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雖然早就聽說過撒迦利亞·西琴,但並沒有認真讀過他的寫的《地球編年史》,如果不是謝旻韞提起來,他都忘記了這個已經死了快十年的語言學家、科普作家。
實際上科學界對這個語言學家多有譏諷,稱呼他是“民間科學愛好者”。
“撒迦利亞·西琴我知道,他沒去世之前,還會和我父親通信,當時他已經是八十高齡了,曾極力向我父親推銷他的《外星生物創造論》,我父親和絕大多數科學家的觀點一致,不能全盤否定“外星生物創造論”的價值.....其實這個假說也不是撒迦利亞·西琴第一個提出來,之前就有一些科學家假設是外星人創造了地球文明,但目前主流研究因受限於政治因素、宗教因素及學術資源等現實條件,還是集中在探討外太空環境是否有條件讓生物形成,所以,外星生物創造論並沒有任何公認的證據支持。”成默被忽然點亮的巨大火焰燒的血液都灼熱了起來,此刻他腦海裡涌動的是他父親成永澤寫的《人類起源》,到底是寫了些什麼?
至於成永澤如何得到烏洛波洛斯,這件事情他暫時沒能力想,也不敢想。毫無疑問,他的前面是一片巨大而茫然的未知,即便他擁有烏洛波洛斯這種類似“神器”的東西,也不過是個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中飄蕩的小舟,稍有不慎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成默一點都不信他父親死於意外。
“是嗎?沒想到撒迦利亞·西琴先生和成叔叔還認識.....那你看過他寫《地球編年史》嗎?”謝旻韞有些驚訝的問。
成默搖頭又點頭,“我原先對這種無法否認又無法證明的學說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看,並沒有認真的閱讀,淺顯的知道他是將蘇美爾文明遺留下來的文字和《聖經》結合起來推導人類起源,只是這種科普缺乏強有力的證明.....”
“你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撒迦利亞·西琴先生這個宣傳外星種族在遠古時代前來地球協助人類發展文明的先驅,被很多媒體無情的嘲諷過,我後面查閱資料的時候看到在一檔節目上,另外一位語言學的大拿卡莉教授說:如果拿古蘇美爾文的刻寫板對照西琴的書,你會發現兩者的文句不符,根本沒辦法把刻寫板翻譯成西琴在書中寫的內容。卡莉用‘阿努那奇’做爲例子,西琴在他的第一本書《第十二顆天體》把‘阿努那奇’定義爲‘來自天界的訪客’。卡莉表示:‘阿努那奇’的正確字義應該是‘royal seed’(皇家子嗣),其實不止是卡莉教授,許多傳統學院派的蘇美爾學學者和卡莉教授都有相同的看法,認爲他只是爲了博人眼球,所以刻意的曲解了蘇美爾文.....”
謝旻韞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一位科普作家科裡.古德說撒迦利亞·西琴先生和三位秘密社團的成員有過接觸。這個秘密社團的目的是創造一個由權貴發號施令,而民衆信奉僞外星造物主的宗教。這三人提供社團的蘇美楔形文字譯本給西琴,並且讓他從1976年開始從《第十二顆天體》陸續出版成一共七冊的《地球編年史》.....”
“實際上據我查證,撒迦利亞·西琴先生的第一本書《第十二個天體》是由伯克利圖書出版的,這是一間企鵝出版社的附屬公司。而企鵝出版社屬於培生集團。培生集團的股東成員屬於一家名爲‘經濟學家集團’秘密組織,這一組織的大部分成員都來自共濟會,而羅斯柴爾德勳爵是該組織的重要成員,該組織中還有另一個隱秘的組織,被稱爲‘經濟學家情報單位’,簡稱EIU.....在一次EIU的年會上,羅斯柴爾德勳爵在倫敦經濟學院和撒迦利亞·西琴先生接觸過,並通過他的出版公司共同資助了撒迦利亞·西琴先生的工作.....”
“所以說,羅斯柴爾德勳爵,或者說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協助撒迦利亞·西琴先生散佈了遠古外星人創造論。要知道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歷史頻道的《遠古外星人》系列是由Bristol Meyyers Squib公司贊助的。猜猜誰擁有該公司的巨大股份?”
“沒錯,羅斯柴爾德勳爵!而且撒迦利亞·西琴先生也是共濟會成員......”謝旻韞雖然提了問題,但並沒有停頓,而是一口氣直接說出了答案,顯然她對自己的考證還是很有信心和得意的,能夠把這種無人可以分享的秘密說出來,對謝旻韞而言有種巨大的舒暢感覺,像是憋了很久不能說話,終於找到了人可以說話。
這是一種和來自於“分享”和“傾訴”的快樂....
此時兩個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博物館的出入口,也就是玻璃金字塔這邊,成默想到自己父親好像也是共濟會成員,一向沒有表情的臉都微微抽動了一下,這個信息量大的簡直讓他腦子爆炸,爲了掩飾他的不自然,他不得不說道:“這個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一般人對於“共濟會”這個組織並不太瞭解,大家往往只是在一些聳人聽聞的報刊雜誌以及陰謀論小說中聽到過這個組織,實際上就成默所知“共濟會”又叫做“自由石匠公社”。
關於共濟會的起源,他看過最荒誕不經的說法是根據其公社文獻《共濟會憲章》,傳說這部文獻於1701年寫成,於1723年正式初版,在第一部《歷史篇》的解釋,共濟會起源於公元前4000年,這一年被共濟會稱爲光明之年。他們自稱該隱的後人,通曉天文地理以及宇宙的奧秘。
另外還有一本揭秘共濟會的書說:共濟會起源有兩種說法,一是,參加建造古巴比倫巴別塔的石工職業團體;二是,共濟會起源於建造所羅門的耶路撒冷神殿的石匠們。
這兩種說法都屬於孤證不證,目前爲止,並沒有足夠的考古實物與文獻記載能證明這一點,何況即便四千年前真的存在一個由石匠組成的組織,歷經六千年的風雨滄桑,無數次的戰亂、饑荒、瘟疫,多少個帝國和王朝的分崩離析,甚至像羅馬那樣的千年帝國都已灰飛煙滅,而共濟會組織卻連綿六千年存在下來。
但是這六千年的譜系傳承、世襲轉移乃至內部變革卻湮沒無聞,直到十八世紀時才突然出現,這種類似於魔幻小說的情節架構,無疑實在太過荒誕了。
不過有幾點不存在疑問,“共濟會”確實存在,並是一個十分強大的組織。
共濟會最大敵人就是天主教,天主教和共濟會之間不僅僅是學術或神學觀點上的差異,300年以來,天主教會事實上是把共濟會與魔鬼撒旦相提並論。
十九世紀末期,教皇利奧十三世對共濟會極盡侮辱,甚至用詞下流。
不僅如此,基督教派對共濟會的仇視延續到了今天,而且不限於天主教會,2002年11月,屬於信教派系英國國教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婁恩威廉姆斯譴責共濟會與基督教水火不相容,就是由於其隱秘性,以及可能來自撒旦激勵的信仰。
可以說共濟會完全有理由支持撒迦利亞·西琴寫這種反神創論的科普書。
兩個人站在玻璃金字塔的下面看着菱形玻璃外面湛藍的天空,這時成默的肚子忽然“咕咕咕”的叫了起來,一向準時吃飯的他這纔想起來,剛纔是在聊的太H了,完全忘記了吃飯這回事。
“我也肚子餓了,要不我們去吃東西。”謝旻韞轉頭看着成默,嘴角掛着淡淡的笑。
成默點頭,“去哪裡吃?”
“盧浮宮裡面的東西又貴又難吃,要不我們去外面吧!”謝旻韞看了下表說。
“哦.....去外面,會不會太麻煩了?”成默稍微有些猶豫。
“走了,別囉嗦,反正還剩下的兩個多小時也不夠你看什麼了,我帶你去旁邊的一家咖啡館坐坐....”謝旻韞扯着成默朝出口走去。
成默沒有拒絕,他還想多聽謝旻韞說些關於共濟會的事情,他相信謝旻韞比他知道的要多的多。
從盧浮宮出來,走過廣場就是塞納河左岸,這一整條街都是著名的舊書攤。
謝旻韞和成默走在如織的遊人之間,法國梧桐的濃密的葉子綠的很透明,謝旻韞輕聲說道:“如果有時間且有興致,在這裡就能消磨整整一個下午。我原來就喜歡一家一家舊書店的逛,這裡面有各個時代各種文字的二手書,還有黑貓咖啡店的老招貼畫,很有藝術感的情色明信片,當然音樂書籍和碟片也是不會少的。看不懂也是不要緊的,享受的是一份從容和自由,靜靜地瀏覽,輕輕地翻閱,不用擔心書攤的主人,他正坐在樹下盯着那個紅衣女郎發呆呢,沒有人會催促你....”
成默看着黑色鐵皮棚子下面五顏六色的舊書和海報不由的感嘆:“想想確實很浪漫,這些年代九院的書觸摸一下就讓人有歷史感....我所站過的地方,也許就是那個大人物曾經站過的地方,說不定我們還將視線落在同一本書上....”
“你看過《天使愛美麗》沒有?”謝旻韞看着一箇舊書攤上掛着一副艾米麗的水彩畫問。
成默搖頭。
“那一定要看....”謝旻韞走上前用法語問正在目不轉睛看着她的白髮老頭,“這幅畫多少錢?”
成默轉頭看了下一旁的塞納河,河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看似平緩,卻有深刻而強勁的水紋在河中快速地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