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九年(1581)新年,整個京都洋溢在快樂的海洋。
街面上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各種店面的生意是絡繹不絕,露天藝坊載歌載舞,吸引了衆多町衆、遊客的駐足觀賞,一改自從應仁之亂以來的頹廢氣息。
“母親…母親…我想要吃年糕!”一名孩童拉着母親的手,就往一處糕點店擠去。
“好好好…買買買…”婦女眉開眼笑,毫不吝嗇地掏錢買單,由此可見民衆越來越富有了。
“得來!夫人您的年糕!拿好!歡迎下次惠顧!”店老闆也是眉飛色舞,腰包也漸漸鼓起來了,賺得盆鉢盈滿。考慮着收攤兒後,趕緊去細川銀行把錢存起來,似乎今年的利率又漲了,眼神還不自覺地望向遠處一座高閣,上面的金字牌匾上寫着“細川商業銀行”。
“您好,在下取錢!”銀行內,一名武士打扮的人站在櫃檯前,憑票據兌現。今天他要去給家人買些禮物,置辦一些年貨。
“您好,根據您的票據,尚未滿一年,現在提的話利息可就沒有嘍?”美貌的銀行櫃員恭敬地說道。
“提,提!有急用!”這名武士也沒辦法,他剛從奧羽戰場上回來,不可能空着手回家吧?而且現在他們的年俸、獎金的發放,都直接是銀行代收了,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打仗的時候不用再現場領錢,否則的話一旦下次作戰不幸遇難,那真的是爆錢爆裝備了。
“好的,您的一百貫錢想以什麼貨幣來取?”櫃員滿臉笑容,十分的職業化。
“呃…那就金五兩,銀一百五十匁,錢兩貫…”這名武士掰着手指頭,大概是算哪個是送禮,哪個是給娃的壓歲錢,哪個是購物用的。
“還是錢三貫,銀一百匁,金五兩好了。”最後還是選擇這種兌付方式。
“好的,請稍等,馬上給您取來。”說着,櫃員將取款憑條寫上兌付方式,交與後面的一名取款專員。這名取款專員則起身來到位於身後的備用金處憑條取款,旁邊還站着一名監管。確認無誤後,最終將款項交與了這名武士。
這名武士樂呵呵地拿着錢就走了,在這個年代還沒有什麼理財觀念,只知道存的時候看利息,不知道合理安排取錢的時機。
“您好…嘻嘻…小人存錢。”一名商人打扮的人一揮手,兩名下人擡起遞進去一口大木箱子,打開一看全都是銅錢,看來是最近幾天的營業額。
噼裡啪啦…幾名專員快速的點錢,手速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今年的利息是六裡五,存滿一年纔有利息…”趁着現在,櫃員開始說明存款須知。
“您好,兌換。”另一個窗口,一名商人用金判兌換銅錢,看來是準備零錢找零的。
“手續費…兩裡…”標準的儀態,專業的服務,就是整個銀行的寫照。
世界上最賺錢的行業就是銀行,左手倒右手,從指縫間流出來的,都能富得流油。
二條御所後院的清流園,正有兩名孩童,一男一女的坐在池邊踢水玩。
“什麼!你兩年前就初陣了!”細川櫻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大兩歲的結城朝勝。豈不是說…他當時才十歲!
“是啊,雖然是一場對陣北條家的小戰役,但還好啦。”結城朝勝謙虛地說道,他是結城晴朝的養子,宇都宮廣綱的次子,母親是佐竹義昭的女兒。
當時他剛剛入嗣下總國的結城家,細川家的婚約也來了,同時也是爲了給他刷功勳,三家一起配合細川家協同作戰,在東線算是打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戰役。
“真厲害啊,那時候恐怕只有小櫻這個年齡吧?快,快給小櫻講講!”細川櫻就是一個好奇寶寶,要知道她的幾個哥哥,也只有大哥北田元具剛剛經歷了初陣,而且都已經十四歲了。
“哎呀…當時啊…可殘酷了…”結城朝勝擡頭望天,彷彿當時的戰況映入眼簾。
砰砰砰!鐵炮齊鳴,結城聯軍使用了從細川家援助的大量鐵炮。
噗噗噗!“呃!”“啊!”衝鋒中的北條軍成片成片的倒下,兩軍在下總平原上作戰。
“衝!衝啊!”千葉介邦胤大聲吆喝着,他是千葉氏第二十九代當主,負責鎮守下總國佐倉城。關東諸大名南下,他這裡首當其衝。
天正元年(1573年),他的父親千葉介胤富退隱,由其兄長千葉介良胤就任千葉介。後依照北條氏的意向,良胤被廢,作爲雙胞胎弟弟的邦胤被迎入佐倉城就任千葉介。並迎娶了宗主北條氏政的女兒爲正室,北條氏與千葉氏的關係變得更加密切。
砰砰砰!砰砰砰!新式武器大放異彩,雖然沒有什麼三段擊的戰術,但是光這三千鐵炮數量,就夠北條軍喝一壺的。
“主公!快撤吧!敵人的火力太猛啦!”萬五郎灰頭土臉的跑了過來。
“混蛋!你這個廢物!”千葉介邦胤一腳踹倒了萬五郎,現在正是展現他價值的時候,怎麼能敗給那羣烏合之戰!
“哎呦…”萬五郎吃痛的叫了一聲,心中恨的牙癢癢,又不是自己不用心,而是敵人的火力太猛了!太不講道理了!
“衝!衝!都不許給我後退!都不許退!喝啊!”千葉介邦胤親自壓陣,一刀砍死了一名後退的農兵。
“殺啊!殺啊!”突然,從他們的背後出現了大量足輕,對準北條軍就是一陣猛打猛突,看旗號竟然是裡見家。
“裡見家!怎麼可能!”千葉介邦胤滿臉的不可思議。
“主公!主公不好啦!裡見家發生內亂,家主義賴殿下被梅王丸及其家臣正木憲時給殺害了!並且…並且本家的居城也被梅王丸給襲擊攻破了!”中村常顯從後面跑了過來,告知了這個噩耗。
“什麼!”千葉介邦胤驚的當場石化,大勢已去!
裡見家,坐擁安房、上總兩國。1577年,家主裡見義弘與北條氏和睦,裡見義賴以正室迎娶北條氏政的女兒鶴姬。可是,因爲其兩年後早逝,遂續娶氏政的妹妹菊姬爲妻。
1578年,義弘死後,義賴與梅王丸圍繞家督和領土對立。由於得到了北條氏政的支援,作爲妹婿的義賴很快就鎮壓了上總國,並讓梅王丸出家,成功繼承了裡見氏全部的領地。
如今,細川信元扶持裡見梅王丸,幫助其打敗了親北條的叔父裡見義賴,奪回了安房國及家督之位。
“就這樣…我…殺了人…”結城朝勝雙拳緊攥,小臉煞白,千葉介邦胤的頭顱最後就是由他主刀斬首的,每每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就感到後怕。
“沒事兒…沒事兒…都過去了…”細川櫻不由得升起憐憫之心,抱住結城朝勝輕聲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