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約種族都是一些很好的生物。
現在整個學院大陸都嚴重缺乏服務人員，普通人根本沒有資格接待法師和法師學徒，聖塔或者說亞當又沒有足夠的人手，契約的奴隸大都是一羣奇形怪狀的戰爭販子，靠它們去接待很可能爆發流血衝突。
於是盟約種族主動承擔了接待任務。
雖然名義上是平等的盟友，但是包括他們自己都知道，在力量不平等也看不到平等希望的情況下，他們其實就是庇護在法師羽翼之下，爲法師世代服務的僕役，這些工作他們輕車熟路，完成的很好，而亞當付出的代價，不過是賦予他們族中的幼兒升入中院的資格。
“你做的很不錯。”總部學院高塔當中，內厄姆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光幕之前，看着幾千塊分屏上忙忙碌碌的景象，對亞當說道。
他們的身邊沒有任何人。
“我出生在遠古時代，那個時候法師世界還很小，只有一塊大陸，一個帝國，一羣愚蠢自恃力量爲所欲爲的古代法師。嗯，就和學院大陸差不多大，而我是帝國的大皇子。可我不喜歡當時的世界，不喜歡我的國家，也很討厭那時的法師，所以我加入了安妮他們，一起掀起了革命。”
亞當靜靜的聽着內厄姆的話，這大概是老年人的通病？喜歡談論當年？
“那個時候，我們最初想的就是建立一個這樣的世界，讓所有人都有獲得力量的希望和渠道，不過計劃只是計劃，改變的力量太大，大到就連我們自己都無法反抗。最終革命成功了，我們成功讓法師世界變得比之前好了一些，但其實和我們的初衷已經不一樣了。”
距離上一次見到內厄姆已經過去了一週。
自由派系最終還是選擇接受亞當的命令，把名下法師學徒送到了學院大陸，至於他們是否留下了他們認爲的真正精英，這一點亞當不知道，也不在意，當基數達到一定程度，個體的力量如果無法形成對整個體系的壓倒性優勢，就變得不重要。
而且亞當相信，眼前爲數衆多的學徒當中，一定有許多被落後教育體系埋沒的天才，他們將會在今後的學院生活中逐漸綻放出光芒。
內厄姆在這件事裡沒有爲難亞當，反而是因爲他的一句話，諸多自由高塔纔會如此合作。
所以亞當纔有心情和時間在這裡聽一個老人家和自己懷念過去。
不過接下來內厄姆話鋒一轉：“你做的很好，但是其實可以更好，你受安妮他們態度的影響太深了。”
亞當升起了好奇心。
“你被誤導了。
聖塔派，安妮他們，作爲世界的建立者，對這個世界懷有大愛，不願意任何人任何事對這個世界造成傷害，這才助長了自由派系的做大。他們擁有壓倒自由派系的力量，但卻不忍心那樣做，纔會一次次的妥協，並在兩者之前尋找平衡。
你也許不知道，幾十萬年時間當中，這一次是聖塔派做的最大膽最強硬的決定，卻也只敢在普通人和學徒身上動手。
不願意和不敢，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態度。如果他們更果決，自由派系根本不會有成長的機會，法師世界也不會表面上強盛繁榮，根部卻滋生出腐朽和蛀蟲。”
亞當說道：“可是自由派系也有真靈？”
內厄姆回答：“真靈和真靈也是不同的。七聖塔的塔主和副塔主們，是真正以篳路襤褸的姿態，硬生生的踏出了一條真靈之路，而自由派系的真靈不過是靠着安妮他們的支持和保護，走着他們的道路晉升而已。
最初對魔網的構想，是一個面對所有法師的大型強制性契約，想要成爲法師就要履行規定的義務，受七聖塔聯合監管，建立一個明面上自由自主的法師社會，實質上的魔法帝國。”
亞當聯想了一下，如果這種改革發生在現在，勢必會引發強烈的牴觸乃至秩序的崩壞，但帶入當時的情況，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且帝國雖然在制度上落後，但在執行力上要高的多，比起議會制，對一羣超凡生物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那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內厄姆嗤笑一聲：“因爲普羅米修斯的理想主義，因爲他在當時的巨大威望，因爲我沒有及時成爲真靈。
除了我之外，最初的革命者全部都是平民出身，他們飽受當時帝國制度的壓迫，沒有說話的權力，沒有上升的渠道，他們有的只是天賦、熱血和理想。所以在革命成功推翻舊的制度以後，他們本能的抗拒恢復帝國制度，選擇成立了這個愚蠢的法師議會。
理想主義者可以改變世界，但是當想法過於理想化而不考慮現實的時候，他們的理想就相當於慢性毒藥，爲未來埋下巨大的隱患。
他們專注於理想，卻忘記了以太虛空歸根結底是一個力量至上的世界，掌控絕對的力量纔是實現理想的唯一基礎，而不是把希望寄託到別人的認同上。”
“就像這些幹活的，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誕生絕對的服從，否則你覺得他們會這麼乖巧？”
亞當好像明白了什麼，皇族出身的內厄姆雖然是革命者之一，但他在隊伍裡因爲身份的原因不怎麼受歡迎，按照他現在的說法，那時他一定提出過建立魔法帝國的想法，他身爲最高貴族，對帝國制的優勢和弊端看的很清楚，但是很顯然他被集體否決了，甚至有可能因此被排擠。
也許這就是他脫離聖塔派加入自由派的原因？理念不合？
內厄姆沒看亞當，但是知道亞當想什麼：“這算是一部分原因吧，但不是主要的。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雖然不認同他們過於理想化的想法，但我更厭惡自由派系這羣吸附在體系上的吸血鬼，之所以加入自由派系而不是自成一派，只是不想讓本就滋生裂縫的友誼徹底破裂而已。”
亞當好奇的問道：“那你爲什麼不晉升真靈，以閣下的資歷，一旦成爲真靈，事情會有所改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