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看着他們的背影,只覺得美,刺眼,卻又像是一幅靜謐的潑墨畫。
她識趣的退到一旁,並沒有前去打擾。
院子內,風更大了,陽光是和風一起來的,皇甫情深好幾天沒見着光了,便微微眯起眼,來適應那光芒。
以前他瞎的時候,刺目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奢侈。
夜狂瀾扭過頭去,看着他精緻的側臉,只覺得心頭越發的疼,就算皇甫情深表現的再平靜,她也知道,此時他是忍着怎樣的痛苦。
心被剜掉,還要如此淡然的面對,除了皇甫情深,怕是誰也做不到。
“你在看什麼?”察覺到夜狂瀾在看自己,皇甫情深卻是側目,故意問她。
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很柔和。
“看你啊。”夜狂瀾說着,伸手去摸他的臉,仔仔細細的,順着他的眉眼脣鼻,一路往下,最後停留在他的薄脣上。
平時冰涼涼的脣,現在卻是有些乾燥。
“好看嗎?”皇甫情深的手心立即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的身體,冷冷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好看。”夜狂瀾點點頭,“我想看一輩子,你說可好?”
皇甫情深眸裡的光頓時越發的柔和了,他習慣性的伸手,在她的鼻尖輕輕一刮,只是這個問題他並沒回答。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無法給他最愛的女人回覆。
“朕在院子裡種滿了杏花,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便都開了。”末了,他刻意轉開話題。
“嗯,我陪你一起看。”夜狂瀾說道,偏偏院子裡空蕩蕩的,就像此刻她的心一樣,空蕩卻又沉甸甸的。
皇甫情深笑的寵溺,滿眼都是柔光,風吹的越發放肆,吹動他單薄的衣袖和頭髮,他喉嚨有些腥甜,血氣上涌,皇甫情深卻只是將那血氣給壓了下去。
“瀾瀾。”他只叫着她的名字,深深的看着她,隨後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只是抱着,貪戀着她的溫度,她身上乾淨的清香。
“嗯,我在,一直都在的,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曾說,要陪我看這世間大好河山,皇甫情深,你不會食言,對嗎?”
皇甫情深一滯,他依舊將她抱在懷中,好半天后才說道,“瀾瀾,過往的一切,你都記起來了?”
他現在寧願她沒想起,或許以後的日子便不會那麼痛苦了。
“是啊,記起了。”夜狂瀾說道,“所以你答應過我的每一件事,許諾過我要看的每一處風景,都不許食言。”
她害怕,怕他會離開。
可她的心中……也已經有了另一番打算。
她是愛皇甫情深的,很愛很愛……所以要她的心,她不會不給。
只是她不想離開,捨不得,放不下。
“嗯。”許久後,皇甫情深才違心的說了一個嗯字。
“那便說好了。”夜狂瀾頓時紅脣一揚,陽光下,她笑靨如花,好燦爛。
皇甫情深只覺此生何其有幸,娶她爲妻。
他又如何捨得,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