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大義滅親
充滿香氣的甜膩房間裡,男子仍然像昨天一樣坐在牀頭跟永遠不會回答他的女人說着話。神情溫柔地把一朵藍色妖姬放到女人的手中,將昨天那朵已經有些發蔫的花拔出來看都不看地扔到地上。
他專注地望着已經死得不能再死、開始腐爛的女人,彷彿看到了最美的女神,全然不顧他身後被綁得嚴嚴實實、快嚇暈過去的高幸。
其實也該高幸倒黴,本來她昨天下班後已經快要到家了,結果就在小區門口不遠的馬路上遇到一起車禍,她當時離得很近,做爲護士的本能使得她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人,又跟着救護車一起去了最近的醫院,之後的事有點狗血,第一時間趕來的病人親屬錯把她當成了肇事者,揪着她不放,差點沒動手打起來,直到交警出面幫她澄清肇事者也受傷嚴重正在手術室裡搶救時,她才得以脫身。
三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而當她再次回到家附近時,天早已經黑透,剛剛走到樓門口時,有人從後面捂暈了她。再次醒來了,她已經在這了,她甚至都沒有看清擄她來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而那個男人半小時前才進來,進來後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坐在了牀邊對着一張空牀說了半天的話,表情之溫柔讓高幸無法想像這就是抓她來的人,直到她看清楚牀上的...人。
那是個怎樣的人?高幸甚至不知道它還能被稱之爲人嗎?從高幸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頭顱,她的其它部分都被華麗厚重的衣物包裹着,只能隱約看到個人形。而那顆頭。皮膚髮黑,在男人的撫摸下,時不時還有不明液體涌出,高幸幾乎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陣陣惡臭,這種臭味是任何一種香水都無法掩飾的。
嘔...死人!死了很久的人,高幸幾乎要吐出來了,卻只能小心地忍着。希望別引起那男人的注意。看着他對一具屍體的癡迷程度,高幸內心顫抖了一下,他抓自己來幹什麼?
男子貌似跟女人說夠話了,這纔想起旁邊還有個等待處理的“獵物”。男子微笑地轉過身,向着高幸走來。這是最後一個了,處置了她,自己就可以跟妻子長相廝守了。
男子走過來很近了之後,高幸忍不住擡頭看了看他。“是你!你,你想幹什麼?”高幸一下子就認出了他,腫瘤科裡呆的時間夠長。你就會見慣形形色色的人。久病牀前無孝子,更何況是夫妻?面對昂貴的醫藥費用,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能少了?可這個男人不一樣。他幾乎每天24小時地陪伴着他的妻子,每一次治療都沒有錯過,他的妻子死去的時候,他哭得彷彿天都塌了一樣。高幸從來沒有見過哭泣也顯得高大可靠的男子。所以。她深深地記住了他的名字:常俊逸。
可是,他不是應該死了嗎?醫院裡的小道消息流傳常俊逸被付主任買兇燒死了,高幸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被火燒死的人皮膚能這麼好的。想想醫院裡大傢俬下交談,常俊逸在爲他的妻子復仇殺人的傳說,高幸不由地驚恐着瑟縮着,拼命向後躲:“別過來!別過來!爲什麼是我?我沒做過什麼!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妻子的事!求你!”
常俊逸臉上的笑容不變,左手食指輕輕放到脣邊:“噓~~小心聲。寧月睡着了,她最近一直沒有休息好過,別吵醒她,噓噓噓。”他蹲下身,用那一雙有着溺死人溫柔的眼睛盯着高幸:“別激動,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互相瞭解。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做過什麼,我要你好好回想。”
王崇華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她腦子裡一片混亂,從什麼時候起,她失去了她做人的底線和原則,可以眼睜睜地看着一條人命從此消失在這人世間,甚至不惜成爲幫兇。這不是她想要的,這從來都不是她想要的。
常林還沒有離開,她不知道她將遺囑繼承人寫上他的名字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可是,原諒她做爲了一個母親的自私吧,她無論如何也不捨得自己的親生兒子受任何一點委屈。
警方嚴密盯着常林的一舉一動,別墅外埋伏了至少不下10人,只等文沫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將常林抓出來。
高幸此時已經縮到牆角了,她每縮一步,常俊逸就向前進一步,直到她退無可退。那雙眼睛就在她臉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她拼命地躲閃,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伴隨着她的一直是他低沉的聲音:“想明白了嗎?你到底做過什麼?”
高幸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語無倫次地說道:“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我不是你妻子的護士,甚至從來都沒有出現在她的病房裡!你到底想怎麼樣?”
“呵呵,想不起來?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說。所有人!你知道我妻子叫什麼名字嗎?”男子輕笑,聲音帶着蠱惑的味道。
高幸使勁地回想,努力地回想,卻怎麼也沒能從腦海深處挖出那個掛在嘴邊的那個她一直覺得熟悉的名字。她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能發出聲音,最後她頹然地放棄。
“呵呵”男子輕笑:“看,就像我剛纔說的,你們手拿手術刀,捏着病人的生命,卻絲毫沒有治病救人的覺悟。而當病人無知無覺地躺在手術檯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們醫護工作者的良知。不過很顯然,我高估了你們,你們本就是一羣沒有道德底線、沒有心的畜生!!畜生!!!”
常俊逸像被圍困的野獸一樣低吼着:“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我最愛的妻子,像頭待宰的羔羊一樣無知無覺地、無知無覺地被你們取走了健康的一塊肝!這也就罷了,一塊肝嘛,總是會長回來的!但你們還不知足,爲了掩蓋自己的所做所爲,居然騙我說她得了癌症,讓她做化療,讓她真的得了癌症!你們這羣儈子手!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高幸從他高舉的手中看到手術刀的光芒一閃而過,在死亡的陰影下,她終於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
“啊~~”一聲尖利的女聲劃過天空,極有穿透力地讓周圍的警察全聽得一清二楚。有情況!離門最近的崔志佳首先撞開了大門,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向二樓跑去!
就在崔志佳剛剛上到二樓時,一聲槍響從他左手邊的屋子裡傳來!他想都沒想就撞開了門,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眼睛大睜着死不瞑目的常林,旁邊顫抖着握着槍的王崇華,以及一臉血不知死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
崔志佳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從還沒回過神來的王崇華手中將槍拿走,交給後面趕來的警察,扶着顫抖不以的王崇華出了屋子回到樓下。
文沫一進現場,就被香得嗆人的味道薰着了,打開窗戶通風后,味道散去了些,一股難掩的屍臭又撲面而來。此時大家才從昏倒的女人和已經死了的常林身上轉向了房間的其它地方,在顯眼的大牀上發現了一具早已經高度腐爛的女屍。
女屍的面目依稀可辨,正是下葬後不久被人挖墳盜屍的付寧月!現場一臉血的女人最終被認出來正是失蹤了一天的高幸,不幸的是,在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後,她被兇手一刀割斷了喉嚨,在警方衝進來的瞬間失去了生命,成爲了兇手的最後一個犧牲品。
王崇華花了好長時間才平靜下來,心懷愧疚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她在常俊逸的公寓失火時接到了兒子事先打來的電話,原來起火當天白天一名本應被放出來的病人不願離開,因爲出去後那名病人也基本也是算無家可歸。他一時心軟,將人藏在了他那裡,當天晚上他一直沒睡,想等夜深人靜的時候翻牆出去見見自己的妻子,卻不想他前腳剛走不遠後腳他的住處就起了火,那名病人被燒死在了裡面。他當時就想,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所以連忙打了電話給家裡,跟母親交待好,讓母親來認他的屍,而他,無聲無息地潛回了別墅,從此世上再無常俊逸此人。常俊逸死了,常林出現了,而且還能長時間地陪伴着自己,王崇華沉默地守護着這個秘密。
王崇華當然不願意失去這唯一的兒子,所以當兒子求助上門時,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及至後來,兒子殺人成性,心理越來越不正常時,她內心深處也非常後悔,但是她始終沒有勇氣向警方檢舉他。
直到現在。知道常俊逸曾經殺過人和聽到人臨死之前的慘叫和看到血淋淋的現場是兩個概念。那一地的鮮血刺激着王崇華的神經,她知道,她的兒子常俊逸早已經死了,現在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惡魔。於是她奪過兒子手中的槍,一槍打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