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他們被安排進了十分高檔的酒店,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自由,當然,只要他們一離開房間,隨時都有人跟蹤並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是了。
換了身乾淨衣服後,三人受邀來到了酒店的餐廳,迎來了顧問和槍匠期待已久的大餐時刻。
那是個很長的餐桌,長到坐在兩頭的人說話得用吼的那種。前半個小時裡,洛多維科幾乎都沒法兒和他們交流。除了那個叫約翰.德索托的探險家以外,另外兩人像幾天沒見過吃食一樣,不停往嘴裡塞着東西。
而且還能聽到這樣的對話……
“把那塊黃油遞給我。”
“好的。”發呆兩秒鐘後:“哎,這是自從我們燒死那隻貓以後第一次見到固體燃料吧。”
“是啊,也是我們吃掉那些雪橇犬以後第一次進食。”
“敬那些狗。”舉起酒杯。
“敬那隻貓。”碰杯後一飲而盡。
洛多維科不知道這幫人在來的路上經歷了什麼,但聽上去應該不是個令人愉快的故事。
探險家約翰倒只是象徵性地吃了幾口,表現得很正常,但在這三個人裡,表現得最正常的人,反而顯得不太正常。洛多維科總覺得這個探險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實在無法搭話。
終於,堂堂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大人眼巴巴坐在那兒陪吃陪喝近一個小時後,顧問擦了擦嘴,言道:“差不多了,咱們來談談挖掘的事兒吧。”
洛多維科長吁一口氣道:“正式開始前,顧問先生,我希望你能開誠佈公地告知我們,你對我們的挖掘工作究竟知道多少?又是從什麼渠道得到這種絕密情報的?”
“渠道你就不用打聽了,是逆十字獨有的方式,你也不必去懷疑什麼人是內奸,查了也是白查。”顧問回道:“至於目前我所掌握對情況嘛,可以告訴你,肯定比你所想象得要多,甚至我還知道很多連你們大團長和牧師長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頓了一下,說道:“嗯……從幾時說起呢……從1307年開始講吧……”
洛多維科道:“你準備說到天黑嗎?”
“一把年紀了,卻沒有什麼耐心嘛。”顧問聳肩道:“那我就從聖殿騎士毀滅以後,1314年,基謝.德.博熱伯爵和他的‘建築師’們把寶藏盜走那兒開始說吧。
聖殿騎士團的寶藏分爲兩部分,那幾件無價之寶,包括耶路撒冷國王們的王冠、所羅門王的七枝燭臺和四部金福音都在聖殿騎士教堂祭壇的柱子裡,伯爵用他那位大團長叔叔的棺材將這些寶物悉數運走了。
而聖殿騎士掠奪來的鉅額財富,即那些真金白銀,早在‘黑色星期五’之前就被轉移,腓力四世沒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財政問題並未解決,而他的同謀教皇克萊蒙特五世也是竹籃打水,兩人在莫萊被處以火刑後相繼應驗了‘詛咒’,離奇死亡。
接下來,寶藏的去向便不知所蹤,基謝.德.博熱伯爵曾宣誓要把東西藏到‘世界末日’,所以他需要一個非常穩妥的地方,至少以當時他的觀點來看,那裡穩妥到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二十世紀時曾有人根據聖殿騎士留下的一些隱秘符號,推測寶藏在法國的阿爾日尼城堡或巴伯齊埃爾城堡,也有人認爲是在巴扎斯、阿讓以及安德爾—盧瓦爾的拉科爾小村莊附近,每當有人看到那些神秘符號的時候,就會浮想聯翩,可他們都沒抓住重點。
黑色星期五以後,聖殿騎士的主體看似毀滅,但身在法國以外的成員受到的衝擊並不大,很少有被處死的情況。如果我是那位伯爵,我爲什麼要把寶藏藏在仇人的領土上?神聖羅馬帝國很大,我有很多選擇。”
洛多維科這時打斷道:“如今我們都已經在此地挖掘了,你這話似乎只能算馬後炮。”
“呵呵……這樣啊。”顧問又露出了彷彿在說“你真可悲”的眼神,笑道:“那算了,就說到這兒吧,今天我們也比較累了,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們去挖掘現場進行一次實地觀測。”
話到此處,洛多維科有些後悔了,看來剛纔顧問似乎還有什麼要說的,但因爲被打斷,所以他乾脆就把話給嚥下去了。現在想再讓他說下去,估計比登天還難。
洛多維科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但打斷對方的敘述確是自己主動爲之,沒辦法,他也只能嘆道:“好吧,那各位慢用,我先失陪了。”
他走後,餐桌上就留下了逆十字的三人。除了服務員在走動,還有六名鋼鐵戒律負責監視的騎士像站崗一般,在十米左右的距離圍觀着他們。但他們一點都沒感到不自在,繼續坐那兒心安理得地吃着。
“顧問!”薇妮莎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在其背後拍了一巴掌。
她來得很突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顧問當時正往嘴裡送一口湯,差點嗆死。
他拼命咳嗽,她卻拉了張凳子,坐在了他的旁邊,單手撐着桌子,託着腮幫子道:“第一次看見真人誒,原來你是這德行啊。”
槍匠在旁冷眼瞧着,搖頭嘆道:“這是報應啊。”
暗水扮演的約翰則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他離開時,果然有兩名騎士膏藥似的貼了上去。
顧問喘上來以後道:“你不是在紅獅郡嗎?”
“哈?我就不能來總部這裡轉轉?”薇妮莎回道。
“那使徒現在由誰負責?”
“愛誰誰,反正已經被你們入侵了,我不管了。”她拿起桌上的甜品就往嘴裡送。
顧問笑道:“你來這兒就爲了看我一眼?”
“不行嗎?”薇妮莎反問道。
“行~就是我不信而已。”顧問道:“依我看,你是準備等到‘過河拆橋’那個階段的時候,也就是等我們的利用價值被榨乾以後,參與到對我的審訊工作中來吧。”
“亂說,鋼鐵戒律和逆十字現在可是‘合作’,合作以後就把人逮起來,以後誰還敢跟我們合作?”薇妮莎停頓了一下,又道:“所以,除了你,另外兩個可以放走。”
“你還真是什麼都敢承認啊。”顧問道。
“騙不過去的事情,就趁早說明白吧。”薇妮莎回道,這句話中有話,似乎在暗示着顧問什麼。
當然了,顧問也早就料到了鋼鐵戒律在事成以後的做法,只不過他確實沒想到薇妮莎會出現在此地,不過她既然已經出現了,那麼……顧問只花了一秒鐘,就想到一條計策:“對了,你對尋寶有沒有興趣?”
“你想邀請我跟你們一起玩兒是吧?”薇妮莎問道,顧問還沒回答,她先搶道:“你剛纔說的‘過河拆橋’那個階段,並不是單指我們吧,你們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到時如果我在場,豈不是成了人質的最佳選擇。”
“沒錯啊,關於你的身份非比尋常這點,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雖然目前仍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這不會影響我們劫持你時的威懾力。”顧問道。
“你也是什麼都敢承認嘛。”薇妮莎說完這句,竟起身離開了,並沒有回答顧問的問題。
槍匠瞥了眼那個女人的背影,對顧問道:“很厲害嘛,一下子看穿了你的打算。”
“她會來的。”顧問說道。
“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還會來?”槍匠道。
“會,一定會。”顧問很有信心地回道。
“搞不懂,她究竟是聰明還是傻。”槍匠說道。
“當然是聰明瞭,絕頂聰明。”顧問回道:“她跟我們一起行動,就能隨時隨地掌握我們的動向,她比別人看到得更多,想得更遠,所以有機會識破我們究竟要做什麼。這樣纔有可能在‘過河拆橋’那個階段以前解決問題。她要是不跟來,那纔是傻。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卻將大局捨棄,最後極有可能滿盤皆輸。”
槍匠道:“喂!既然是這種情況,那你還主動邀請她?”
顧問笑了:“難怪天一總說你是白癡啊,你還真以爲她從紅獅郡特意過來,就爲了當面對我拋拋媚眼兒?呵……就算我不邀請她,她肯定也要參與遺蹟探索的,剛纔我主動提出來,只是出於禮貌,給她一個契機,讓她把話都挑明而已。”
槍匠道:“好吧,你們這些‘聰明人’……”他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個打引號的手勢:“……要怎麼鬥是你們的事,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嗎?”
“有。”顧問正色道:“別碰她。”
“啊?”槍匠一愣。
“絕對不要碰她。”顧問很嚴肅地重複並補充道。
“你放心,我早就看出你的企圖了,沒打算摻和,再說這種類型本就不是我的菜……”槍匠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問道:“我是說,不要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不要碰她,也不要讓她碰你。”他苦笑一聲:“你對能量方面的知識確實不擅長,我已經中了她的能力你沒發現嗎?”
槍匠腦中閃過了什麼,驚道:“剛纔她拍你那一下?”
顧問道:“對,就是那個時候。此刻我很清楚有某種來自她的能量附在我身上,但在她使用能力以前,我無法解除,也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會以什麼形式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