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射進白虎廟內,照在辛瑤俊俏的臉頰上,爲那雪白的肌膚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霞,更顯的嬌美多姿。她那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便即睜開,露出一對明亮如水的美眸。她側目看見雒斌靠牆斜倚着身子打盹,腦袋就跟雞嗛食一樣,忽上忽下的,心中頓時一股柔情浮上,將他扶着輕輕放在草鋪上,然後用手疼惜地撫摸那英俊的臉龐。
雒斌猛然醒轉過來,看見辛瑤此刻柔美的笑臉,道了聲:“你睡醒了?”揉了揉疲倦惺忪的雙眼,重新又坐了起來。
辛瑤點了點頭,聲音柔柔地道:“你守了一夜,趕緊躺下休息吧,我出去弄點吃的。”說着將身上那件帶着男子汗臭的衣服揭下來蓋在他胸前,站起身,盈盈一握的柳腰輕輕扭轉,靚麗長髮柔順的在肩頭盪漾,就這樣充滿女兒家妖嬈的打開廟門,走了出去。
雒斌昏昏沉沉的再度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的被辛瑤甜美的聲音叫醒,眼前出現幾枚綠綠的野果。
雒斌欣然一笑,坐起身,從辛瑤手中那幾枚野果中拿起最小的一枚,塞進嘴裡,嚼了兩下,咕嘟嚥下。
辛瑤笑問道:“吃果子怎麼這副德性,知不知道什麼味道?”
雒斌搖了搖頭,道:“那再嘗一個試試。”
“給,都是你的!”辛瑤將所有野果拍在雒斌掌心。
雒斌從掌心取出一枚,剩下幾枚重新塞進辛瑤手中道:“你肯定還沒吃呢,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吃幾個你也吃幾個!”
辛瑤便也拿起一枚放在嘴邊慢慢品嚐,朝雒斌笑了笑,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問道:“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雒斌正想回答,突然想起父母經常給他交代,千萬別把他們的事情告訴別人,一旦爲外人所知,那可就麻煩了,於是,眼珠子一轉,笑道:“在外頭做聲音,一年四季也不怎麼回來。”說完覺得不妥,於是又補充道:“劉嬸照顧我呢。”
辛瑤低頭擺着腿,沉思了一會才道:“你真幸福啊……只可惜我父母都不在了,只有我和爺爺相依爲命……你想不想聽聽我父母的事情?”
雒斌轉過頭看了眼辛瑤,見她神色平靜,似乎說着別人的事情一般,也就放了心道:“說來聽聽。”
辛瑤依然擺着腿,眼睛瞅着白虎神像那一對兇惡的環眼,徐徐道:“我父親名叫辛玉龍,年輕時候進京趕考,一舉奪得狀元。後來在京任職,成績卓著,受太尉長孫無忌,也就是我外公推薦,官居兵部侍郎,後來和我娘長孫秋成婚後便有了我……”
雒斌聽了一驚:“你家都做官的!”
辛瑤點了點頭,並無傲然神色,反而是嘆了口氣道:“可是好事不長,不久之後當今聖上要立武氏爲後。我外公一力阻攔,然而聖上一意孤行,根本不聽。我爹爹身爲我外公的學生和女婿,又怎能撒手不管,他也是多次上書,要求廢掉武后。結果武后安排許敬宗等一干心腹設計陷害我外公,最後將其抄家。我父親也是被許敬宗隨便捏了個罪名就給處死了。當時,身在外地做縣令的爺爺對此事毫不知情,寫了一封書信寄到長安,結果落在許敬宗手中,這番又是一樁罪名,結果將我爺爺罷官抄家,趕出了縣城……我母親悲痛不已,將我帶給爺爺之後也是自刎身亡。
“我那時只有七歲,眼睜睜看着母親拿起菜刀抹了脖子,鮮血
從脖子的傷口滾滾流下來,濺了我一身……母親死後,我和爺爺相依爲命,回到鎮子上後爺爺找了許多活賺錢,可都幹不好,最後才辦了碧水書館。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挺平靜,可是,不知爲何?我家經常會有蒼山血狼一類的怪物騷擾,每次,都是我在無意識中將它們打走的。這個事情我曾聽爺爺說過,因此昨天的情況我也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雒斌聽的就像是聽傳奇,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辛瑤反而笑了,道:“一切都已經過去,我好好地活着,我爺爺也是好好地活着,此刻,我練就仙術,對付那些惡人自然是輕而易舉,我要讓他們償還所有我和爺爺受到的痛楚……”她側過頭看了看雒斌,見對方默然看着地面,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算了,過去的事也不用提了,我在外邊待了這麼久爺爺他會擔心的。”
雒斌欣然一笑,站起身,穿上衣服,二人共同走出白虎廟。
回到碧水鎮,二人先前往黃家客棧,看看有沒有什麼情況發生。
遠遠的便看見那客棧的大門上當中交叉貼着封條,其他部位和牆上凌亂的粘滿驅鬼用的黃符。門前擺着一張大桌子,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堆着香爐、蠟燭、符紙、桃木劍等作法驅鬼之物。
所有人都繞開此處行走,唯恐被鬼物纏身,整個街道空空蕩蕩的充滿死氣,讓人不寒而慄。
二人見不遠處的牆上貼着一張告示,走近細看,見寫的是:
近日,黃家客棧內妖怪作祟,有黃寡婦、趙客等四人爲其所害。爲了驅除此妖,以免更多人受害,故此封閉此段大街,行人請務必繞行。
雒斌看了告示,上邊說有四個人被害,立時擔心起來,“不知道大牛他怎麼樣?”
辛瑤淡淡道:“不會啊,他怎麼可能有事!”
”雒斌疑惑的問:“他真的沒事嗎?你怎麼知道?
辛瑤伸手指向遠處道:“你看那邊那個傻大個,不是大牛還能是誰?”
雒斌順着辛瑤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是大牛,站在人羣背後,探頭探腦的往裡看什麼東西。
雒斌和辛瑤朝那邊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大牛的粗壯胳膊。大牛嚇了一跳,神色驚慌的看向雒斌,壓低聲音道:“雒斌,你終於來了,最近妖怪好嚇人,你看,兩個女的被姦殺了……”
雖然他極力壓低聲音,但那大嗓門還是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衆人紛紛看將過來,露出嬉笑或者鄙夷的神色。
人羣中兩個差役模樣的人站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盯着大牛看了半天,冷冷的道:“不知道不要亂說,在這裡胡造謠小心被抓了!”說完朝衆人擺了擺手,道:“閒雜人等還請速速離開現場,我們要查案。”
衆人紛紛閃避,露出地面上的一張大席,席子下邊露出女人的四隻小腳和光滑纖細的腿,微風一吹,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精液味道。看來,這兩個女子當真是被姦殺,而且,姦殺他們的絕對是個禽獸。
辛瑤看了一眼,心裡有些不舒服,遠遠地走開蹲在地上,不住地乾嘔,眼睛似乎有些溼潤。
雒斌上前替她拍了拍背,探問怎麼回事了?
“我看到那兩具女屍,想起昨天的黑衣人,要是……”辛瑤閉了眼睛,不敢再想象。
雒斌聽她這般說,也是心裡一驚,昨天要不
是傷了那黑衣人,說不定今天躺在街上的就是辛瑤了。
“辛瑤姐姐——辛瑤姐姐——”一個孩童的叫聲忽的從身後傳來。
衆人轉身望去,一個梳着雙丫髻的小男孩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怎麼了,小笛子?”辛瑤心中掠過一絲不妙。
小笛子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辛夫子他……他……他受了重傷,你……快回家看看吧。”
聽到小笛子稚嫩的聲音說出這樣一件驚天大事,辛瑤腦海一陣發懵,腳步不由自主的朝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辛家位於碧雲橋邊的小巷子裡,繞過書館,雒斌、大牛和小笛子跟在辛瑤身後魚貫而入,迎面看見一處高門大戶,門前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那獅頭上卻滿是灰塵。巨大鐵門上紅漆剝離,鏽跡斑斑。一看之下,便是沒落豪門,有些“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味道。
推門進去是四進院落,屋宇軒敞,頗爲宏大,然則多年未修,那雕樑畫棟化作破樑爛檁,飛檐翹角變成破磚爛瓦。院子後邊本來是一處花園,此番假山成了碎石堆,被滿園的荒草埋沒,鼠鳥棲居,人跡罕至,當真是沒落之至。
雒斌等人尾隨辛瑤穿過三進院子,看到第四進院落內站着四五個孩童,應該都是辛夫子的學生,他們圍繞在一個揹着一把大環刀的大漢周圍,嘰嘰喳喳的面帶驚異,紛紛討論着什麼,那大漢憂心忡忡看向裡屋,聽到外邊腳步聲響,迴轉過頭,朝辛瑤等人迎過來。
那大漢急切道:“你終於回來了,快進去看看你爺爺,他腿上受了很大的傷。”
“薛大哥,謝謝你。”辛瑤還想說些感激的話,但一想到爺爺不知如何,便點了點頭,急忙朝裡屋跑進去。
雒斌見這個大漢並非別人,正是薛桐。
二人見面大喜,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上,問起爲何會和辛家有往來,薛桐告訴他原來自從去年發現有學多歹人騷擾辛家之後,他便一直在暗中照顧。雒斌一聽原來如此,正要問玉秋何在?突然肩膀上被人一拍,一道紫衣撩人眼目,明眸皓齒、妖嬈多姿,正是玉秋。
玉秋含笑佯怒道:“你小子跑哪去了?怎麼現在纔出現?”
雒斌苦笑了一聲道:“別提了,差點把命都搭上了。”見他二人頗有些好奇,於是便接着道:“碰見一黑衣人,放了一隻水蜥蜴追我們,追了大半夜,差點就玩完了。”
玉秋道:“黑衣人?”薛桐道:“水蜥蜴?”二人大惑不解。
大牛則在一邊發呆,不知他想些什麼?可能昨晚的那一幕把他嚇得夠嗆,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小笛子跑的小臉通紅,跑上前來,拉住薛桐褲腿道:“叔叔,我把任務完成了,教我兩招吧?”
“你小子跑幾步路喘的跟牛一樣,哪能學?給你點錢去買好吃的吧!”說着去袖中摸出一粒碎銀子塞到小笛子手中。
小笛子一見銀子,立時樂開了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衆人聽屋裡傳出辛瑤的哭聲,紛紛朝裡邊走去,剛進門檻,辛夫子蒼老嘶啞的呻吟聲傳來,從聲音便能聽出,辛夫子此刻正忍受着極大地痛楚。
走進屋子,立即聞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大牛捂住鼻子喊了聲:“好臭!”轉身朝院子跑出去,大口吸了下新鮮空氣,嚷道:“臭死了,臭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