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守夜人找上門來……”
回到書屋脫下外袍和麪具，梅森依舊驚魂未定。
陳的強大毫無疑問，甚至就戰力而言，比歐利西斯還要強上一絲——他的血脈能力十分專注於戰鬥。
“生活艱難啊……”梅森感嘆道。
一方面，末日教會在步步緊迫；另一方面，守夜人卻也未曾鬆懈。若非梅森有些門道，估計早就死無全屍了。
“《死靈與負能量的啓示錄》對我幾乎毫無意義了，”看着搖曳的燭光，梅森心想：“死靈系需要一個安靜的研究環境和充足的屍體——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幾乎是遙不可及的條件。”
“死靈系並不擅長戰鬥，而是擅長增值。”
“死人的經濟效益接近無窮，如果我在一個沒有聖光教會的地方，就可以慢慢蘊養死靈建立死靈城市，乃至帝國。精神力高，可控制的死靈的數量和質量都會上升；同時，死靈多，對我冥想的反哺效率也會更加顯著。”
“死靈系毫無疑問是一個高效率的體系，然而不適合我現在情況——除非我穿越到史記時空。”
“但那是毫無意義的——我從實際時空帶回來的只有自己原來的東西，還有肉體和靈魂。而且，就算我能從史記時空帶來強大的死靈也不行，除非我想吸引聖光教會的注意力，就像一隻兔子在狼面前搖尾巴。”
梅森從暗格裡拿出《死靈與負能量的啓示錄》，看着它深深嘆了口氣：“未來如果要學習更多死靈法術，那麼充足的、強大的屍體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需要一個真正的研究室……”
“實現這些條件的機率，太渺茫了。”
“只能，”梅森摸着書上那磨砂手感的封皮，“放棄死靈系。”
“書裡面的內容我基本都記住了，這本書對於我唯一的意義，就是父親給我留下的唯一物品。”
看着橙紅色的火亮，梅森數次想將書點燃，卻還是放棄了，放回暗格內，搖搖頭，開始唸經冥想。
雖然血系法術對心智的影響還沒呈現，但梅森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增加誦經力度，哪怕犧牲一點冥想速度也要保證心神徹底安定，畢竟冥想時精神力是最活躍，也是最容易受到影響了。
不過，梅森發現自己最近的精神力增長速度快了很多，不是因爲冥想法的改變，也不是梅森學習血系法術，而是根本上的資質發生了改變。
如果說以前冥想是打磨一塊頑石，梅森每天花很大力氣打磨才能磨出一個大概，那麼現在冥想就是打磨一塊璞玉，梅森輕輕一敲，玉石的美麗就撲面而來。
一天兩天梅森還以爲是意外，但是這段時間的冥想都如此愉悅，梅森也不得不思考究竟是什麼原因了。
——好好想想，第一次冥想效率增加是從哪一天開始？
是遇見老鼠麥朗那一天的晚上。
——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遇見了老鼠麥朗。
——很明顯麥朗應該不會影響我的精神力資質，還有發生其他事麼？
梅森想起來了，那一晚，他在夢中看見了父親。
……
第二天，他和往常一樣，一早來到報社。
他看見一臉愁容的麥朗，梅森自然知道因爲老鼠吱吱的死讓麥朗深受打擊，但他只能像是不知道一樣問道：“麥朗，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麥朗搖搖頭，“沒事。對了，今天維利亞小姐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維利亞居然在報社裡。
“聽說你這幾天都來找我，”維利亞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剛出遠門，正坐着整理一些資料，好奇地看着梅森：“有什麼事麼？”
梅森自然準備好理由：“我想跟你討論一下小說細節。”
維利亞聳聳肩，在其他編輯深懷含義的眼神中，跟梅森坐到會議桌上開始討論。
梅森可不是隨便找個藉口，他真的想跟維利亞討論一下——畢竟他知道要修改一下歷史人物的身份，但具體一點他就有點抓瞎，畢竟梅森也沒接觸過這個世界的上層政治。
等梅森提出他的疑問，維利亞思索了好一會，說道：“你說奧利西斯帝國的政治體系是一元君主制？哪怕是教會地位最高的人物，丞相——好奇怪的名詞——也沒辦法否決的君主的決定？”
梅森說道：“在開國初期，確實如此，但是赤龍八八的子孫沒他們的先祖厲害，在接下來的歲月不得不依仗教會成員（讀書人）統治天下，所以皇帝的權力也慢慢變小，但是直到奧西里斯滅亡，皇帝依然擁有絕對的行政權。”
“這樣的設定，教會會質疑麼？”
維利亞說道：“會，但不是教會，而是其他國家，包括海爾辛。在大陸上，除了神聖布里坦利亞王國是一個完全教國外，教會在其他國家都沒有行政權——至少明面上如此。”
“你虛構一個曾經統治大陸的國家，教會卻在裡面佔據行政管理權，不僅令其他國家聯想到現在，而且也會引申出一個嚴重的問題——近乎地上神國的奧西里斯，爲什麼會滅亡，你想清楚了麼？”
維利亞臉色有些嚴峻，“一個國家滅亡，其中中間管理層一定負有責任。哪怕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如果你醜化教會的形象，恐怕不僅僅你，連翡翠週報都會深受其害。”
梅森一愣，轉念一想確實如此。國家的滅亡無論怎麼說，都跟他們的官員有關，就像明朝裡閹黨和東林黨的黨爭直接讓大明國力一落千丈，挖空了地基，才讓大明這個屹立百載的王朝轟然倒塌。
還好跟維利亞討論了一下，不然到時候圓不了設定就糟了，如果在這個世界也要太監，那梅森覺得自己未免太失敗了。
“那你說怎麼改寫好？”梅森問。
維利亞說：“貴族政治不可以麼？我聽你說，皇帝也曾經冊封將軍和智囊爲大貴族。”
梅森搖搖頭：“這麼說吧，奧西里斯曾經統治整塊大陸，而皇帝只是冊封了很少一部分有功之臣，但廣闊的領土只靠這些貴族是不夠的。實際上，大多數官員是沒有爵位的——他們只能通過讀書，科舉，才能成爲官員，而他們的子孫也必須重複這個步驟，不然只能是平民。”
“有趣的制度，”維利亞說道：“讀書，‘科舉’麼？讀書我明白，科舉又是什麼意思？”
梅森說：“分科舉薦，按成績決定能否做官。其中按地域大小又分爲鄉試、會試、殿試……以後我會慢慢寫出來的。”
維利亞聽得悠然神往，“通過讀書和考覈從平民提拔官員麼……很厲害的制度。這真的是你虛構的麼？”
梅森笑笑，“其實是主告訴我的。”
維利亞只當他說笑，說道：“這樣的話，你乾脆將這個制度搬出來，儘量弱化教會的影響。放心吧，一個提拔平民的政治制度不會引來打擊，反而會引起大家的興趣。”
“而且大陸上沒有類似的制度，大家也不會懷疑你諷刺什麼。”
聽見維利亞這樣說，梅森也放心了，然後繼續提出他本來就想覈實的問題跟維利亞討論，畢竟維利亞接觸過上層階級，知道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
等討論得差不多，梅森看着窗外，忽然說道：“對了，維利亞小姐，翡翠城新來了一個馬戲團。”
“哦，是麼？”維利亞隨口應道，“我對馬戲團沒多大興趣。”
梅森笑道：“啊，不過我卻是十分喜愛馬戲團，每次他們的到來都給帶來許多稀奇的動物，強大的猛虎，巨大的黑象，美麗的女郎……我小時候經常在馬戲團獲得許多快樂的回憶。”
“我特別記得一個漂亮的女小丑，她的美麗和高超的技術在我幼小心靈刻下不滅的烙印，”梅森露出一個色眯眯的神色，“每個空虛的夜晚，我都特別想念她。”
“我擦！”離梅森和維利亞不遠的麥朗幾乎想衝出去痛扁梅森一頓，“梅森你這傢伙居然在維利亞小姐說出這麼隱晦的黃色笑話，你以爲她聽不出來啊！”
饒是昨晚驚逢大變，今天興致缺缺的麥朗看見梅森居然如此沒有禮儀，也不得不感到又可氣又好笑。
果然，維利亞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梅森一眼，旋即轉移話題避開梅森的視線，梅森也很識趣放下這個奇怪的話題。
在一旁聽了三個小時的麥朗先生表示，梅森是他見過最不會追求女孩子的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