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見少年快要到了羞憤邊緣,林辰見好就收,他輕輕咳了一聲,原本單手支頤的刑隊長也坐直身,一秒鐘從逗弄小朋友的狀態切換到正常工作狀態。

“夜總會和李景天到底有什麼關係?”刑從連問。

大概是看久了狗血的社會新聞,王朝的語氣也變得神秘起來,並透着股城鄉結合部的八卦氣息:“你們知道,李景天干嘛在舞臺上說那些話嗎?”

聽王朝這麼說,林辰回憶了下,李景天在舞臺上說的話。

李景天說: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謝謝你們的支持……

他又說: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任何人都能聽出,他說這些話,是在暗示什麼,而在這樣的暗示背後,顯然有個不那麼光明正大的故事。

“他爲什麼那麼說?”林辰問。

“他攤上案子了!”王朝低聲道。

少年一副你們想知道嗎快求我的樣子,林辰和刑從連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不說話了。

其實,林辰也猜想過,如果李景天不是因爲事業低谷想要炒作人氣,那麼就是遇上了什麼娛樂圈的事件,比如出軌啊、包養被包養一類的醜聞,所以他急需製造一些事故來轉移公衆視線、博取同情。

果然,見他們都不說話,王朝又鬱悶了:“你們就不問問我,是什麼案件嗎?”

林辰無奈地搖了搖頭,刑從連向他使了個眼色,他只裝沒看見,問王朝:“那是什麼案件呢?”

他話音未落,王朝突然大聲嚷道:“李景天被告強丨奸啊,臥槽!”

“等等……”刑從連打斷他,“李景天被告□□?”

“是啊是啊,臥槽老大,太狗血了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沒看過這麼狗血的故事嘿!”他說着,又再次噤聲,翹着二郎腿,又是一副你們快求我的樣子。

這是明顯的找抽,刑從連果然一巴掌過去,拍在王朝背上:“少賣關子!”

因爲聊起了八卦,少年眼神都亮了,絲毫沒有在意刑從連的巴掌:“事情是這樣的,在兩週前,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名衣衫襤褸的女衝到了警局,她滿臉淤青、衣不蔽體,有經驗的女警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呀!所以啊很快,女孩被帶到了警局的休息室裡,女警給她端了杯熱水,又拿了條毯子,女孩像是還處於創傷後的狀態,連話都說不完整,女警細心勸導下,女孩終於開口了!”少年說道這裡,再次頓住,然後抑揚頓挫道,“女孩說,她被人強丨奸了,奸丨污她的人,正是在當地舉辦巡迴演唱會的知名歌手——李景天!”

王朝說道這裡,還輕輕拍了記桌,他的描繪栩栩如生,簡直就像看了現場直播一樣。

林辰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孩子會對講這種故事如此感興趣,他看了眼刑從連,刑從連摸着額頭,一副這貨真和我沒關係的模樣。

林辰也很無奈,但也沒有打斷王朝,反而很配合的問道:“嗯,然後呢?”

“然後,就是跌宕起伏的重頭戲啊!”

王朝說着,打了個響指,這一般都是在酒吧要酒的手勢,林辰看見,刑從連太陽穴邊的青筋都要開始跳了。

他於是順便看了眼吧檯的服務生,先前,吧檯後的那位雙馬尾少女聽得非常入神,聽見王朝打響指,她打了個激靈,然後非常會意地拿了個玻璃杯,片刻後,她給正在說書的小王先森倒了杯水,並端了過來。

倒完水,那名少女服務生又回到剛纔站着的位置上,撐住下巴,像是很期待接下來的故事。

想來這也是能在網上隨便能搜到的事情,也不涉及機密,所以林辰和刑從連倒也沒有阻止王朝再繼續下去。

可是在那之後,吧檯後就傳來了咔擦的薯片聲音。

王朝很嘚瑟地喝了一口,刑從連終於忍不住了,照着他的後腦勺就是一記。

王朝被猛得一拍,嗆了口水,邊咳邊說:“老刑同志,瞧你這樣的態度,還想不想聽故事了啊!”

大概人作死,真是誰也幫不了。

刑從連也不動手,他只是側過臉,輕輕按滅了菸頭

王朝迅速閉嘴,面色一凜,迅速道:“當地警方一聽這話,臥槽大案啊,搞不好是巨案啊,按照流程,他們把女孩送去做強丨奸測試,測試結果很快出來,那位女孩確實剛經過暴力性丨交,有□□撕裂的症狀,但是……在強丨奸測試中,卻沒有檢出那個女孩體內有男性精丨液存在,所以並不排除嫌疑人使用避丨孕套的可能。”

聽到這裡,林辰皺了皺眉,被大明星欺凌的可憐女孩,這樣一個故事太過悲慘,可少年臉上仍舊有講述八卦時的興味盎然感。

他想,以王朝的良知,不至於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一樁可憐的強丨奸案,那麼這個故事,一定還有反轉。

果然,王朝打了個響指,繼續道:“可憐的受害者啊,又確實鑑定出經受了暴力性丨交,就算警方想壓這事,也壓不下來啊,於是當地警方迅速成立專案組,偵破這起強丨奸案,並且在第一時間哦,警方封鎖了女孩口中的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是在?”

“就在李景天下榻的酒店裡!”

聞言,刑從連道:“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怎麼不好了?”王朝反問。

林辰想了想,接口道,“酒店會有監控記錄,如果李景天真要對什麼人做什麼事,選擇那個地方,實在太容易留下證據了。”

“阿辰你真聰明!”王朝輕輕拍了拍手,非常狗腿但又非常真誠地讚歎道,“但還真是這樣啊,被害人還說,她是在李景天住的那間總統套房裡被qj的呢!”

“所以,當地警方去了?”

“是啊!”王朝用了點了點頭,“而且酒店客房用不着申請私人搜查令啊,所以一羣全副武裝的警察就衝進李景天房間,據說他們衝進去的時候,李景天正在洗澡,他經紀人也在房間裡,你們是不知道啊,見到警察的時候,那個經紀人臉都綠了!”王朝邊說,還邊插播了一條新聞:“話說,李景天經紀人是個大美女這件事情你們造道嗎?”

“這種破事我們有什麼知道的必要嗎?”刑從連很不耐煩地說。

“哎,老大你不懂。”王朝說着,搖了搖頭,“我給你看那個女孩的照片和李景天經紀人照片你就懂了……”他說着,還真開始找照片,嘴上當然還是說個不停,“總之啊,據說李景天被帶到警局的時候哦,還穿着浴袍!”

王朝敲了敲觸控板,將電腦屏幕橫在桌面上,屏幕左右,分別是那位控告李景天qj的被害者,與李景天那位美麗經紀人的照片。

雖然那麼形容並不妥當,但與右側那位端莊美麗的女士相比,左側的受害者,則彷彿……

林辰在心中搜尋着恰當的詞彙,大概,就像是日月之輝與螢火蟲之光的差距吧。

其實,那位被害者長得並不算難看,但她皮膚很黑,幹且瘦,頭髮是劣質的金黃色,並且燙得很卷,她的眉毛和眼線都畫得非常濃,因此看上去分外妖嬈,只是從那張臉上,林辰便看到裡濃濃的風塵味道。

“哎,你們懂了吧。”王朝感慨道,“天天對着他經紀人那麼個大美女誒,看到那麼個風塵女子李景天都能獸丨性大發?那她的難道是口味一定非常特別,不然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啊?”

“繼續說,不要評價。”林辰提醒道。

王朝這時倒是非常聽話,他沒有再繼續關於“口味”的話題,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既然被害人說,李景天的酒店客房是案發現場,那麼警方當然要開始搜查了對不對,但是……”王朝攤了攤手,“什麼證據也沒有,沒有被害人的毛髮啦、體丨液啦、總之,什麼都沒有。”

“客房有被打掃過?”林辰問。

“沒,反正酒店沒有客房打掃記錄,清潔工阿姨也說,沒去打掃過。”

“監控錄像呢?”刑從連問。

“監控錄像……”王朝嘖嘖嘆道,“監控錄像顯示,那個被害人吧,她根本就沒去過李景天的酒店客房,而且那是總統套房啊,電梯都要刷卡才能進啊,閒雜人等那裡去得了那個樓層,這tm就很詭異了對不對?”

聞言,林辰沒有說話,刑從連也同樣沉默。

於是王朝自顧自又開始講故事了:“說起來啊,李景天這個人吧,也真是很慘,也不知道誰泄露的消息,一羣記者不知收到了什麼消息,蹲在警局門口等他,他抓拍了不少他穿着浴袍非常狼狽的照片。”

王朝像是有點不滿足空口講故事,於是順手把當時記者拍下的那些照片也調了出來。

照片中,原本清淡儒雅的歌手被雙手反拷帶回警局,他頭髮仍是溼的,穿着雙非常簡易的白色拖鞋,他拼命低頭,並努力閉眼,卻躲不開記者們的閃光燈和□□短炮,伴隨王朝翻頁,一張張照片在林辰眼前刷過,照片中的歌手是狼狽的悽慘的甚至是羞愧的,他所有*都被迫公開在公衆面前。

林辰想,如果是李景天的粉絲看到這些照片,也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麼樣子,他大概理解,爲什麼今天商場裡,會出現那麼多瘋狂支持偶像的粉絲了。

“很慘對不對。”王朝嘆了口氣,又說,“這還不算慘的,就在李景天穿着浴袍被帶到警局的的時候,一張李景天和那個女孩的牀照,也同時在網上流傳開來,你們想想,這是什麼套路?”

“栽贓陷害?”林辰頓了頓,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問:“那張牀丨照是假的?”

“哎,反正就是狗血無比的故事,那張牀丨照我剛下下來鑑定過,確實是假牀丨照,並且有非常明顯的被ps過的痕跡!”

刑從連忽然擡頭,“有人設計構陷李景天?”他問。

“構陷不構陷我不知道,反正嘛我覺得李景天還真挺慘是真的。”

“繼續講吧,但還是不要做過多的情感評價,畢竟,我們需要的是事實以及證據。”林辰再次提醒道。

“事實就是,沒證據啊……”王朝又喝了口水,回頭看了看吧檯後站着的服務生小姐姐,對他們說:“你說,這種ps照片,網上能人又那麼多,很快就分析出來,那是假照片,李景天的粉絲本來是懵逼的,現在假照片的事件一出,她們怎麼都要炸啊!所以,她們就開始人肉那個告李景天qj的女孩。”

“等等!”刑從連打斷了王朝,“被害人信息不應該保密嗎?”

“照理說是要保密啊,但也不知道是誰捅出去的,反正很有可能是給那個女孩做qj測試的醫院醫生或者護士乾的吧,總之呢,結果就是,那個女孩的個人信息被放到了網上。”王朝說着說着,又開始興奮起來,“網友的力量多麼強大啊,再說了,李景天百萬‘天迷’遍佈世界各地誒,分分鐘就把那個女孩八了出來,你猜猜看,那個女孩是幹什麼的?”

“流鶯?”刑從連問。

所謂流鶯,當然是妓丨女的一種別稱,指那些其中那些沒有固定駐紮場所,到處流竄,或站街拉客、或在旅館到處覓活的一類。

“臥槽,老大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王朝嚇了一跳,“你這一看就是經驗豐富啊!”

王朝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沒等刑從連抽他,他就抱住了刑從連大腿,說:“老大對不起對不起,剛纔那句話撤回,雖然你是萬年老光棍,但也不至於去招丨妓,不過說實話,我還挺在意你是怎麼解決個人生理問題的,要不要我今天晚上發你點好東西啊?”

少年說着,還眨了眨眼。

林辰聞言,看了刑從連一眼,事實上,對於這個問題,他倒是也很有興趣知道。

刑從連輕咳一聲,很生硬地轉開了那個話題:“你確定,被害人是流鶯嗎?”

見他竟然沒有和王朝正面槓這個話題,而是避開,這反應簡直純情到可愛啊。

但沒等林辰再次回味下刑從連的反應,他猛然醒悟過來,刑從連所指的“流鶯”意味着什麼。

在那瞬間,他竟有種渾身發寒的感覺。

他擡眼,只見刑從連也用一種非常凝重的目光看着他,並對他搖了搖頭。

刑從連的意思是:不要在王朝面前說。

林辰會意,穩了穩氣息,控制住了渾身的惡寒。

刑從連問:“只是流鶯,並不能證明,李景天沒有犯下qj案。”

“是啊,但是粉絲們力量強大啊,他們翻出了很久以前的一個報道。”

“就是你剛纔在看的那個?”

“對。”王朝點了點頭,說,“我也真是不知道那些粉絲是怎麼把那個報道翻出來的,總之,其實在你們看到的那條蕾絲內丨褲後面,報道那件事情的記者還附了一張他臥丨底夜總會的照片,照片裡……”

“恰好有被害者?”

“是啊。”

“爲怕污染你們純潔的心靈,就簡單給你們講講那條報道的內容吧,很早以前,有個記者他特別閒,然後抱着非常不純潔的心思,這個記者去當地一家非常low的夜丨總會裡臥底,其實大家都懂,他就是去那個啥的……我靠我也不知道哪個報社會登這種三俗報道啊,反正在那篇報道里,他寫了很多現在夜總丨會流行的奇葩玩法,但大致呢,都是和性丨虐有關的玩法呢,反正真是非常非常奇葩,而其中有一項就是說,現在的某些客人啊,特別喜歡玩假裝qj的遊戲,並且要求流鶯們,假裝被他那啥。”

“看到這篇報道,所以粉絲們找到了當時報道事件的記者,證明了那位‘被害人’曾經爲客人提供過那種服務?”

王朝說:“何止啊,那個被害人不僅曾經提供那個服務,你知道她是怎麼成爲‘流鶯’的嗎,就是因爲她在上一個夜總會裡,也控告過其中一位客人qj她。”

聽到這裡,林辰猛然擡頭,事情落到此處,似乎變得非常清晰。

一個風塵氣十足的流鶯,一個誣告的慣犯,毫無證據,利用一張假ps照片,去控訴一位風評絕佳的歌手qj她,任何人都知道,該怎麼判斷是非曲直。

王朝說着,衝他和刑從連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靠近,並壓低聲音,悄悄說道:“阿辰、老大啊,我跟你們說啊,我後去翻了卷宗了,那個女孩後來翻供過,說她因爲害怕警方不相信她,所以她騙警方說,她是在李景天的總統套房裡被qj的,真正的案發地點,其實是在一家會所裡,但她說的那個會所啊,可是當地最rnb的會所誒,怎麼可能放這種身份的流鶯進去嘛……”

“所以,當地警方,並沒有去那個會所調查,對嗎?”

“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口供,誰信啊,知道她口供造假後,警方很快就撤案了啊。”

王朝最後說道。

林辰垂下眼簾,雖然,對他來說,不會因爲被害人的身份地位而做出主觀判斷,可在這起qj案中,李景天被誣告的可能性實在太大,縱然他主觀想要同情那位女孩,可所有的客觀證據都在說,李景天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林辰已經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刑從連忽然開口:“能問下,案發城市在哪裡嗎?”

“老大,這個你熟啊,就在逢春。”

聞言,刑從連少見的臉色一沉,他說:“以我對逢春那些警察的瞭解,並不會因爲被害人修改口供,而不進行最後的調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他這麼說,林辰忽然想起,黃澤說過,刑從連那份短暫的檔案上第一條便是空降逢春。

想來,如果是刑從連帶過的隊伍,似乎也不會因爲被害人改過口供,就拒絕繼續調查。

王朝偷偷看刑從連一眼,然後說:“老大,你可能不知道吧,李景天他的身份,其實有點複雜。”

“身份?”刑從連說着,林辰感到他看了自己一眼,“總不會又是什麼大家族繼承人吧,什麼四大里,好像也沒有‘李’姓啊?”

林辰倒是很理解刑從連,其實他並不是執着於那位女孩究竟是不是誣陷李景天,他在意的,只是他曾經的那些同事,是否有盡力去偵查一個案件。

王朝衝刑從連擠了擠眼,彷彿在暗示什麼:“說起來,大家族這還簡單點,李景天的身份涉及到外丨交問題,哎,你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李景天不是我國歌手,他是新尼人。”

林辰覺得自己實在有些跟不上節奏了,他確實不知道李景天竟然是新尼人。

想來,大概是因爲李景天常年在國內活動,所以他的新尼人身份極少被提及,因此很多不關心娛樂圈的普通民衆並不清楚這點。

可如果是普通人,聽到外國人這幾個字,大概也能理解逢春警方的難處了,畢竟現在李景天被誣陷的證據這麼明顯,再抓住不放,不僅李景天的狂熱粉絲們會不滿,如果引起外丨交事件,那就不是好玩的了。

“外國人很了不起嗎?”可刑從連卻又一種非常不悅的語氣這麼說。

王朝用一副看偏執狂的目光望着刑從連:“臥槽,老大你當然不care啊!”他終於忍不住吐槽道,“可你知道嗎,李景天他爺爺,曾經是新尼駐我國的大使,這你總明白了吧。”

“李老?”刑從連也非常意外,“李景天是李老的孫子?”

“是啊。”王朝說道這裡,攤了攤手,“這算得上是名門之後了吧,就算是這種身份,李景天也沒有炒作啊,其實我覺得他人還真挺低調呢的。”

少年說道這裡,刑從連終於沒有再多說什麼,他長舒一口氣,剛要舉起水杯時,刑從連卻再次開口:“那也該繼續查下去。”

聽到這話,少年人猛地趴在桌上,連連以頭搶桌,看樣子是因爲完全無法與刑從連溝通,而使他的內心變得非常非常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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