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們追吧!”城頭上,看到韃子騎兵留下滿地的屍體,退去了,士信說道。
“追?我們用什麼去追?你騎馬追得上韃子騎兵嗎?”張陽問道。
史文柄點點頭,韃子太善於騎馬了,根本追不上。
“窮寇莫追,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儘快恢復泰州的秩序,成爲我們一個堅實的基礎,這纔是當務之急。”張陽說道:“不知華甫兄可願祝我一臂之力?”張陽問道。
李華甫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已經看到了,眼前的人,的確有能力和韃子正面抵抗,將不可一世的韃子騎兵打得丟盔棄甲,血流成河,而自身的傷亡,卻是微乎其微。
朝廷,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如果華甫兄願意助我,那麼,華甫兄就是泰州州尹。”張陽說道。
李華甫也算是一個人才,尤其是有治理一方百姓的經驗,由他爲自己管理泰州,正好彌補自己人手的不足。
李華甫心頭一陣激動:泰州州尹,自己如果當了這裡的父母官,一定會盡心盡力爲百姓們謀福利,讓他們安居樂業,而不是現在這樣貧窮破落。既然朝廷給不了百姓幸福,良禽擇木而棲,自己爲什麼不能選擇一個明主呢?
“如果大哥真得看得起華甫,華甫願效犬馬之勞。”
“好,好,快,鬆綁!”張陽說道。
連李華甫也投靠了自己,這可是第一個在朝廷爲官的人投靠自己,有着更深遠的影響力。
回到了泰州的衙門,張陽召集各營首領,開始佈置在泰州的各項工作。
“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下,華甫兄棄暗投明,加入了我們的陣營,我決定,委派華甫兄爲泰州州尹,統管泰州的各項政務。”
張陽說完這句話,看了看其餘兄弟的表情。
湯和剛纔還微笑的表情,突然止住了,張大了嘴巴,大哥,我們這些人,個個都是統帥千軍的人物,你怎麼找了個剛投降過來的人當這麼大的官啊?
其餘的人也是,雖然心頭不說,嘴上也不大樂意,只有士信說了一句:“恭喜華甫兄了,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謝謝大哥擡愛。”李華甫也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自己在這裡,目前還只是客卿,他客氣地說道:“小弟忝爲泰州州尹,一定會恪盡職守,做好大哥的幕後工作,爲大哥管理好泰州。”
“衆位兄弟,論起行軍打仗,自然各位都在行,可是,說到處理政事,恐怕你們,都沒有這位華甫兄在行啊,而且他熟悉泰州,由他來做這個職位,更能夠發揮作用。”張陽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哥說得對。”其他兄弟也不好意思提反對的意見。
“我們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統計人口,落實每人五畝地的政策。只有這樣,才能夠在泰州紮下根來,才能獲得實實在在的百姓的支持。”張陽說道,“爲了協助華甫兄搞好這項工作,我會派李善長來協助華甫兄進行分田地的工作,他更有經驗。”
李華甫心頭一動,自己新降,雖然被委以重職,其實還是信不過自己,派人過來,名爲協助,實爲監視。不過這也有情可原,畢竟自己曾經是朝廷命官。
其實李華甫有些多慮了,讓李善長過來,雖然張陽有這個意思,但是,更多的想法,卻是能迅速將泰州安定下來,李善長是做這方面的好手,有他坐鎮這裡,分田地的工作能更加快捷的開展。
“元亨,北面的城門洞,儘快修復好,這次韃子只是吃了個暗虧,我們得提防下一次韃子的進攻。”張陽說道。
“是,大哥,我立刻組織人搶修,兩天之內,泰州城會再次固若金湯。”卞元亨說道。
“修好了之後,第三營和第四營駐守泰州,嚴防韃子的反撲。”張陽開始部署戰後的安排了。
“大哥,我們兩個營只有一千人,泰州如此大的城池,恐怕兵力不足。”呂珍和卞元亨對視了一眼,說道。
他們不是臨陣退縮,只是覺得,怕一旦守不住城池,前功盡棄。
施耐庵在張陽的後面,搖着扇子,樂呵呵地望着衆位將領。此次奇襲泰州,完全達到了戰略目的,佔領了這個戰略要地,也建立了他在這個隊伍裡的威望,獲得了其他將領的信任。剛纔,他又和張陽商量好了之後的行動。
“諸位兄弟,你們想過沒有,趙鏈來泰州幹什麼?爲什麼是泰州的守軍出動,去襲擊我們的鹽場?”施耐庵問道。
爲什麼?這誰知道。衆人心中想到,我們又不是韃子肚子裡的蛔蟲。
“華甫兄,你給大家解釋一下吧。”張陽說道,這裡面,只有李華甫最熟悉內幕了。
“因爲鹽場被奪,震驚了朝廷,朝廷下令讓行省解決問題,而行省的大部分軍隊,都在對付濠州的起義軍,即使是作爲行省首府的揚州,也只有兩萬的部隊,根本無法抽調,所以,纔派參知政事趙鏈來泰州調兵。”李華甫說道。
也只有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其他的將領纔在認真地聽他的話語。
“所以,在最近一段時間內,韃子是抽調不出更多的部隊來圍攻泰州的,即使回調部隊,也得半個月的時間,有這半個月的時間,兩個營守衛這小小的泰州,應該沒有問題吧?”張陽問道。
“沒問題,大哥。”呂珍和卞元亨異口同聲地回答,根本沒有大部隊的襲擊,這守城就根本沒有任何危險可言,兩人要是再推辭,那還不得被別的人嗤笑啊。
“半個月後,每個營將至少裝備兩個百人火銃隊。”張陽說道。
這個話明顯更有殺傷力,衆人簡直想歡呼起來:“大哥,先給我的部隊裝備吧,這次打了這麼個大勝仗,小夥子們都等着靠戰功換天闕銃呢!”
張陽微笑不語,打下了泰州城,最大的好處,就是獲得了那麼多技術精湛的鐵匠,已經全部輸送回了基地,天闕銃,即將和長矛一樣,被大批量製造出來,隊伍即將鳥槍換炮,半個月之後,即使是韃子再來犯,也不用害怕!
突然,張陽想起點別的,他衝呂珍問道:“呂珍,這次西門的收穫怎麼樣啊?”
“大哥,這次我們收穫頗豐啊!”呂珍很有感慨地說道,“大概有萬兩左右。”
他帶隊守候在西面,沒有遇到揚州的援軍,把逃出城的大戶們,痛宰一番,人走可以,東西留下。這些大戶們,簡直就像是被強殲了一樣,個個哭喪着臉。
等到完成任務,帶隊從西門進入泰州城,清點戰利品,折算成銀子,居然有近萬兩。來到這裡,他真想立即把這個消息彙報給大哥,又怕別人恥笑,其他營在打韃子,自己卻在撈銀子。
“這才只是開始,以後,我們會有更大的收穫。”張陽說道,他心裡也是美滋茲的,現在,精鹽的銷路還沒有暢通,雖然積壓了那麼多精鹽,還沒有銷售出去,就無法換成銀子,資金的確有點緊張,隊伍的軍餉,基地和鹽場工作人員的工錢,都是不小的數目。天闕銃的製造,也需要大筆的銀子。有了這筆進賬,能夠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大哥,我們幹什麼?”士義和湯和問道。第三營和第四營鎮守泰州了,那第一營和第二營做什麼?
“第一營,第二營,和大本營,在泰州城休整一晚上,明天,我們回師興化,奪下興化城!”張陽說道。
臥榻之下,豈容他人安睡?興化城就在得勝湖的西面,而自己的基地,就在得勝湖裡面,雖然有重重蘆葦蕩的遮掩,但是,基地作爲天闕銃的產地,安全務必保證,雖然興化縣已經無力進攻自己了,但是張陽並不放心,拿下興化城,在基地的西面獲得一個城池,保護自己的根據地的安全。
聽說有仗打,兩人非常高興:“是,大哥,我們第一營和第二營一定會打一個漂亮的攻堅戰,奪下興化城。”
張陽點了點頭,其實,打興化城根本不會費太大的周折,如果城內的守軍足夠聰明的話,他們最正確的選擇,就是放棄興化,回守高郵。
外面,已經是黃昏,泰州的天,已經變了。
得勝湖,基地。
自從劉同雨和士德將粗鹽提純的設備轉移走之後,基地一下子空出了一半。劉若寒仍然和往常一樣,默默地守在基地,默默地等着士誠哥哥回來。
她知道,士誠哥哥在外面,承受着太多太多的壓力,她不想給士誠哥哥過多的負擔,士誠哥哥讓自己守在基地,自己就守在基地,替他看管好這裡的一切。
現在,只剩下鍊鐵和造武器了,她仍然每天都巡視一番,瞭解進度,督促工匠們抓緊時間幹活,她知道,多造出一支天闕銃來,就意味着,在戰場上,多了一分勝算。
巡視了一番,她來到了島中心的瞭望哨,觀察着遠處的蘆葦蕩,希望能夠看到,有自己的船隻回來,希望能夠看到士誠哥哥的身影。
突然,在蘆葦蕩裡,出現了一隻單桅的帆船,它在蘆葦蕩裡熟練地左轉右轉,彷彿就像是逛自己家的後花園。
士誠哥哥回來了?她壓抑着心頭的激動,一溜小跑,向碼頭衝去。
大嫂每次都這麼激動,一有船過來,就興奮得不行,她不記得自己前幾天剛走嗎?李伯升站在船頭,看着岸邊的劉若寒,不禁想到,大哥也真是的,光顧着打仗,從來也不替若寒妹子想着,他也該結婚了啊,就這樣讓若寒妹子一直等着。
“大嫂。”船靠了岸,向劉若寒喊道。
劉若寒也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這麼快就回來了?士誠哥哥吩咐你的事,都辦利索了?”
“當然利索了,一點也沒有浪費。”李伯升說道,他知道,劉若寒指的是大哥讓自己炸城門,這點事情,他已經和大嫂打過招呼了。
“這些是?”劉若寒望着船艙裡如下餃子般涌出的一個個壯年男子,有的手中還拿着鐵錘,感到非常意外。
“這些都是大哥的寶貝,大哥交代我,一定要快速地帶回來,大嫂,將他們安排到原來提純食鹽的工人們住的地方吧,明天一早,就讓他們開工幹活,時間不等人啊。”李伯升說道。
“你說什麼?”劉若寒還沉浸在士誠哥哥沒有回來的煩惱中,沒有聽明白李伯升的意思。
“這些都是大哥找來打造天闕銃的。”李伯升接着說道。
哇,這麼多,這下天闕銃可以大量生產了。劉若寒非常高興地望着從船上下來的人,“我馬上安排。”
“大嫂。”李伯升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注意將他們隔開,尤其是不要讓他們接觸到製造銃管的工人,這幾天,加強對他們的監管。”
“他們不可靠?”劉若寒警惕地問道。
“也不是,只是以防萬一吧。”李伯升說道,這也是大哥吩咐的,這次沒有仔細甄別,就將願意來的鐵匠都帶來了,製造天闕銃,迫不及待,如果因爲一兩個不可靠的人,耽誤很長的時間來確認,有些得不償失。
劉若寒明白了,以前招來到基地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現在,這些鐵匠是士誠哥哥急需的人才,都就給招來了,甄別的工作,放到這裡來進行,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她彷彿有一雙火眼金睛,如果裡面有殲細,她一定要給找出來!
鐵匠們上了岸,對這個世外桃源充滿了興趣,準備四散走走,遊覽一番。他們看到北面冒着煙,再聞着空氣中的味道,就知道,那邊正在鍊鐵。
“大家注意,這裡是軍事禁區,實行軍事化管理,沒有允許,不得到處走動。”李伯升說道。來到了基地,自己就得唱一唱黑臉,不過,這些人既然在軍器局幹過,應該知道點規矩吧!
衆位匠人立刻收住了自己的腳步,好奇心有時會害死人的,他們可不想做出頭鳥。
“每人一兩銀子的安家費,大家今天晚上就可以領到,現在,我帶大家去生活區。”劉若寒喊道。
看到這位清純的女子,衆位匠人們就知道她不簡單,連帶他們來的李伯升,對這個女子都和和氣氣的,原來人家是管賬的!
劉若寒帶着衆人,從南面繞到了西面的生活區,安排他們住宿。
伯升哥回來了,還帶來了這麼多鐵匠,那就說明,士誠哥哥已經成功地打下了泰州,她雖然是個女子,並不懂什麼軍事大事,但是,有關士誠哥哥的,她還是想知道得多一點。她知道,攻打泰州城是很危險的,那可是個大城!她很爲士誠哥哥擔心。
她能夠爲士誠哥哥做的,就是盡力幫他分擔事情,這些鐵匠,她一定會管理好,讓他們儘早步入正軌,製造好天闕銃!
白駒鹽場,一個容色清婉秀麗的女子,正在駐足凝望,冷風吹來,將她的長裙吹得搖擺。
身後不遠處,一個丫鬟正在哆嗦着雙手,等待着。
“小愛,這幾天,鹽場怎麼沒有動靜了?”她轉過頭來,望着小愛,正是何照依。
“小姐,奴婢怎麼知道,你問問那個李善長不就知道了?”小愛回答道。
“昨天就問過了,那個李善長什麼都不肯說,只是說出去訓練了,要是訓練,爲什麼剩下的這些人如臨大敵?”何照依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在這裡,可以到處走動,前天就發現了,那麼多士兵,走得就剩這幾個人了,剩下的幹嗎去了?雖說這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就是想知道。
“小姐,我總覺得,我們在這裡呆着有點怕怕的,不如,我們回揚州吧!”小愛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可是反賊統治的地區,要是被朝廷打下來,這裡的所有人,說不定都得被屠個乾淨。
當時出於一時氣憤,何照依千里迢迢,來到了鹽場,找張士誠,她不敢相信,原來二哥說的都是真的,自己這麼信任的士誠哥哥,居然是個反賊!糾集起了這麼多人馬,妄圖推翻朝廷統治?她從來就沒這麼樂觀,這個大膽的反賊能夠成功。
知道了結果,她也該死了心,回揚州了,但是,不知爲什麼,她居然留了下來,她想看看,這個張士誠,究竟有什麼能耐,聚衆造反,而且,連整個江南鼎鼎大名的沈家,都願意資助他?
她想走,可是,好奇心又讓她停留了下來,這就是何照依矛盾的心情。尤其是現在,那麼多兵馬都走了,那個只知道販私鹽的綱司牙儈,居然能夠領兵打仗?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一個起義軍裝束的大漢,騎馬直奔進了鹽場,一邊跑,一邊大喊:“大捷,我軍大捷,已經順利攻下了泰州,消滅韃子萬餘!”
留守的士兵,聽到了這個消息,人人臉上充滿了喜悅。
什麼?這個張士誠居然已經攻下了泰州?那可是座大城!泰州攻下了,他會不會接着攻打揚州啊?何照依的臉色立刻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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