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刀劍交明,血光迸現。雲氏兄弟與潛入蘇府中的刺客拼殺在了一起,雖然一舉砍倒了兩人,但是這些來歷不明的刺客卻還有着四人在彼。此時施展開來,劍氣縱橫,周遭數丈之內的青磚,皆被凜冽的劍風擊得紛然破碎。悶哼聲中,雲瀾、雲澈一同退後,敵人的聯手劍法實在太強,他們猝不及防之下,均是被劍氣擊中,受了不輕的內傷。
“這些人都是玄陽境層次的修士……”
一番交鋒,雲瀾、雲澈心頭雪亮,他二人尚且是玄陰境的層次,若是強行抵擋,壓根擋不住這羣強悍修士的猛攻。不過,他們受蘇家恩惠,當以死報。所以他們雖然壓力沉重,卻毫不退卻,長劍一擺,再度衝了上去,闖入了敵方三名劍客組成的劍網之中。
但是,敵方長劍上流竄而出的陽罡之火,對玄陰境修士的壓迫力實在太大,雲瀾、雲澈身在劍網包圍之中,只覺束手束腳,根本發揮不出十成十的修爲水準。但這兩兄弟拼死惡戰,絲毫不管對方有何等兇猛的壓制,只是發了瘋一般的揮劍亂舞。一時之下,那外圍合攻的三名刺客亦是尋不到斬殺他二人的機會。
“囉囉嗦嗦,連兩個玄陰境的毛頭小子都搞不定,給我讓開!”
那懷抱雙匕,在一旁掠陣許久的男人冷漠的說道。只見他身形一擺,宛如化作了一道融入暗夜的魅影,徑直的鑽入了三名刺客聯手組成的劍網之中,倏忽衝到了雲瀾的面前,手掌一揚,一把石灰粉便從暗袋中抖落而出,雲瀾眼中被迷,難以招架,當即右肋處吃了一劍,灼熱的陽罡之火隨着劍痕,幾乎將他的整個腹部燒得焦黑一片。
“大哥!”
見到雲瀾中劍,雲澈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用盡渾身法力長劍橫掃,逼退了面前突襲而來的刺客。忙扶起身後中劍倒地的雲瀾。見他手捂下焦,痛的周身顫抖不止。當即痛聲呼道:“大哥,你怎麼樣?大哥!”
雲瀾倒也硬氣,強行頂着那劇烈的痛處,支撐着對着雲澈艱難的說道:“兄弟,你快走,我們都在這裡誰也走不掉,我還有法力纏住他們。你快去保護員外……快去!”
“大哥,你死了,兄弟豈能獨生!要死,咱們一起死!”雲澈眼中淚珠滾滾,懷抱着師兄的身軀,死也不肯放開。但云瀾拼起所剩不多的法力,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將他推了開去。用盡力氣大喊道:“兄弟,快走啊!”
“大哥!”
雲澈撕心裂肺的叫着,但是,他沒有能力在四名刺客的圍攻之下救回大哥的性命。眼見雲瀾拄着寶劍,從滿是血跡的地面上拼力掙扎着站了起來,長劍揮舞,阻擋住了四名刺客的對他的追擊。雲澈急促的喘息着,抹了一把淚水,只有含恨退走,前去夫人的府上護持蘇員外逃脫。
雲澈轉身奔去之後,雲瀾長聲大笑,保護住了自己的兄弟之後,他便再無所畏懼了。忍着傷勢,揮劍便與那些刺客殺作了一團,雖然他只有着玄陰境的修爲,但是在他這般搏命的打法之下,也駭得那三名刺客不敢近前。雲瀾鬥了一陣,傷勢卻又涌了上來,劇痛之餘,力不從心,狠狠的摔倒在地。但他還是死命推出了手中的長劍,朝着最近的一名刺客捅了過去。
那名刺客,正是先前曾以石灰粉偷襲雲瀾的修士,此人速度當真是形如鬼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敵人見血。他輕描淡寫的揮出匕首,格擋開了這無力的一劍,隨即身軀輕飄飄的繞着雲瀾,兜了半個圈子。來到了他的背後。
手中匕首狠狠的捅進了雲瀾的胸膛。眼見着一截赤紅色的鋒刃,自自己的胸前穿了過去,拔出之際,血濺滿地,雲瀾大睜着眼,帶着不甘與憤怒,隨即便綿軟無力的倒了下去。
“走,去找蘇員外,完成我們的任務!”那刺客下手狠辣至極,隨手在雲瀾的衣襟上抹了抹匕首上沾染的血跡,將他的屍身一腳踢開,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出去。那三名劍客亦是提劍跟隨,在蘇府內部,一路殺得腥風血雨,慘不忍睹。
卻說另一面,蘇員外煎好了湯藥,親自吹涼了喂女兒一口口的服下。服藥之後,熱性稍減。但是孩兒卻額頭滾燙,依舊沒有退燒。這種急性的病症最是難以痊癒,蘇員外無奈之下,也全無他法。唯有沾溼了夫人的手絹,爲孩兒冷敷。他與夫人一起抱着孩兒坐在牀邊,哼唱着兒歌,期待着她的病情能稍有好轉。
突然,門被撞開了,雲澈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跪倒在了蘇員外的面前。蘇員外見了雲澈滿身傷痕與灰土,不由得大驚失色,忙問緣由。雲澈哭倒在地,言說一夥不知來由的刺客殺入蘇府,大哥雲瀾爲了保全他與蘇員外的性命,捨生擋住了那些人的腳步。雲瀾,死了!
聽聞雲瀾身死,蘇員外兩眼一黑,幾乎沒昏厥在地。雲瀾雲澈雖是蘇家的外族,但是蘇員外從來都沒將他們當做外人看待過。而是相待如子。如今雲瀾爲他而死,蘇員外只覺他虧欠雲家的太多了,但刺客來的飛快,他也沒有時間思索如何應對。當即由雲澈保護着蘇員外,帶了蘇夫人與孩子。匆忙自蘇府的暗道之中逃了出去。
比及那四名刺客追着雲澈留下的血跡找尋而來,突入夫人的臥室之時,蘇員外早已攜家帶口,逃離了蘇府。而那四人之中,那位使雙匕的刺客卻善於發覺蛛絲馬跡。他見到了屋中一根照明的蠟燭,尚才燒溶一半。情知這蘇家員外既然得知了風聲鶴唳,但時間尚及,倒也沒能跑出太遠。所以叩開沾血的暗道,趕忙追了出去。
雲澈護着蘇員外一路逃亡,逃出了暗道,來到了神川城的一處暗巷之中。但是那些刺客不完成任務,還是會追蹤而來的。所以雲澈連忙扯下了別人籠罩攤位,防雨之用的遮布。給蘇員外等人罩住了頭臉,又抹了地上的泥水,爲蘇員外與夫人,孩子盡皆喬裝改扮了一番,這三人爲了逃命,搖身一變,當即從豪門員外,變成了鄉下抱着孩子的農戶老嫗。任誰看了,也認不出這是神川的蘇員外!
雲澈自小被當做死士進行訓練,通曉躲避追殺之術。蘇員外的動作速度遠遠比不上那些精銳的修士,所以,喬裝改變一下,是唯一的瞞天過海之法。他亦是洗去血痕,藏了寶劍,又用泥土抹了個花臉,且妝作鄉下的莊稼漢子。這樣,便萬無一失。
即便是如此快的動作,那羣追殺來的刺客,還是自暗道之中奔了出來,在大街上提着刀劍,左右搜尋。駭得一羣夜晚歸來的小生意人們戰戰兢兢,但是找了許久,四人卻依舊沒有發覺出蘇員外逃到了哪裡。不過,那位使雙匕的刺客卻斷定了蘇員外逃不太遠。所以,他們各自分散開來,在附近的街巷中仔細的搜索着。
“不要動……”
一柄寒冷的匕首架在了蘇員外的脖頸邊,使得他瞬間汗毛乍起,而那名黑衣蒙面的刺客見了這一行人畏畏縮縮,形容有異。蘇員外又遮遮掩掩的在外面披着一層灰布,當即喝道:“把你的臉露出來,給我看看!”
見那位刺客將這一行人在街角攔住,那其餘的三位刺客動作機敏,不約而同的將這一行人圍在了中央。橫着長劍,凶氣畢露。此時匕首架在脖頸之上,蘇員外只駭得周身顫抖不止,只好唯唯諾諾的掀開了遮面的罩布。那刺客定睛看時,卻見這人滿面泥灰,沒有頭髮與鬍鬚,倒像個自鄉野來的頭陀。不由得心頭疑惑,問道:
“你們這些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擋着臉面,到底要去哪裡?”
“大爺,我們的孩子病了,要去找郎中瞧病。求你們放過一馬吧……”雲澈捏着嗓子,面上裝作非常害怕的樣子,膽怯的望了一眼四人手中那映着冰冷月光的刀劍,恐懼的說道。
“這羣人不像,但也不能留下活口……”其中一位黑衣人揚起長劍,將欲砍了這羣人的脖子。但是,當那劍光倒映在夫人孩子面龐上的時刻,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接着,那落下的無情劍刃,便被那柄從旁伸來的匕首擋住了。
“走吧,我們身爲修士,沒必要對着這羣無辜之人下手。”擋下了那黑衣刺客落下的劍鋒,那使匕首的人飄然走開,他雖然一向冷血,但在心中,尚且有着自己的爲人守則。所以,他從來不下手去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見這與他並行的兄弟三人如此狠毒,也有些看不過去。但大家都在林家共事,又不好意思明說。
那三人哼了一聲,知道那個傢伙一向不好惹,所以也唯有收劍還鞘,任由這三人千恩萬謝,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離開了這裡。自去別的可疑地點中搜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