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驢車上下來,我滿身的稻草,連頭上都是,其中兩根稻草還在腦袋兩邊支棱了起來,乍一看,就如同電影《人在囧途》裡,剛從雞棚車上下來的徐崢和王寶強,林楚楚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上下沾滿了草屑,看上去很是滑稽。
下車後,村裡好多老人面帶微笑地看着我,臉上的皺紋中透着一種歲月的滄桑,有着一種慈祥的美,讓人的靈魂瞬間變得純潔、安靜。
這時,從人羣中跑出來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徑直跑到了林楚楚的身邊,嘴裡喊道:“小姨,你回來了?”
林楚楚一把抱起那小女孩,開心的點點頭,道:“小姨回來了,點點有沒有想小姨啊?”
“想了!”
那小女孩乖巧地回答道,可愛的模樣只讓林楚楚“咯咯咯”地笑着。
“爺爺好,奶奶好,大伯好,嬸嬸好……”
林楚楚一邊對着村口的人打招呼,一邊帶着我和那小女孩向着村裡走去。
“楚楚,我的好閨女,你回來了?”
剛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對老夫妻向着村口跑來,看兩人的模樣,應該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他們便是林楚楚的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
林楚楚大喊一聲,放下懷裡的小女孩,向着父母跑去,三人瞬間抱在了一起,頓時淚流滿面。
因爲家境貧寒,乖巧懂事的林楚楚自從前年考上大學後,三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回家,就爲了節省那幾百塊錢的路費。
這也是林楚楚死活不肯坐飛機回來的原因,三年來,她靠着勤工儉學,拼命賺着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從未向父母要過一分錢。
林家本來是很有錢的,但前些年,在楚航父親楚雲天的蠱惑下,林楚楚的父親林大海投資煤炭生意失敗,將殷實的家底賠了個底兒掉。
楚雲天卻趁林家低落之時,以超低的價格收購了林大海的所有產業,幾年後,楚家如日中天,林家卻淪落到要靠種田還債的地步。
說來,林大海之所以會受到楚雲天的蠱惑,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爲楚航曾經救過林楚楚的命,但林大海卻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楚雲天和楚航兩個人導演出來的。
楚航得到林楚楚的好感之後,配合楚雲天搞垮了林家,本以爲會從此過上好日子,卻不曾想,楚雲天很快便娶了二房,二房生下個白胖小子後,便產生了將楚航趕出楚家的心思,天生怕老婆的楚雲天對二房的話言聽計從,狠心將楚航趕出了楚家。
人一旦壞了良心,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楚航不但不知收斂,上了大學後,還將主意打到了林楚楚的身上,真是其心可誅啊,若不是林楚楚攔着,我那天早上已經結果了他。
林楚楚和父親母親抱在一起很久很久,在終於止住了哭聲,我拎着大包小包很尷尬地站在林楚楚的身後,還是林大海先反應了過來,對着林楚楚道:“楚楚,這個就是你的男朋友?”
“恩,他叫陳雨欣,我們是大學同學,也是同班同學!”林楚楚向着林大海介紹道。
“好,好,小陳真是一表人才啊,哈哈哈哈!”林大海哈哈大笑道。
“不錯,高高瘦瘦的,人長得挺精神!”林楚楚的母親也誇讚起我來。
“叔叔好!嬸嬸好!”
我禮貌地向着林楚楚的父母打了招呼。
“他二叔,別在街上站着了,新姑爺來了,還不趕緊回家準備飯菜!”
這時,林楚楚的大伯發話了,林大海才終於反應過來,道:“對,對,準備飯菜,走,好女婿,咱們回家!”
“什麼好女婿?他現在還只是我的男朋友,我們還沒有發展到那種關係!”
聽到林大海叫我好女婿,林楚楚一下子羞紅了臉,連忙對着林大海解釋道。
“哈哈哈,沒事兒,沒事兒,早晚的事兒!”林大海一臉的得意,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恩,我看小陳也不錯,是塊上門女婿的好料子!”林楚楚的大伯林大山跟着補刀道。
我則一陣無語,什麼叫是塊上門女婿的好料子?難道,我身上真的有當上門女婿的特質?
“咯咯……”
看出了我的窘怕,林楚楚笑嘻嘻地拽了拽我的衣角,悄悄地對着我說道:“咋了,讓你當上門女婿,你還不願意?”
“願意你妹!”
我用口語對着林楚楚說道。
“咯咯咯……”
林楚楚笑得更開心了,道:“哎呀,那不好意思了,我沒有妹妹!”
說笑中,我和林楚楚在衆人的帶領下走進了林家,林家雖然已經落魄,但從房屋的建築風格能夠看出,林家曾經風光過、富有過。
既然我來都來了,林家失去的,我肯定要幫着拿回來,不爲別的,就爲了還林楚楚的恩情。
在林大海和林楚楚大伯林大山的操持下,很快,餐桌上便擺滿了菜餚,富有農村氣息和特色的菜餚看得我口水直流,不是我沒有出息,關鍵是太香了。
林大海特意從小賣部買來兩瓶好酒,把酒倒滿,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下,終於開飯了,從早上坐車到現在,我幾乎是滴水未進,此刻,品嚐着山裡農村的特色,我胃口大開,很快,一碗米飯便吃到了碗底。
我想去盛飯,但又不好意思,第一次來林楚楚家,我也不想給她家人留下飯桶的印象。
林大海一邊給我夾菜,一邊樂呵呵地說道:“好女婿,別光顧着吃,來,咱們爺倆喝一杯!”
“哦,好,叔叔,我敬您!”
說完,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不錯,好酒量,好酒量,哈哈哈!”
說完,林大海也一飲而盡,自從林家落敗以來,十多年了,這是林大海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開懷大笑。
“叔叔,我酒量一般般,主要是在部隊的時候,養成了一飲而盡的習慣!”我對着林大海解釋道。
“哦,好女婿,你還當過兵?”林大海問道。
“恩!”我點點頭,又道:“後來就退伍了,再後來就考上了大學,遇到了楚楚!”
“恩,小夥子不錯,來,再陪叔叔我喝一杯!”
說完,林大海端起桌上的酒杯與我碰了一下,再次一飲而盡。
見林大海乾了,我也只好一口氣幹了。
林楚楚在一旁埋怨道:“爸,你少喝點酒,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
“無礙,無礙,難得今天高興,哈哈哈哈!”林大海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我被林大海的情緒所感染,林大海是一個有豪氣的男人,不拘小節,善良大度,我甚至在想,能有這樣的一個老丈人也不錯。
情緒調動起來,我挨個敬了飯桌上林楚楚的家人一杯酒,尤其是林楚楚的大伯,連着和我喝了三杯,我啥事沒有,林楚楚的大伯卻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兩個小時後,酒足飯飽,客人們先後散去,林大海卻突然往桌子上一倒,隨即便不省人事。
“爸,您怎麼了?”林楚楚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