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道沒有出手格殺智首,他是自我放棄,喪失防禦能力被神之領域滌除。這是一種很乾淨的抹除,無論物質還是能量都重置回到最基本的模態。或者說,這是一種連無盡虛空都不認識的原初狀態。所以,智首等於完全不存在了。
除了外人的記憶,他本人是‘0’的剩餘,想復活都不知道能夠復活什麼東西。
先祖神靈們前來支援。
打破法陣。
只看見一個人,雲中君。
還看到一柄劍,永恆光劍。
換成別人,破損至此的永恆光劍已經‘死亡’了。但唐士道不是別人,他擁有九色光,也擁有神之領域。所以,永恆光劍回覆了完整模樣。即使這樣的恩情,在唐士道手握它之時,它仍然傳遞一個訊息:如果你不能勇往直前,無所畏懼,請你放手。
永恆光劍對活命之恩不提感激,反而要求執宰它的主人不能慫。
無論面對什麼,永不退縮。
唐士道同意了永恆光劍的要求,事實上,唐士道本身就從來沒有想過退縮。與永恆光劍一賭,如果永恆光劍能贏,唐士道也會讓它贏一次。可惜的是,智首這個握持主人太慫了,沒有勇氣傾盡全部一賭勝負。
“雲中君先生,這是……”
“智首死了,只是這樣子。另外,荒古罡氣被我奪走了。如果你們想奪回來,我們可以戰一場。”唐士道還是‘雲中君’的身份,自然認得先祖神靈們。
“不用了。”
“不打算要回嗎?”
“如果雲中君不介意的話,把同伴的遺軀還給我們就行。”先祖神靈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通過交流認知了雲中君的爲人。在古神墳場風暴未息的情況下,它們不希望跟這個無危害的人物開戰。
真想打一架。
起碼,先消除古神墳場的隱患,將這些野心家都趕回各自的家,那時候纔有空認真打一架。
雲中君先生不是入侵者。
它沒有入侵虛無世界的心思,不是那種想要掀起戰爭製造毀滅的狂人。
“這些遺體是嗎?嗯,你們帶走吧,我不需要。”唐士道也沒有想跟先祖神靈們開戰,沒興趣也沒必要。
“雲中君先生,能請問一下,你爲什麼跟智首開戰?”
“他就是打開古神墳場大門的人。”
“喔……原來如此。那麼,雲中君先生,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吧?能否離開古神墳場?”先祖神靈們都知道雲中君的來意,它就是來‘復仇’的。界外界無數生靈被做成材料,就爲了打開古神墳場的大門。雲中君沒有憤怒,但一定要爲界外界的生靈找回公道。
“現在還不能。”
“爲什麼?”
“因爲智首隻是棋子,真正的幕後人還沒有死。”唐士道沒有說謊,古神墳場的真正禍首還沒有死。智首隻是打開它的人,不是策動這一切的人。支持智首的人,陽太煌,他可能是幕後主事人,也可能不是。不過,他肯定知道前因後果。
“雲中君先生,你應該知道,智首已經是神棄子的首領,再往前往上,那就不是這種程度了。”
“我知道。”
“也許,你面對就是整個無盡虛空最強的一個羣體。”先祖神靈們再勸說。
“我知道。”
“雲中君先生,你就不能再忍耐一下,迴避一段時間潛心修行,提升了力量再過來嗎?”先祖神靈們已經知道雲中君擁有禁咒,還知道它獲得禁咒的時間不長,肯定來不及磨礪提升。
禁咒雖強。
但,沒有足夠的修練與研究,禁咒也只是基礎高而已。
下限高不等於上限高。
上限需要努力攀登,無論小咒大咒禁咒都一樣。
“各位,法術強弱跟修行有關。但是,達到一定的高度,修行累積就不重要了。有些行動沒有策略,只有面對與不面對。古神墳場的開啓,只有來和不來兩種選擇。不來,一切休說。來了,那就要有面對一切的決心。你們不是一樣嗎,明知道會死還是一樣上陣。”
“我們不會真的死亡。”先祖神靈們聽得懂。
“變成平凡的傀儡,有區別嗎?”
“但總算未死。”
“界外界的生命種族也不想被屠戮殺死,但他們還是死了。我不想知道敵人的理由,我只想阻止這樣的事情第二次發生。智首是第一個,但不是最後一個,還有人需要爲此事承擔後果。”唐士道知道幕後人不會輕易露面,但,只要去找總能找到。
“那……好吧。”先祖神靈們也不多勸。它也知道,有些人物誰都勸不動。
好比它們決定留下成爲守護者。
這也沒有理由。
只是一種阻止‘柴與火’相遇的想法,然後,就這樣朝着這個目標前進。它們沒要求誰人感激,它們也不介意雙方的仇恨,它們只是默默這樣做,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阻止法師之間的戰爭,聽起來很蠢,然而它們就是這樣做了,還是一直堅持這樣做。
所以,它們也不會被誰勸說。
雲中君跟它們一樣。
決定的事情,不可能改變。無論遇到什麼,它都一往無前。
戰爭散場。
很快。
關於雲中君與智首的一戰很快傳開,結果震驚了很多人。哪怕雲中君擁有九色光禁咒,但智首好歹也是神棄子之首,相信暗中也擁有不少底牌。可是,這樣的智首和一羣神棄子聯手,結果仍然全員敗亡雲中君手中。
更可怕的。
雲中君似乎沒有受傷,整個人還是完整狀態。
“聽說了嗎?”
“什麼?”
“雲中君沒有休養,它正在尋找其他的神棄子們,而且已經再次宰殺了十七個小羣體。”
“這是好事啊,他們就是古神墳場的毒瘤,死光了纔好。”
“可是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
“雲中君這麼強大,它又外來者,它會不會霸佔這裡……然後……”
“你是新降生的古獸脈裔?”
“對。”
“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這麼無知。你不知道嗎,先祖神靈們早早接觸過雲中君。如果雲中君是‘有害’的存在,先祖神靈們早動手了,輪到你在這裡說。我們雖然圍獵先祖神靈,但我們都知道,它們纔是秩序的守護者。對於安心生活的種族,它們完全無害。相反,只有野心家才害怕先祖神靈們。”
“那麼雲中君……”
“如果雲中君是那種野心家,先祖神靈們早就合圍擊殺。小傢伙,在古神墳場誰都別相信,包括你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在這裡,一切可能都是謊言。想知道真假與好壞,別看,別聽,別想,要看誰人做了什麼事情,實際行動纔是標準。”
“照你這麼說,神子們什麼都沒有做過,他們……”
“對,只是一羣嘴炮。”
“……”
“你以爲我們真心奉他們爲神子嗎?不。我們只是害怕他們的力量,我們巴不得他們早點死。在這裡,即使是殺掉我們族中強人的先祖神靈們,它們也是在‘保護’古神墳場。神子們,哼,一羣嘴炮,無數年來,他們做的事情還不如一個屁多。”
“那麼,雲中君殺掉智首……”
“對神棄子是壞事,對我們只會是好事。最好,連御獸者和御靈者一塊幹掉。這樣一來,我們至少可以擺脫這種‘奴僕’的身份。小傢伙,你的路還很長,不輕易判定真假好壞。多看看實際行動的人,空談的,自誇的,妄自尊大的,通通都是渣渣。”
古神墳場消息傳開。
很意外。
沒有多大反響,也沒有什麼恐慌。就好像一開始古獸種族迴避先祖神靈們,僅僅是開始亂一亂,然後迅速就平息了。爲什麼?因爲古獸種族有野心家,但大部分都是正常生活。
先祖神靈們針對誰人下手,古獸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雲中君。
在古獸們看來,它跟先祖神靈沒有區別,只是不同地方的先祖神靈。
另一方面。
古獸們針對虛空的法師團體下手,發現對方也不像以往的入侵者。跟虛無世界的強者相比,虛空強者幾乎沒有狩獵。雖然所有古獸都是好材料,有一些還是唾手可得的。但,虛空法師們非常剋制,彷彿除了‘守護虛空’一件事,其餘都不做。
在這種情況下,古獸種族也意識到了什麼。
漸漸。
減少與虛空法師的衝突。
不得不說。
來客是不是敵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瞭解,不接觸,但行事方式就是一種明證。如像‘小兒持金過市’之事。小兒出了事,市自辯‘我很安全’,誰都不信。如果小兒平安無事,外人抹黑說‘市不安全’也騙不了人。
虛空法師沒有大肆屠戮,奪寶佔地,這種行動就是一種證明。
相對的。
虛無法師爲了保密本身的行蹤,連弱小的古獸羣體都不放過……你說自己是好人,誰信。
雲中君很可怕。
但,它做的事情不可怕,至少一般古獸羣族不需要害怕。在它們看來,雲中君與自己就像天上靈鳥與林中野鹿,雙方永遠不會有交集的一天。那些害怕的人,因爲他們做了讓人害怕的事情,所以雲中君纔是威脅。大部分古獸的內心,它們希望雲中君這種人多一點。
因爲豺狼們被殺掉,被驅逐,被嚇得不敢動,它們這些‘野鹿’才更好生活。
弱者。
盼望不是強者引領的征戰,而是擁有保障的秩序。
愚者。
盼望也不是智者們的言談,而是實際的生活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