內部,似乎一直瀰漫着一種狂熱的氣息。
這種狂熱讓艾希一路上所擁有的歡樂第一時間煙消雲散,她不清楚這種狂熱的原因是什麼,但卻本能地感覺不太對勁。
彷彿是……大家都在等待着什麼。
對於艾希的歸來,阿瓦羅薩部族的所有人都表示了歡迎和尊敬——甚至一些已經上了年歲、平時不怎麼活動的老者都親自出動,來找到艾希,並向她致以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艾希一頭霧水。
而在安頓下來之後,艾希這才知道,原來是阿瓦羅薩部族之中,人們都知道了自己唱響了阿瓦羅薩之歌的原因。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面對着艾希的疑問,部族的長老們齊齊地拜倒在地。
“尊敬的阿瓦羅薩轉世,是弗雷爾卓德的冰燕,它們從東邊歸來,帶回了阿瓦羅薩的歌聲!”
“感謝艾尼維亞,我們終於再次聽見了阿瓦羅薩的歌聲!”
“我發誓,那是我所聽見過的,最最美妙的歌聲!”
“當怒火融化冰雪,大冰川上將會響起阿瓦羅薩之歌——戰母大人,我們的預言已經走進了現實之中!”
“弗雷爾卓德必將再次統一!”
“偉大的阿瓦羅薩轉世將會帶領我們整個弗雷爾卓德,開創出新的天地!”
“……”
“……”
長老們前呼後擁的歌頌和稱讚讓艾希簡直頭皮發麻,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的歌聲居然真的傳了回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實際上,這是羅德——或者說迦娜——搞的鬼。
在羅德知道了艾希曾經開口唱響了阿瓦羅薩之歌后,他就意識到這會是戰爭開始的最後一把火。
阿瓦羅薩人在羅德的蓄意控制下,已經越來越狂熱了,羅德的所作所爲結合着古老的預言,讓這些阿瓦羅薩人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弗雷爾卓德的統一就指日可待。
這當然是假的——但又有幾個人能夠看清楚呢?
本來這種情況下,距離真正的戰爭開始,羅德還需要臨門一腳——要麼是有人主動開戰,要麼是某件事使得“民意洶洶”,只有這樣,艾希纔會被羅德綁在戰車上,不戰也要戰。
而現在,在得知了艾希唱響了阿瓦羅薩之歌后,羅德覺察到了機會。
如果阿瓦羅薩人都知道了艾希“實現了古老的預言”,那這次的戰爭就真的是天命所歸了!
人心一旦團結起來,究竟有多麼可怕?
答案是,遠比艾希所能夠想象的,還要可怕。
尤其是在弗雷爾卓德!
在弗雷爾卓德,人們並不畏懼死亡——死亡尚且不懼,那戰爭又有什麼可怕的?
艾希一直都體恤阿瓦羅薩人,不希望大家捲入紛爭中白白流血,但如果她所渴望保護的人,卻一定要置身於戰爭的漩渦之中呢?
……………………
在艾希歸來之後,部族大會終於變成了“商議究竟打誰大會”和“爭奪先鋒大會”。
在艾希還沒有正式宣佈戰爭的情況下,各個下屬部族狂熱地議論起了究竟先打凜冬之爪還是冰霜守衛,甚至還因爲爭奪先鋒的位置而差點打了起來。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艾希一言不發。
艾希已經有些懵逼了。
什麼情況?
一直以來,都是艾希在“帶領着”阿瓦羅薩人,是她努力說服大家爲團結和統一而奮鬥。
但是在羅德到來之後,短短的半年多的時間裡,事情卻變成了“大家催着艾希爲統一弗雷爾卓德而戰”,這之中的變化簡直是天差地別。
而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如果艾希靜下心來思考,那就是羅德。
是羅德給了阿瓦羅薩人不一樣的希望。
艾希之前的確兢兢業業,但她對阿瓦羅薩人的說服方式僅限於“我是阿瓦羅薩的繼承者”“統一的弗雷爾卓德會有更好的未來”——而這一切,口說無憑。
甚至爲了健行自己和平統一的願景,她還需要部族上下吃些苦頭——當凜冬之爪遭受困難的時候,是阿瓦羅薩節衣縮食地準備了幫助他們的糧食,結果人家還不領情,反手就燒燬了糧食,殺了使者。
艾希是阿瓦羅薩的繼承者、阿瓦羅薩的天命之人,但之前她相對幼稚的手段讓她那個美好的願景看起來並不怎麼美好,其他的阿瓦羅薩人根本理解不了,統一的弗雷爾卓德究竟意味着什麼。
但羅德卻不一樣。
外來的和尚好唸經也好,法師的優越性也好,羅德是用自己實實在在的舉動,告訴了這些阿瓦羅薩人,統一的弗雷爾卓德意味着什麼。
對老人,羅德帶來了產自皮爾特沃夫的禦寒服;對青壯,羅德帶來了德瑪西亞鍛造的刀劍;對孩子,羅德帶來了來自恕瑞瑪的蜜乳——而在那之後,他告訴這些人,統一的弗雷爾卓德可以建立起自己的商隊,然後通過貿易獲得這些;而如果弗雷爾卓德不統一,沒有人願意來進行貿易。
當部族陷入饑饉的時候,羅德日夜不多地製造着魔法布丁,讓人們能夠在冬天捱過去,而每次在給予布丁的時候,他都會強調只要弗雷爾卓德統一之後,冬天就不會有這些痛苦。
開春之前,當不少部族想要通過戰鬥爭奪土地與河流的時候,羅德化解他們的矛盾,並且承諾大家不再紛爭的話,漁獵和農業的產量會再次提高(然後順手插下幾根茂凱的枝椏,增強一下土地的肥力)。
羅德很清楚,和弗雷爾卓德人講道理意義不大,他們很多時候並不明白道理,像艾希一樣苦口婆心,人家也未必領情。
於是,羅德干脆動手去做,然後利用短期的結果,給予阿瓦羅薩人無盡的希望。
我可以忍受黑暗,那是因爲我從未見過光明。
當羅德帶來了一種完全嶄新的生活方式,帶來了大量新的物品和知識的時候,阿瓦洛斯人的心終於開始發癢了。
也就在這時候,弗雷爾卓德響起了阿瓦羅薩之歌——而這首歌也彷彿是衝鋒的號角,這一刻徹底點燃了阿瓦羅薩人的激情。
我們要統一弗雷爾卓德!
爲了統一弗雷爾卓德,我們願意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