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未戰先潰

木曾家的倒戈,鳥居峠的淪陷,瀧野關隘的失守,下條、鬆尾小笠原家的投降,嚴重打擊了武田家的士氣。

飯田城,原先是阪西氏的居城,自從天文23年(1554)武田信玄侵攻信濃國以後,三十年間一直作爲武田家的直領。

而且這裡,一直作爲武田家侵攻三河國的重要據點之一,其它兩個據點是相鄰的高遠、大島兩城。

飯田城的守將是武田家大將保科正俊,他因爲善於用槍而被稱爲“槍彈正”,和真田幸隆(攻彈正)、高阪昌信(逃彈正)並稱爲“武田三彈正”。

本應該堅守待援的飯田城今日卻雞飛狗跳,原因是細川軍進入平谷,明日就能抵達城下,但是守將保科正俊卻下達了棄城撤離的命令。

“父親大人!您不能撤啊!您撤了,不就把高遠城、大島城給暴露在細川軍的兵鋒之下了嗎!”保科正直還在努力規勸着,他是保科正俊的嫡男。

“守不住的孩子!留在這裡就是送命!乖乖跟爹走吧,去昌月那裡!立刻去昌月那裡避避!趕緊!趕緊收拾東西快跟我走!”保科正俊根本不聽,反而催促着家人趕緊去內藤昌月那裡去避難。

而內藤昌月是他的次子,現任上野國箕輪城城代,過繼給了內藤家繼承家名,因爲武田四天王之一的內藤昌豐,在沓掛一戰陣亡無嗣。

“父親大人!您可是武田家的三彈正之一啊!您怎麼能帶頭逃跑呢!”保科正直不敢相信這還是以勇名著稱的父親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害怕。

“放屁!你知道些什麼!你知道細川家的鐵炮有多厲害嗎!三千鐵炮就把武田家上萬精銳全部消滅!四天王、二十四將!去了的幾乎都死絕了!當年本家幸虧是留守高遠城,要不然的話!恐怕就和內藤家一樣!斷了根了!你不走?你不走就讓孫子他們跟我走!我保科家不能斷了根!”年近七十的保科正俊,現在只想着讓後代如何存活於這個亂世,他現在已經得了鐵炮恐懼症。

“可是父親大人,那是野戰,這是守城!怎麼能一樣呢!咱們有這大好城池…”保科正直還想再說些什麼。

“放屁!他細川家攻城無有不克的!波多野家的八上城堅固吧?號稱不落城!結果呢?落了!還落得個家名盡毀!子嗣盡亡的結局!別所家的三木城雄壯吧!結果呢?完了!別所家全家自盡!無一倖免!你難道想讓我保科家也落得如此下場嗎?等去了地下!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保科正俊越說越激動,老臉通紅,鬍子亂顫。

“要走你們走!孩兒要留下來爲武田家盡忠!”保科正直的屁股往地上一坐,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

“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保科正俊氣的指着這個不孝子,手抖的厲害。

“父親大人,您帶着甚四郎他們先走一步,妾身來勸勸夫君。”這時,聞訊趕來的跡部姫開口說道,她是保科正直的夫人,育有一子保科正光(甚四郎),是跡部勝資的妹妹。

“好吧,記住!我們在箕輪城!一定要來匯合啊!哎!”保科正俊嘆了口氣,帶着一家老小逃命去了。

“夫人,您也走吧,這城怕是守不住了。”保科正直看到父親他們都走了,而且城內的守軍也軍心渙散,都跑路了一空,使得飯田城幾乎成了一座無兵可守的空城。

“夫君,您也知道這城是守不住了,爲什麼不跟妾身一起離去呢?”跡部姫溫柔的看着自己心愛之人,輕聲勸着。

“哎…父親大人這樣直接棄城而逃,以爲就能逃得掉了?依着主公的脾氣,肯定會令他切腹自盡的。我留下,只是爲了盡一分力,好讓主公開恩。”原來,保科正直也是爲了這個家,只是父子倆的處理方式不同而已。

“那…既然夫君決定了…就依您。只是…這城怕是不行了,不如率領餘兵去大島或者是高遠城防守吧…”跡部姬決定夫唱婦隨,轉而勸他去其它兩座堅城防守。

“好!那就去高遠城吧,畢竟那裡相對熟悉一些。”他們保科氏原先是諏訪郡高遠氏的家臣,武田信玄侵攻信濃國,滅了高遠一族。正是從那時候起,保科正俊成爲了甲斐武田家的直臣。

“好,妾身陪您一起。”跡部姬點點頭,那裡畢竟還有城兵三千,比這強多了。

“你?你還是趕快趕上父親他們吧,接下來的戰鬥會非常危險,我也不能保證能守多久。”保科正直看着自己的愛妻,希望她能遠離戰爭。

“不!夫君您在哪,妾身就在哪!反正甚四郎他們已經安全離開了,妾身也沒什麼好掛念的。”跡部姬倔強地一扭頭。

“這…那好吧。但是你要留在城裡面,保證自己的安全啊。”保科正直拗不過她,沒辦法只好同意了。

“好了,既然決定那就快走吧,細川軍馬上就要打過來了。”有了目標,保科正直夫妻倆很快就收拾好行裝,率領殘兵棄城前往高遠城。

沒多久,天邊一線就出現了大量旗幟,細川軍從平谷過來,直撲向飯田城。卻發現守軍已經潰逃,於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飯田城。

而後未作任何停留,本多忠勝率領風騎營,快馬前去追擊潰兵。

與此同時,大島城看到了從飯田城潰逃出來的自家足輕,得知飯田城棄守的消息,城內頓時大亂,守軍戰意盡失。

“可惡!保科正俊那個傢伙!竟然不戰而逃!”武田信廉是這裡的守將,他可是武田信玄的親弟弟,兩人長得還非常像,經常擔任影武士,現在是武田家的首席家老。

“主公!城外到處都是潰逃下來的足輕,對城內守軍的士氣打擊很大啊!現在城裡也開始有足輕潰逃了!主公這可怎麼辦啊?”手下家臣也非常的慌亂,未戰先怯是兵家大忌。

“可惡!這裡守不住了!快!我們也去高遠城!去那裡構建第二道防線!”武田信廉只得無奈地放棄了大島城,也準備逃往高遠城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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