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慰風塵
呼言道人哈哈一笑，袖袍一揚，桌面之上紅光一閃，頓時多出了一隻橘紅色的酒罈，尺許來高，從壇身古樸的花紋及上面銘印的古文來看, 明顯有不少的歲月了。
尚未開封，一股奇特的酒香已經透過酒罈，朝周圍悠然散發而開。
“好酒！這股香氣縹緲如雲，莫非就是‘夢春秋’？”韓立只從和呼言道人談論酒道，對於各類美酒的品評也精通不少。
“哈哈，正是！這壇‘夢春秋’的主材料是雲誕果，爲了此酒，可不知道花費了我多少萬年的時間了。”呼言道人衝韓立翹了一下大拇指, 拍開封口，又變戲法一般取出了三隻潔白如玉的酒杯，倒了三杯。
酒色清純透徹猶如明鏡，呈現出一種淡紅之色，盛放在潔白酒杯中，更增酒色。
“好酒！”韓立嚐了一口，眼睛頓時一亮。
此酒入口，哪怕早有準備，紅色酒漿立刻化爲一股綿若雲霞的熱氣，立刻滲透到了神魂各處，無一處不舒暢。
酒中還蘊含極爲精純的仙靈力，剛剛和蒼流宮二人戰鬥後有些消耗的丹田，赫然也飛快恢復起來, 變得充盈無比。
“那是當然, 我呼言道人若說修爲實力只能算是平平，在北寒仙域怕是還排不上號, 但論釀造美酒，就憑這壇‘夢春秋’, 絕對不作第二人想！”呼言道人傲然道。
“一喝酒就不知天高地厚，胡吹大氣！”雲霓瞪了呼言道人一眼，不過也端起酒杯淺嘗了一口。
三人一邊飲酒，互相寒暄了幾句後，便開始談起那日分開後的情況。
原來呼言道人和雲霓離開後，立刻隱匿行跡，但不久後，便被稀裡糊塗的傳送出了冥寒仙府，出現在了黑風海域。
二人一番商量之後，沒有再次冒險橫渡落魄驚風，而是打着和韓立一樣的主意，打算設法乘坐傳送陣離開，沒想到卻碰到了蒼流宮的人開啓傳送陣，二人於是趁機幻化容貌，混入了傳送人羣。
“果然如此，此前傳送之時，就感覺到有兩股頗爲熟悉的金仙氣息，恐怕正是兩位吧？”韓立呵呵一笑，說道。
“不錯，想不到厲道友竟然當着蒼流宮衆人的面，明目張膽搶奪傳送資格，嘖嘖，真是霸氣。”呼言道人笑着說道。
“我抵達黑風城的時候，傳送陣馬上要開啓，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韓立笑了笑，說道。
“厲道友，那日我們離開後，你們和那公輸久的戰鬥結果如何？”雲霓忽的開口問道。
呼言道人聽聞此話，神情也微微一凝。
“公輸久已經死了。”韓立端起酒杯，仰頭飲盡，淡淡說道。
呼言道人和雲霓看到韓立此刻平安無事，心中也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但真的聽到後仍是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厲道友如今的神通之強，已經遠超我們想象，連太乙境修士竟也不是你的對手，真是天縱之才，我敬你一杯。”雲霓眼中閃過欽佩之色，端起酒杯。
“嘿嘿，當日在燭龍道，我便知道厲小子不同凡響，想不到這才數百年，幹。”呼言道人哈哈一笑，也端起了酒杯。
“那公輸久是死在數人聯手之下，在下只是出了一點力氣而已，二位太過獎了。”韓立謙虛了一句，再次滿飲一杯。
“那個灰仙呢？”呼言道人又問道。
“此人在公輸久隕落後，便很快離開，並未找我的麻煩。之後我離開太乙殿後，沒過多久便突然被傳送出了仙府。估計是有人暗中操控這一切，按照時間計算，在仙府內的時間還沒到。”韓立心念一轉，沒有將陸雨晴的事情告知二人。
“不錯，很有可能是那個灰仙所爲……據說此人當年和冥寒仙君有些關係，對仙府內的一些禁制應該很熟悉。幸好其不是嗜殺之人，否則我們當時即便離開了戰場，也根本逃不掉他的手掌。”呼言道人面色一鬆的說道。
“此人身爲灰仙，卻有這等性情和傳聞中的好像不一樣。”韓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也頗爲慶幸。
“此番天庭在冥寒仙府死掉一個監察仙使，此事非同小可，只怕很快就會有新的監察仙使降臨北寒仙域調查此事。那些監察使者都懷有監察秘術，你千萬當心。”呼言道人放下酒杯，鄭重提醒道。
“多謝呼言道友提醒，接下來我會小心隱匿行跡。”韓立心中一凜，說道。
“以你的神通，加上身具至尊法則，只要小心隱藏，應該沒事。如果北寒仙域實在容不下你了，離開就是。”呼言道人擺了擺手，說道。
“呼言道友莫非知道離開北寒仙域的方法？”韓立心中一動，問道。
“我也是之前聽百里道主說起過，北寒仙宮內有一個連通其他仙域的乾坤門，不過據說每一次動用消耗的資源不是個小數目，即便是宮主也未必能輕易動用，我們這些人自然就沒資格使用了。即便硬闖，在如今也無異於自尋死路。恐怕還沒找對辦法，天庭或許已經派人來了。”呼言道人沉吟着說道。
“對此我也略有耳聞，這一條路自然是走不通的，不知可還有其他途徑？”韓立搖了搖頭，又問道。
“其他途徑自然是有，算是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吧，就是橫渡仙域之間的蠻荒界域。不是我危言聳聽，蠻荒界域的危險程度可絲毫不亞於硬闖北寒仙宮，就是太乙修士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平安度過。但據說輪迴殿在蠻荒界域中開闢出了一條相對安全的通道，不過那地方在哪裡，我就不知道了。”呼言道人看了雲霓一眼，神色凝重的說道。
韓立聽聞這些，點了點頭。
這麼看來，蛟三當日告訴他的，倒是基本屬實，對於輪迴殿開闢的那條安全通道，想必是因爲自己沒有答應對方真正加入，故而也沒有對自己提及，這也無可厚非。
“厲道友，蠻荒的危險，主要在於其中的未知。有不少修士也曾試圖穿越，以仙域的廣闊巨大多數都是有去無回。若非必要，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爲好。”雲霓也開口說道。
“多謝兩位告知和提醒，此事我會慎重對待。不知兩位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如今你們的身份也已經暴露，天庭恐怕也不會放過你們。”韓立朝呼言二人拱了拱手，話鋒一轉的問道。
“我們自然也會小心藏匿，厲小子你就不用替我們擔心了。我也就不瞞你了，如今百里道主已經服下了太乙丹，進階太乙境已是指日可待。到時候，還怕什麼監察仙使！”呼言道人嘿嘿一聲，說道。
“那就在此提前預祝百里道主，早日達到太乙之境了！”韓立聞言，笑着說道。
“百里道主此刻正在閉關加緊煉化太乙丹，恐怕不能出來和你相見。不過他十分承你此番出手相助之情，對你也很感興趣。日後有緣，一起把酒言歡。”呼言道人哈哈一笑，說道。
“一定。”韓立笑道。
三人又聊了一會北寒仙域的局勢，和未來可能發生的情況，轉而又開始交流起了修煉經驗。
這壺仙雲酒很快喝完，不過呼言道人身上美酒無數，又立刻取出了一罈新酒。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太陽西斜，夜幕降臨。
三人相談甚歡，都有些意猶未盡，但此刻也到了分別的時候。
“天下無不散的酒宴，時間不早，我們也該離開了。厲小子，別的話不多說了，保重！”呼言道人站了起來，收起桌椅，說道。
雲霓也衝韓立施了一禮。
“二位，珍重。”韓立點頭道。
呼言道人哈哈一笑，全身袖袍一鼓盪，揮手發出一股宛如烈焰般的紅光，包裹住了身旁的雲霓。
二人旋即在一片雲霧繚繞之中升空而起，相攜朝着遠處即將墜入地平線的夕陽方向飛去，宛如一團奔向夕陽的火光，越來越小，卻愈發明亮。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盡傾江海里，贈飲天下人。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封時引朋伴，啓時孑孑身。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醉裡經年少，乍醒華髮生。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大道三千萬，情真道亦深。
迎風發嘯法，振衣登崑崙。
滄浪星野闊，華光蔑天門。
回首家山遠，雲移亂山橫。
但聞兵戈止，贈飲天下人……”（引）
一曲悠揚而嘹亮的高歌驀然傳來，男女相和，在四周迴盪開來，漸行漸遠，隨着那一抹赤影的消失，同樣消散在了昏黃天際。
韓立負手而立，任由晚風將一身衣袍吹得獵獵作響，目光卻動也不動的望着夕陽方向，宛如一尊雕塑一般。
半晌，他驀然回首，揮手祭出了碧玉飛車，整個人化爲一團碧光，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射而去。
（文末詩詞引用自書友“以身證道”發表於書評區的改編作品，原出處韋應物《簡盧陟》，由版主推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