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關下,白骨盈野,屍橫滿地。
“稟告公主!貪狼關一役,我軍殲敵八萬!狼主引殘兵沿北方山路潰逃!”
踏着滿路屍骨,中州軍馬入得貪狼關中,當下軍中統計出戰損,龍凰鐵騎傷亡五千,重傷兩千。尚存三千餘衆。而中原十萬兵馬,在關下傷折四萬,卻殲滅狼主軍馬八萬,連同三萬玄狼鐵騎在內。此番兵勝奪關雖是打通北域通道。但卻是一場慘勝。
許多狼兵甲士拼死一戰,對中州出征北域的軍馬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不過,中原尚有兩翼援兵在彼,而天狼國,此時已在一戰之中被打殘,國中兵馬折盡,兒郎缺失。再不能戰了!
衆將將關外屍骨化爲一炬,正當此時,探馬又來報說另外兩路的軍情。言說太尉董興破番兵五萬,但卻折了虎翼將軍劉廣。同時太尉進軍途中染病,卻因王事而堅不撤軍,導致病死於雪原征途之中。目前西路軍馬正由驃騎將軍文越暫爲統帥,不日將抵達帝國都城之下。
華珊公主聽聞董興於役病逝,又是不免望空痛哭,不勝傷感幾番昏絕倒地。但卻務必要告慰這些犧牲沙場的忠臣,與將士。隨即下令追擊狼主敗軍殺入天狼國內。此番三軍所向已再無關隘阻攔。三支軍馬,於西方大漠,於東方冰原、北方雪山各自進軍,目標只有一個。便是天狼聖地,天狼城。
天狼城乃是夷狄國都,若將其攻陷,那麼天狼國,便會徹底的自歷史之中抹去。
卻說李山河一部先破獨狼關,率軍深入大漠。卻遭遇到了狼震南殘部兵馬,狼震南之殘部尚有軍兵萬餘,雖棄關敗走,卻依舊受了狼主諭令拼死阻擋。但聽一聲炮響,狼震南於陣前當先出馬搦戰,李山河剛要挺槍而出,卻被副將劉式攔下,對李山河道:
“將軍,漠上風沙遮天連日,恐別處有伏兵在彼。請將軍押後軍,我自去前方廝殺。”
李山河點了點頭,遣劉式躍馬揮刀,與狼震南交戰。但見戰不十合,軍陣周遭四面黃沙之中,突兀躍出了無數勁弩手,將亂箭飛蝗般望軍中射去。虧得李山河早有準備,命軍士以盾陣擋住,方纔沒有出現沉重的傷亡。可前方劉式與那狼震南交馬,戰二十餘合,狼震南一刀砍劉式爲兩段。驟馬引軍便撞入陣中!
李將軍見賊將斬了劉式,不由得勃然大怒,驟馬如電衝殺上去,大喝一聲,宛如平地起了個震雷。慌得那狼震南握刀不穩,被李山河當胸一槍刺了個對穿,當即將其斬於馬下。賊兵見李將軍神威凜凜,陣斬主帥,當即紛紛駭然退走。李將軍驅兵追殺,將獨狼關殘部趕殺殆盡。
折了副將劉式,李山河心中大慟。昨日可將士們的飲水缺失,沙漠中無水無糧,更不敢在此多做停留。遂招動軍馬全速馳騁,旗幟揮舞:“走!我們入天狼城!”
……
卻說另一方面,狼主在大國師以及殘存部將的保護之下,勉強回到了天狼城中主掌國事。可卻尋不見狼天魁的蹤影。血狼宗主狼幽夜此時又氣若游絲,重傷在塌不能理事。可前線狼探又是幾番加急報來,言說狼震南身隕大漠,敵軍三路進軍,將欲推進至天狼城之下。
可狼天厲此時回到了天狼城內,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變得沉着冷靜,正如中原人之所言:泰山崩於前而不改於色。可那些麾下受命的將士們此時卻焦慮難安,要知道天狼城內,所剩兵馬不足三萬。敵軍三路合兵,卻依舊有着六七萬生力兵馬在彼。若是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的攻陷天狼城,那麼國必淪亡,他們,已經再無翻盤的機會了!
所以,這些將軍們紛紛聚集在狼主行宮之外跪拜在地,懇求狼主,與中原上的唐王罷兵修好,或割地,或賠金,或爲奴……無論如何,務必將天狼國千年的傳承保存下來。
大國師疾步走入殿內,他地位超然,在國中行走不受任何限制。可民衆以及軍中希望狼主如此,他卻也不好裁斷。可他在宮中卻見了狼天厲閒逸悠哉,尚在後花園內烤肉。但見他細細的捻起一把把的胡椒,孜然灑在肉塊上面,以小刀切之,大國師見了狼天厲如此,不由得厲聲言道:
“狼主!衆將正聚集在宮外請命,求狼主出面與中土設法周旋,保國安民啊!可狼主竟然在此悠閒燒烤,難道,狼主已經不打算管家國大事了麼?”
“國師莫急!”狼天厲咧嘴一笑,卻邀請大國師並肩坐了,緩緩言道:“本狼主知道此時到了最緊要之關頭。可狼天魁不知所蹤,狼幽夜重傷垂死。血狼宗已然傳承斷絕,轉瞬崩潰!本狼主的計劃,已然只剩下最後一步了。退兵保國,輕而易舉。”
“狼主,您說得輕鬆!可我們已經再沒有一戰之力了。敵軍倘若圍城猛攻,我們用何退敵?難道,會有仙人憑空趕來,相助我軍嗎?”大國師搖頭嘆息道。
“本狼主已經想好了,降順中土,以保國安民。當華珊公主的軍馬臨近城下之後,本狼主會手擬一封順降國書,天狼國,甘願成爲中原的附庸臣國,割雪狼山以及漠北大地給中原。更要年向中土上邦貢獻黃金千萬兩,並駿馬胡姬,糧餉礦產無數。以求保存天狼國。”狼天厲雲淡風輕般笑着說道,竟完全沒把這些條款,當做是一種國之恥辱。
“狼主,說來說去,您還是要求和麼?”大國師不由得萬念俱灰,此時他當真是對狼主大失所望,不住的嘆氣搖頭。轉身欲行。卻被狼主扯住了衣袖,微笑告道:“國師莫要急着走,本狼主早有計策在胸。這求和,只不過是用來迷惑敵人的煙幕,乃是虛幻之象。”
“狼主啊!難道您還沒看清楚?你曾攻**原河套大地,有多少中土百姓死在了戰火之中?先不說你許以割地歲供,就是中土的百姓,都已盡恨我們天狼國入骨了。而且,華珊公主三軍將圍我國都城,中原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唐王答應了我們的講和之計,可城外那些魯莽的軍士,又怎麼能夠放過我們呢?”大國師黯然說道。
“大國師言之有理……不過,您還是漏算了一處佈局。”狼主面露狡黠的陰笑着,爲大國師開解疑慮道:“難道國師曾忘了麼?長安那位權傾朝野的沈大先生,可是還與我們建立着合作的關係呢。早在北域大戰開始之前,本狼主便不惜於沈明舉那樣的人合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們能夠用上這個人具備的能力。”
“如今北伐兵馬大勝,沈明舉那廝乃是主和談一派之人,早已於朝中失勢。他又如何會相助我們天狼上國?並且,狼主如今兵敗國危,勢正宛如西落殘陽。如今老夫繼續去求那沈明舉,恐怕他已經難下決心,與我們繼續合作了。”大國師分析說道。
“沈明舉雖然失勢,但國師可絕不要小看這個人啊!他仍是國之丞相,位尊極矣!他在朝中網羅勢力,排除異己。與我們一般佈局隱忍了幾十年。他爲了什麼?現在本狼主告訴你,爲的是伺機篡逆爲天子!這樣一個人,結連我天狼國,又是有何目的呢?”
“他與玄真陸揚的仇恨,只不過是意外發生而已。他的眼界絕對不止被仇恨所填滿。而是始終窺視着整片天下。所以,他於內排除異己,呼風喚雨。暗中與我天狼國相結連,爲的就是一朝兵變,好得一有力外援助之,以我狼兵之精銳勇悍,何愁大事不成?”
聽了這一席話,大國師方纔茅塞頓開。沈明舉啊沈明舉!好個狼子野心的權臣!
“所以,我天狼國若是想要求和,由沈相推動則必可成功!因爲他知道,天狼國如若勢微將覆,那麼支撐着他的力量便要被極大的消減。若留着我們,我們可以成爲刀俎,幫其對付那些爲國赴死的將軍們,甚至懷有忠貞報國之心的謀臣們。”狼主冷聲說道。
可這沈明舉,自以爲是。以爲可以高枕無憂,卻低估了我天狼國上上下下。本狼主如今便要反而利用他爲我們爭取到的空隙,一轉目前的局態,將我們失去的城池,將我們曾經佔據的河山疆土,全部都以我天狼之劍征討回來!
“狼主高策,老夫佩服!日後定然皆聽您之論斷。卻不知,您此番求和,許華珊公主納貢退兵之後,下一步便是什麼樣的計劃?”大國師眼珠轉了一轉,繼續問計道。
“能讓本狼主所慮,唯一能夠影響到我們大計之人,玄真陸揚也。所以,我們要對玄真陸揚發號施令,進而施展我們的計劃。脅迫那中原的圍城大軍退兵回國,永不來犯!”狼天厲眼望星空,雙瞳之間,突兀掠過了一道陰狠的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