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離羣索居在孤獨中尋求超脫智慧的人,我們稱之爲賢者;也有被衆生環繞在困境中尋求方向出路的人,我們稱之爲領袖。
兩者都是超絕的孤獨。
但前者是在寂靜中享受孤獨,後者是在喧鬧中忍受孤獨。
相比前者,後者除了孤獨,還承擔着痛苦與恐懼。
所以。
這個世界上。
沒有比領袖更孤獨的人了。——李濟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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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上午。
西太平洋。
星門第七艦隊正在碧波之中悠然自得的航行,弦號CVN-78的傑拉爾德·r·福特航空母艦上張燈結綵,不僅艦島上隨處可見聖誕老人的頭像,繫着五顏六色的氣球,“merry christmas”的彩燈還在晴空下閃爍着。
甲板上熱鬧非凡,中間樹着一株碩大的聖誕樹,聖誕樹的周圍是一圈吧檯,穿着聖誕老人服裝的COSER正在充當酒保,爲剃着平頭的大兵們倒酒。甲板的周圍隨處可見燒烤架,燒烤架旁擺着成箱的牛肉、香腸和豬肋排。爲了照顧不同人的口味,BBQ也安排了很多種,有地道的德州式煙燻,將上好的大塊奧州和牛上抹上乾燥的香料,密封在覈桃木中燻烤。又或者粗暴一點,用梅斯基特木材直接做開爐火烤,肉要大片的,豬要乳豬,香腸也得是一長串。專用的烤爐和木柴都是從德州空運過來的。肯塔基羊肉和堪薩斯手撕烤豬肉也不能少,爲了照顧小衆一點的口味,墨希哥風格的也有,花樣林林總總,只要亞美麗加本土的有的,艦上也不缺。
當然,最重要的是火雞,儘管火雞又柴又難吃,但作爲聖誕節吉祥物,還是準備的非常之多,吃不完的直接朝海里一扔,犒賞那些海里的鯊魚與海豚。
除了吃的,娛樂活動也很豐富。有現場拳擊賽,赤着上身的大兵在圍成拳擊臺的人羣中拳拳到肉,下了注的人爲各自的拳手吶喊助威。還有打籃球的,在甲板上豎籃球架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有點廢籃球而已。不僅有體育活動,街舞、扳手腕、說唱,電影樣樣齊全。
這時候,航母上的幾百名女士兵就成了香餑餑,每一個都是彌足珍貴的存在,她們會在這一天收到最多的禮物和最多的邀約。不要擔心沒有豪華酒店,心中有酒店,航母每一處都是戰場。
總而言之,在亞美麗加舉國歡慶的節日,傑拉爾德·r·福特號上也在舉艦歡度聖誕。
“戰爭?這樣的戰爭不要太輕鬆。如果這就是戰爭的話,希望每天都是戰爭!”三十歲左右樣子的少效傑克遜摟着身旁只穿着一件背心的紅髮年輕女兵舉起了啤酒瓶,“艾瑪,我聽那羣天選者說了,太極龍很快就會投降,而我們也會返航,等下了艦,我就會向你求婚!”
“求婚?”年輕的紅髮女兵聳了下肩膀,浪濤涌動,她抖開傑克遜的手,“哦!算了吧!傑克遜,別拿這一套來對付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真要向我求婚,就會拿出鑽戒來說話,而不是在航母上,什麼也消費不了的地方用嘴巴來說!我不是什麼小女孩了.”
“艾瑪?”傑克遜將酒瓶放在吧檯上,伸手抱住了紅髮女兵艾瑪,他將她掰得面朝自己,急切的說道,“艾瑪,這一次我是認真的。相信我,格雷將軍說等打完這場仗就會提拔我,這樣我就有零利率貸款買房的資格了。我想在加州買套能夠看海景的房子,也許這對於我們來說比買鑽戒更重要一點。當然,我知道沒有鑽戒不像樣子,所以我一定會給你買個鑽戒,就是可能不會有那麼大。你可以選擇退役,你不是一直想要當個畫家嗎?我會支持你的,你就呆在家裡畫畫,我也許會繼續在艦上工作,也許想辦法調去港口,反正再熬個八年,我就能湊夠了二十年服役,可以領取二十年份的終身退休金”
大概是傑克遜的話讓艾瑪心動了,她沒有再掙脫傑克遜的懷抱,擡手玩弄着傑克遜的衣領,低聲說道:“傑克遜,你是認真的嗎?”
“我的天,我對你的這顆心比福特號的A1B反應堆還要真。”
腥鹹的海風中,艾瑪閉上了眼睛,傑克遜逐漸湊近了艾瑪的臉,就像是泰坦尼克號上的傑克和羅斯,在兩個人即將親吻在一起的時候,有人大煞風景的喊道:“少效,抱歉打擾你了,情報室有封緊急情報需要遞給總指揮官閣下(commander不能用)”
傑克遜暗罵了一句“法克”,強笑了一下說道:“艾瑪,等一下我,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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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滿頭大汗的第七艦隊情報官傑克遜在跟總指揮的秘書溝通之後,敲響了第七艦隊最高指揮官斯科特·H·伯德的房間門,長相算是儒雅的斯科特·H·伯德將合金門打開了一道縫隙,露着腦袋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不是說有任何事都留到明天說嗎?”
傑克遜注視着斯科特·H·伯德有些發直的眼睛,就知道他昨天一定是嗨大了,他低聲說道:“長官,是夏威夷指揮部發來的緊急軍令.”
“緊急軍令?”斯科特·H·伯德不以爲然的說,“不用管它,先扔那!今天可是聖誕節!這羣混蛋在陸地上玩的開心,就不在乎我們這羣一線士兵的辛苦!”說完他就要將門合上。
傑克遜遲疑了一下,還是擡手將門推上,硬着頭皮說道:“長官,請您務必看看。”
斯科特·H·伯德盯着傑克遜半晌,見滿頭大汗的屬下沒有退讓的意思,點着頭說道:“好吧!少效,如果說這封緊急軍令算不上多緊急的話,那麼你也許並不適合幹情報工作,早點回基地澆澆花,會是更好的選擇!”
“長官,我清楚。”
斯科特·H·伯德打開了房門,露出艦長室的全貌,鋪着藍色地毯的客廳裡瀰漫着味道濃郁的煙霧,三位副職的指揮官正光着上身坐在豪華的真皮沙發上喝威士忌抽着marijuana,顯然他們都已經嗨大了,完全忘記了房間裡還有幾個不着寸縷的女兵。
站在門口的傑克遜目不斜視,對房間內的狀況視若無睹。這種事情在星門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屬於星門從上至下的傳統藝能。在海外不論星門士兵做什麼都會有星門高層出來擦屁股,殺人、***什麼的不在話下,眼前的事不過是小兒科。
星門戰無不勝從來不是靠什麼鐵一樣的紀律,而是靠裝備碾壓。
斯科特·H·伯德掃了幾眼平板電腦上的絕密資訊,泛着紅光的微笑臉頰逐漸變得嚴肅,他將平板電腦遞給傑克遜,“你現在就和我去見摩根大人。”轉身走了兩步,他大聲說道,“趕緊都把衣服穿上,也許馬上就要展開大規模行動了。”
房間裡兵荒馬亂了起來,女兵的抱怨聲、抽泣聲,還有安慰的低語混成複雜的人間交響。斯科特·H·伯德又回身將門關上,將目不斜視的傑克遜關在了門外。
須臾過後,衣衫不整的斯科特走出了房間,他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跟我去神將閣下的日常住艙。”
傑克遜心情激盪,傳說中的第四神將上艦以來,他還從未曾見過這位連最高指揮官都要卑躬屈膝的大人物的真面目,只知道昨天平安夜,大明星梅根·福克斯的慰問演出就是神將大人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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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傑克遜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聲名遠播的第四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
少效和他的頂頭上司斯科特·H·伯德並肩站在落地窗前,低頭就能俯看坐在搖椅上的第四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對方遠沒有照片上的英武,腦袋光禿禿的,鼻翼寬大且扁平,沒有眉毛,整個腦袋就像枚滷蛋。但他的長相一點也不搞笑,反而讓人覺得陰鷙狠戾,活像真人版本的伏地魔。傳說中J.K.羅琳就是以他爲原型創作了伏地魔這個角色。
此時第四神將正在翻閱密電,對方並不喜歡電子設備,因此這份密電是少效手抄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約翰·克里斯·摩根將密電本扔在茶几上,“不就是太極龍下達了動員令嗎?每次衝突,他們都會下達動員令,常規操作而已。在太平洋上我們佔據絕對優勢,太極龍知道這一點,在沒有實力改變這種不平衡之前,他們不會和我們爆發大規模的衝突”
“但是根據夏威夷指揮部的判斷,太極龍這一次並不只是威懾,而是動真格的。原本今天要下野的謝繼禮並沒有被投舉出去,反而贏得了支持。”
“艾爾弗雷德就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傢伙!他根本就不懂太極龍,那就是一羣保守的老東西所主宰的組織,謝繼禮就算沒有投舉出去,他又能做什麼?不也只能做出防守的姿態。他們清楚他們無法戰勝我們,就算是在南方海域。他們沒辦法追求勝利,唯一能追求的就是在談判桌上多些籌碼。而他們能夠取得多少籌碼,這一切都取決於我們願意爲這些籌碼支付多少犧牲!”約翰·克里斯·摩根搖晃了一下手中的紅酒杯,“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結局,唯一不確定的是,誰的底線的更低一些。我相信太極龍的決心還不夠襲擊我們星門在第二防禦線的基地,一旦他們這樣做了,那就不止是裡世界戰爭這麼簡單了。無論神風還是白虎都必須做出反應,我承認太極龍有同時消滅神風和白虎的實力,可那又怎麼樣?那確實是對我們的打擊和傷害,但打死兩條看門狗有什麼了不起的?反而會讓我們具有戰略和道義上的優勢。如果他們真敢這麼做,我們只要維持住三個艦隊戰鬥羣,將他們攔在第二防禦線和第三防禦線之間,他們遲早都會因爲能源問題自己崩潰。不要指望‘聖城捍衛者’,他們沒有實力給太極龍提供太多幫助;更不要指望‘太陽花旗幟’,他們只會袖手旁觀,坐視太極龍受重傷,然後愈發的依賴他們。能坐在牌桌上,大家都不是蠢蛋,都知道戰鬥的結果,以及我們最終必將走向談判席。我並不是小看太極龍,根據智庫的研判,最終他們肯定會控制整個南方海域,但絕不會是現在,也不可能是這幾年,那會是在遙遠的以後。就現在的實力對比,結果顯而易見,無論是在哪個地方開戰,我們星門都能取得我們預期的結果。”他將兩條佈滿紅色傷痕的腿擱在了茶几上,搖晃着搖椅說道,“打仗和做生意沒有區別,所以這些結果,最終都將成爲我們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斯科特·H·伯德滿臉崇敬的說道:“神將大人,雖然您不喜歡聽我說些拍馬屁的話,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您對局勢的分析和掌握實在是令人驚歎,如此複雜的戰局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難怪第一神將閣下寧願選擇艾爾弗雷德那個繡花枕頭當戰局總調度,都不願意您去夏威夷,他實在是在忌憚您啊!”
聽到“第一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他擺了擺手指,“忌憚?斯科特,不要妄自尊大。老東西連造物主都不敬畏,他唯一忌憚的只有死神。”他沉聲說道,“他不過是想要尼布甲尼撒死,拿到他夢寐以求的‘荊棘王冠’而已”
斯科特·H·伯德手指絞動了一下,不安的說道:“那麼,大人,我們是否要遵從夏威夷總部的指揮,對太極龍三號艦隊發起總攻擊?”
約翰·克里斯·摩根將紅酒杯放在茶几上,雙手放在胸前閉上了眼睛躺在搖椅上思考,他像是忘記了站在眼前的斯科特·H·伯德和傑克遜的存在,慢悠悠在躺椅上晃盪,落地窗外波光粼粼,他鋥亮的頭頂反照着陽光就像是電燈泡,將他有些嚇人的臉龐隱藏在了光芒之中。
感覺到總指揮官繃緊了神經,一旁的傑克遜大氣都不敢喘,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汗水如雨。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聖誕老人比堅尼泳衣身材性感極了的綠眼瞳女郎走了出來,她一步一搖,搖曳生姿,自帶無與倫比的魅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狐狸精”的話,那麼她一定是狐狸精裡最勾魂其中之一。
“狐狸精”走到了約翰·克里斯·摩根背後,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用微微撒嬌的語氣說道:“親愛的,人家下午就要走了呢!”
這聲音甜膩極了,讓傑克遜心像是被曬融了的巧克力。他猜到這位大名鼎鼎的女明星梅根福克斯和第四神將大人有一腿,但沒有想到兩人絲毫都不避諱這一點,也不知道梅根·福克斯遠在加州一個人過聖誕的丈夫作何感想。
約翰·克里斯·摩根握住了她的手,親吻了一下,低聲說道:“再等等,等過完聖誕再走,你不是想要坐戰鬥機嘛?我派兩支超蟲中隊護送你回去,大統領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梅根·福克斯驚喜的說道:“那我可以發Instagram嗎?”
約翰·克里斯·摩根微笑,“當然~親愛的.”
梅根·福克斯坐在了約翰·克里斯·摩根的腿上,摟着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下,“大人,我愛你!”
斯科特·H·伯德和傑克遜看到神將大人和梅根·福克斯毫無顧忌的當衆親熱,只能尷尬的低下了頭,每一聲粘稠的聲響都如如芒刺在背,叫兩個人侷促不安。
斯科特·H·伯德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的進程,滿腔尷尬的低聲喊道:“大人.”
約翰·克里斯·摩根拍了拍梅根·福克斯豐挺的翹屯,笑着說道:“聖誕節就沒有必要發動攻擊了,讓大家好好過完這個聖誕。”
“那我們該如何回覆夏威夷總部?”斯科特·H·伯德輕聲問。
“就說在七十多年前,我們發動過一場聖誕行動,最後.草草收場。所以,要相信造物主。等過了聖誕,我們就會給太極龍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他們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式和我們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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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三百公里之外。
太極龍三號艦。
難得星門的騷擾停歇了一個晚上,卻讓已經習慣間歇性戰鬥的衆人更加的緊張,天選者戰鬥部門絲毫不敢鬆懈,全員時刻待命,戰鬥機也時刻準備着起飛。雖然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氣氛卻山雨欲來。
看不到晴朗的天氣,作戰指揮室裡更是壓抑,本來這裡空間就逼仄,此時幾個艦艇指揮官和太極龍指揮官都面色沉鬱,就更顯得凝重極了。
“現在我們不確定星門是用天基合成孔徑雷達系統鎖定的我們的位置,還是利用無人偵察機、無人潛艇又或者空中遠程預警雷達.總之我們只能當做這一切手段都有,所以爲了擺脫追蹤,我們必須將這所有的可能性都解決掉。”陳康對正襟危坐的白秀秀說道。
白秀秀點頭。
“前面三種雖然麻煩一點,但都能夠解決。不好解決的是空中遠程預警雷達,它的偵測範圍達到了六百公里,所以我們必須想方設法將他們派遣出來的預警機擊毀。根據前面幾次追蹤,我們大概掌握了他們艦隊的位置,所以我們需要你率領一支隊伍跟隨潛艇預先埋伏敵方預警機必經的位置,擊毀敵方空中偵測平臺,來爲我們的轉進爭取時間”
白秀秀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脫離艦隊的潛艇就是茫茫海原上的一匹孤狼,只要被發現就是屍沉大海的下場,更何況還不是逃亡,而是主動尋找強大的敵人,即便她順利的完成了任務,想要重新迴歸艦隊,也希望渺茫,這無疑是九死一生的任務,準確點說應該是百死一生的任務,於送死無異。
“我知道這次任務很艱鉅,也很困難,所以你要什麼人,要什麼裝備,儘管說!我們會竭盡全力支持你”
這個剎那陳康神將的聲音似乎艱難而又遙遠,如同信號模糊的無線電通訊。爲此白秀秀神情略微恍惚了一下,她的腦海裡又閃過那一張冷峻的面孔,想起了在許多年前與塞納河上的那個吻。她在想當時的成默是懷抱着的怎麼樣的心情。
這回想不過只是一閃而逝,便被她拋諸腦後,眼前的失焦的畫面立刻恢復了清晰,她看向了陳康從容的說:“請院長以艦隊安全優先!我.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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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Tourniquet》Xtortion Audio 所屬專輯:Epic World Volume1 Nihility 虛無)
2024年,12月25日,下午1時。
西太平洋。
陳康和白秀秀一起站在會議室的講臺上。
窗外陽光明媚,碧波之上雲淡風輕,白色的海鳥在風中發出了悅耳的鳴唱,遠處還有成羣的海豚在追逐着艦艇,一派美好的景色。
玻璃格窗內的會議室裡,卻氣氛凝重。
九十七個被挑選出來的太極龍天選者坐在不鏽鋼制的椅子上,他們膝蓋上放在大檐帽,穿着已經不那麼整潔的制服,神態疲憊的凝望着站在最前方臺上的兩個人。雖然陳康和白秀秀都沒有說明是什麼任務,但大家都知道,既然是自願報名參與,那就意味着任務極度危險,舉起手就意味着有死無生。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九十七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他們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天選者,他們不是爛命一條,反而他們無比的金貴。
更何況誰又沒有世俗的羈絆?
在寂靜中陳康沉聲說道:“我知道做出這樣的命令很殘酷,大家都是家中的頂樑柱,是家中的希望和未來.但戰爭就是如此,來之前也給大家上過課了,大家應該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
陳康神將說了好長一段勉勵和允諾,坐在會議室裡的人每個人都汗流浹背,都神色迷離,有人握緊了拳頭,想要舉手,但面容痛苦;有人低下了頭,避開了他的視線。等他說了好長一段話都沒有人主動舉手,於是他嘆息了一聲說道,“如果說沒有那我們就選擇更爲公平的方式.抓鬮”
“等等.院長,我有話想說”
陳康神將扭頭看了白秀秀一眼,點了點頭。
白秀秀閉了下眼睛,輕聲說道:“十年之前,我的丈夫前去舊金山深入黑死病外圍組織臥底,然後一去不返,最後被送回來的只有幾件衣物和一枚結婚戒指,最開始全家都崩潰了,從那以後我的家人就避免提起他,然後漸漸的,我的丈夫就慢慢的退出了我們的生活,就連記憶都逐漸變得模糊,包括我,如果現在讓我回憶,我甚至幾乎都忘記了他長得什麼樣子。”她笑了下,“很殘忍,但事實就是也許我們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重要。”
沒人想到白秀秀會說這番話,會議室裡愈發的安靜,就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但我又知道,其實他很重要,他深刻的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原本,我應該在家裡,做個溫柔體貼的妻子,帶帶孩子,逛逛街,去美容院護膚做spa,又或者旅行,體驗各地美食,然後在朋友圈裡抒發一下文藝點人生感慨。我一直覺得這纔是我的人生。但他犧牲了,一切都煙消雲散,我得堅強,我得自己扛起一切,即便組織給了我足夠多的補償,也彌補不了我所失去的一切。後來我也曾經.曾經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中,親手送我喜歡的人進入絕境,當時我告訴他身爲男人最優秀的品質就是責任與擔當。”
臺下的九十七個人騷動了一下,即便在如此危機的時刻,白秀秀喜歡誰依舊是令人興奮的八卦,不過隨即馬上就恢復了安靜,絕大多數人都想起了在歐羅巴戰場上犧牲掉的“謝廣令”。
白秀秀並不在乎臺下的同僚們想起了誰,她自己心裡清楚就好,腦海裡閃過他面容之時,她微笑了一下,“爲了這件事我曾經後悔過,但我後來問過他,他如何看待之後所發生的一切,諸如被強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和絕望,他回答我,他只後悔沒有能做得更好。”白秀秀停頓了一下,提高音量,“所以.今天我是說此時此刻,如果有人不該站在這裡,不該站在這上面,那那個人一定是我!我比任何人都有權力坐在下面,只是聆聽慷慨激昂的陳詞,只是坐等勝利失敗的消息。可我還是選擇了站出來,因爲我清楚我的丈夫還有還有我愛的人,他們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是爲了什麼。這無關正義、榮耀又或者國傢什麼之類大而空洞的詞彙,這隻有關於命運,有關於他們自身和他們所愛的人的命運。他們想要掌握住自己的命運,而不是把一切都交給神,交給等待,交給其他人!世間一切皆爲幻覺,只有你能握在手中的,纔是真實的!”她壓低聲音,如夜鶯在黑暗中長歌,“我會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爲了自己,以及我愛的人”
短暫的緘默之後,中間有人站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亢龍組,駱安昌,申請加入。”
緊接着又有人站了起來:“亢龍組,傅仁廉,申請加入。”
“亢龍組,龐鵬舉,申請加入。”
“見龍組,戰研部,霍鯤鵬。”
“見龍組,技研部,齊自敏。”
“亢龍組,總指揮部,孔黎.”
一個又一個人站了起來,如直衝黑暗天幕的照明彈。
沒有出征儀式,只有無聲的祝福。
095C長征009號核潛艇在陽光下短暫的浮出水面,很快就又潛入了太平洋。
和白秀秀一起執行阻擊敵軍空中預警系統的絕密任務任務的,一共有普通人72人,天選者18人。他們承載着三號艦隊的命運向着藍鳥島的方向行進。他們將在敵軍行進路線上襲擊預警機,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個自殺襲擊式的任務,但他們卻義無反顧。
留下最終的遺言,長征009號核潛艇,悄無聲息的啓航。
遠離主艦。
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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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恩諾思晚上10時。
白令海峽。
暗夜之中,隸屬恩諾思的普羅維堅斯基區和隸屬亞美麗加的聖勞倫斯島的狹窄海域,有十一艘潛艇浮在了暗波洶涌的海面。
成默從艦橋爬出來,能夠藉着依稀的月光看清楚十多公里之外的一座小島,根據地圖顯示,那座島嶼叫做大迪奧米特羣島,再往那邊去三公里就是小迪奧米特羣島,雖然只是相隔三公里,兩座島卻分屬兩個國家,嚴格來說它們的時間差了24的小時,因爲換日線正是從兩座島嶼之間經過。
按時區來說,大迪奧米特羣島的聖誕節即將接近尾聲,但小迪奧米特羣島卻還在過平安夜。
空間的距離不過區區三公里,時間的間隔卻是整整兩萬八千公里。
大概這就是所謂咫尺天涯的真實寫照。
在萊蒙托夫上來之後,顧非凡和關博君也跟着爬上了艦橋,和成默一起眺望着大迪奧米特羣島的方向。島上微弱的燈火比寒冬的星光還要黯淡,寒風揚起了成默的頭髮,那點星光在他的瞳孔裡閃閃發亮。他偏頭看向了小迪奧米特羣島,“這樣的距離,星門的基地應該能夠探測到我們經過吧?”
“大人,肯定能。”萊蒙托夫很是輕鬆的回答道。
成默點頭,輕聲說:“一定要保證大迪奧米特羣島不要出問題。”
“放心吧!大人,雖然我們冬宮早就脫離了太陽花旗幟,但對太陽花旗幟的影響力一直都有。楚克奇大區的太陽花旗幟最高長官說起來和什尼列爾曼大人還有親戚關係,他已經通知了大迪奧米特羣島基地,說是最近有秘密行動,更何況島上也有我們的人,不會出問題的.”
成默再次點頭,“那就好。”
“不知道付遠卓、杜冷他們兩個跟着顏復寧到哪裡了!”關博君問。
“他們還在東西伯利亞海,預計在十多個小時之後才能通過這裡。”成默回答道。
顧非凡思考了一下說:“也就是說我們的行動將在二十七號全面展開?感覺有點太急了啊!能協調好嗎?我們幹這麼天大的事情,感覺就這樣匆忙實在有點草率啊!”
成默沉聲說:“沒辦法,時間有限,我們必須在三十一號抵達伊甸園。再說了,不管什麼樣的計劃,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最後能執行成什麼樣,還得看天意。歷史上這樣因爲一根釘子導致的戰局失敗,多不勝數。在歷史面前,能夠成功的計劃,只是恰好它成功了而已。”
“倖存者偏差。”顧非凡長吸了一口氣,“讓我們來創造歷史,這真是個艱鉅的任務!”
關博君抱怨道:“我的天,這麼沉重的話題你們在潛艇裡還沒有聊夠嗎?就不能聊點別的什麼嗎?”
“聊什麼?”顧非凡問。
“膚淺點啊!同志們!”
“怎麼個膚淺法?”
“爲什麼潛艇上沒有女兵?”
“這是個好問題。”成默點頭,“但我老婆在艦艇上,所以我們還是聊聊天氣吧!”
關博君打了個哆嗦,“我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西伯利亞的天氣更冷,還是你的笑話更冷!”
“這無關緊要,起碼是個好的開始。”顧非凡拍了拍成默的肩膀,“成默,我還以爲你沒有幽默感!”
“我也以爲我沒有。”成默低聲說,“直到我想要跟歷史開一個小玩笑。”
關博君“哈哈”笑道:“小玩笑。”
顧非凡也大笑,“這真是個小玩笑。”
萊蒙托夫不滿的說道:“你們這樣不合適,應該用英語交談纔對!”
幾個人在猛烈又寒冷的海風中熱烈的聊了半個小時的西伯利亞和太平洋的天氣,就看到了一艘遠洋漁船打着航海燈行駛了過來。對方閃爍了一下桅燈,接着長亮,再閃爍,用摩斯電碼打出了暗語“入關”的拼音。
萊蒙托夫舉起航行手電用摩斯電碼迴應了“上山”的拼音,燈光在呼嘯的海風中直射雲霄。
片刻之後,那艘遠洋漁船靠了過來,接着兩百多個穿着條頓騎士團制服和九頭蛇制服的天選者們乘坐着皮划艇在萊蒙托夫的安排下分散在了十一艘潛艇。
十點四十三分的時候,所有人有序完成了登船。在通向舷梯船艙的舷梯上,顧非凡忽然停了下,擡頭看向了成默,輕聲問:“我們真要這麼做嗎?”
成默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問了一個和我合作的夥伴,問他爲什麼願意和我做如此瘋狂的事情。他回答我,如果事情容易,那多沒意思。只有這樣完成這樣徹底瘋狂的壯舉,我們纔沒有白來一趟人間。因爲反正不管成功或者失敗,我們的名字都將被載入史冊,人世間,還有比這更好玩的事情嗎?”
“如果.”顧非凡笑了一下說,“把‘好玩’改成‘酷’會更好。”
“走,去讓全世界記住我們的名字。不管好的壞的,感恩或恐懼!就算死亡,也無法阻止我們永恆的存在於歷史之中!”
一羣黑色的巨鯊一秒也沒有停留,潛入海下,繼續前行。
他們將急速通過白令海。
順流而下。
直奔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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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相差三個時區距離的西北太平洋海盆深處,黑色的長征009號已經保持完全靜默狀態停留在九百米的黑暗海下接近十個小時了。爲了躲避聲吶探測,全體成員都或坐或臥穿着紙尿褲在固定位置上儘量做到一動不動。
即便低聲說話又或者走路實在不見得會被聲吶探測到,但作爲潛艇官兵還是相信這套減少聲音的玄學。
白秀秀和她帶領的十七名天選者也同樣如此,相比普通士兵,他們躺在全封閉的安全艙裡更加難受,艙內空間狹小,頭戴着呼吸機連翻身都困難,可爲了時時刻刻準備好出戰,他們只能躺在裡面等天空上的無人機偵查機發來信號,然後隨時準備激活載體。
原本預計在七、八個小時之前就應該出現的星門預警機一直都沒有出現,但他們依舊不能說話,不能運動,必須堅持在枯燥、焦慮、還有死亡即將到來的煎熬大小中等待下去。
這是無與倫比的折磨。
白秀秀躺在被戲稱爲“棺材板”的“行者”安全艙裡,凝望着眼前的顯示器,合金安全艙沒有窗戶,類似於星門保護本體的“守護者”,同樣可以承受十萬噸級的核爆威力。因此即便潛艇被擊沉,只要第一時間將“行者”發射出去,它們能在水下潛航兩個小時,然後浮出水面,獲得生機。
在“行者”裡她可以微調前進方向,通過顯示器上八個攝像頭傳回來的畫面,來判斷自己該如何操作“行者”。但此時“行者”只是被安放在電磁彈射艙內,她只能看到佈滿管線的艙頂,艙底的發射滑軌,右側發着紅光的電子儀表顯示器,還有一旁備用的機械儀表盤,這些全都是簇新的裝備。她凝視着這些東西,彷彿能夠聞到奇異的機油味道。
漫長的等待對於白秀秀來說不算是件特別難熬的事,敵人的強大已經讓她習慣了等待,她清楚作爲弱小的一方必須得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氣,只是十多個小時而已,爲了復仇她十年都能等,更何況區區十多個小時。
但總有人不擅長等待這件事。有人忍不住在行者的通訊頻道里,輕聲問道:“是不是我們的情報有誤,導致我們估算錯了位置,星門的預警機不會從這一片海域走?”
白秀秀輕聲說道:“是我親自的追蹤的敵方飛機,雖然我沒有能夠看到它們的航母編隊,但從對方的油料和航向推斷,第七艦隊就在藍鳥島的方位”
“那奇怪了,爲什麼我們的無人機不僅沒有偵測到敵軍的預警機,就連一架飛機都沒有偵測到。”
“對啊!實在有點不正常!”
“要不然發信號詢問一下003號,說不定003號都已經受到了襲擊!平時這個時候至少會有兩到三個星門天選者編隊對我們進行騷擾”
“對,如果他們受到了襲擊,我們在這裡枯等下去就毫無意義,必須及時尋找到星門第七艦隊的位置。”
一衆人全都開始討論,確實,這麼久的時間,滯空的無人偵察機沒有發現一絲一毫星門第七艦隊的蹤跡實屬不正常。
對於白秀秀來說,下判斷是比在等待中忍耐更爲痛苦的事情,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將你帶向完全不同的命途,“掌控命運”說起來多麼輕鬆,做起來又是如此之難。
更何況這個決定不僅僅關係着他們的命運,還關係着3號艦隊的命運。此時即便“行者”內有空調系統,卻也讓白秀秀汗如雨下。雜亂的聲音讓她的思維更加混亂,於是她輕聲說道:“都安靜下來,每個人輪流說一下各自的意見和想法。”她並不是那種獨斷專行的人,她向來擅長傾聽他人的意見,並彙總做出合理的判斷。
這一次十七個人中有十四個支持發送信號和三號艦取得聯繫,或者通知艦長轉移埋伏地點,以擴大搜尋範圍。只有三個人覺得應該繼續等下去。
十四個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而認爲該繼續等下去的三個人,都沒有特別令人信服的理由,其中兩個人給出的理由是“相信情報部的判斷”,最離譜的是孔黎,她說“也許因爲今天是聖誕節”,這還引起了嘲笑,沒有人相信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時候,星門的人還有心情過聖誕節。
白秀秀卻覺得孔黎說的有道理,她回憶起從昨天夜裡開始,第七艦隊對他們的騷擾頻次就降低了不少,尤其是整個凌晨和白天,直到他們離開,星門都沒有發動過一次襲擊。這確實很反常。
她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了第七艦隊總指揮科特·H·伯德的資料,根據太極龍潛龍組的情報,與科特·H·伯德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第四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雖然星門沒有明文規定神將的座艦,但大家都知道“企業號”是第一神將的御用座艦。“華星墩號”是第三神將愛德華·羅斯柴爾德的御用座艦,而最新下水的“傑拉爾德·r·福特”則是第四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斯的座艦。
對於科特·H·伯德白秀秀不太瞭解,但鼎鼎大名的第四神將約翰·克里斯·摩根,白秀秀曾在歐羅巴舉行的“天選者跨區域合作會議”上有過一面之緣,因此知之甚詳。那次會議約翰·克里斯·摩根特邀發言人,白秀秀則是以“太極龍圓桌會議主席團成員”的身份參與,在會議之後約翰·克里斯·摩根就向她發出了邀約,邀請她代表太極龍赴亞美利加參與兩年一度的“維護裡世界和平與安全;維護多邊主義和以圓桌議會爲核心的裡世界體系”的重要會議。
這個會議一向都是十大組織的核心人物才能參與的會議,約翰·克里斯·摩根代表星門向她發出邀約是違背準則的。於是白秀秀特意查詢了一下的約翰·克里斯·摩根的相關信息,才得知這位神將可不是什麼好人。他極度厭惡電子設備,熱衷追求刺激,喜歡利用慾望來收買人心,屬於精明極了的商人,是個和曹操非常有共同語言的首領,各個方面都是。
因此她事後婉拒了約翰·克里斯·摩根的邀約,不過卻記下了這位神將的一些特殊癖好。
從性格上來說她覺得如果真是約翰·克里斯·摩根坐鎮第七艦隊的話,那麼聖誕節休息一整天,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但是我們現在根本沒辦法與外界聯絡。”白秀秀閉上了眼睛,反覆思考,直覺告訴她,應該等下去,可戰爭這種決定士兵生死國家興衰的大事,能夠憑藉直覺做出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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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馬紹爾羣島時間晚上11時。
傑克遜和艾瑪剛剛在無人的寢室一番雲雨,才乘坐電梯,通過重重關卡,打着哈欠來到了航母主體中心位置的情報指揮室,亮着無數屏幕的幽暗空間裡並不像平時那麼擁擠,最中間的一號主屏幕上顯示着航母甲板上的事實狀況。
此時十二架來自超蟲中隊的F15正整裝待發,準備起飛,不過它們的目的地不是前往攻擊太極龍三號艦隊,而是護送大明星梅根·福克斯前往夏威夷。
一羣剃着光頭的星門大兵注視着梅根·福克斯穿着飛行員戰鬥服,故意脫了上衣,露着沒有穿着任何防護的白背心,提着飛行員頭盔在一架健美的F15旁邊搔首弄姿拍攝照片,全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就連剛剛纔戰鬥了一晚上的傑克遜都被性格到極致的梅根·福克斯撩的心頭火熱,恨不得立刻返回寢室,和艾瑪再多建立幾次人與人的鏈接。
就在這時顯示着整個太平洋海域的二號主屏幕,在雷達掃描線又旋轉了一圈之後,有一片區域閃爍起了雷雨標誌。但並有人太過在意,也許是星門的士兵還沒有能從聖誕節的氛圍裡走出來,也許是一號主屏幕上的梅根·福克斯過於誘人。大家並沒有發現那片雷雨區域,正是低軌道間諜衛星“命運女神號”正在追蹤的太極龍三號艦隊的所在區域。
直到梅根·福克斯搖擺着翹屯爬上了F15的後座,向着甲板上一衆工作人員揮手時,傑克遜才留意到屏幕上的狀況。情報工作人員的素養讓他下意識的下達了命令,“查看太極龍三號艦隊的位置。”
然而“命運女神號”傳回來的照片只有一片閃爍着電光的濃厚黑雲。再回拖了時間線半個多小時,傑克遜纔看到太極龍三號艦隊依舊在向着第二防禦線方向快速運動。傑克遜並沒有過於警惕,淡淡的說道:“查看一下‘水晶燈’,它應該還跟在太極龍三號艦的後面.不過也許雷雨天氣會讓它遇到一點麻煩.”
“長官,‘水晶燈’已經斷開鏈接了。”
傑克遜低聲罵道:“波音的那羣人真是吃屎的,這個‘未來影像構造系統’遇到了極端天氣簡直就是個擺設。”
“哦~長官,這話可不能說,要知道‘未來影像構造系統’就是第四神將大人主持修建的全球監控系統。”
“花了多少錢來着?”
傑克遜聳了聳肩膀,“三千多億.現在星門全球偵查辦公室還在爲了赤字在吵架!”
“長官,那現在怎麼辦?”
傑克遜說:“派‘鷹眼’編隊上去,我們距離它們不過七百公里,很快我們就能追上它,獵豹再快也躲不開老鷹的追蹤,沒必要緊張。”
“超蟲小隊佔據了起飛跑道,可能還要等半個小時鷹眼編隊才能起飛”
傑克遜剛纔還正常的表情陰了下去,他凝視着屏幕上還在F15上自拍的梅根·福克斯瞬間從嚮往變成了厭惡。
“長官,需要我呼叫夏薇儀基地嗎?我們可以讓他們派出‘望樓’幫忙偵查一下。”
想到第四神將和第五神將之間的不睦,以及他們今天才拒絕了夏薇儀總指揮部的要求,傑克遜思忖了片刻說道:“不用了,叫塔臺催促一下超蟲。它們不快點走,鷹眼沒辦法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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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聖誕節了,白教官,我們還沒有等到星門的飛機”
“真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是啊!白教官,要不趕緊跟三號艦聯繫一下也行啊!這個時間點,暴露不暴露位置已經無所謂了吧!也許我們的任務早就失敗了”
白秀秀勉強擡手,想要揉一下太陽穴,才發現自己的頭卡在柔軟的頭枕保護裝置中,她又閉着眼睛思考了一會,長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好吧!我會通知李航艦長開啓靜音潛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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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6日凌晨1時。
隸屬星門第七艦隊的空中預警中隊的E-2D鷹眼與八架F35C戰機組成的編隊正飛過了藍鳥島,向着西北太平洋方向疾馳。
對於飛行員們來說這不過是場日常旅遊般的行動,預警機一般都在敵軍的攻擊範圍之外活動,不可能會遇到襲擊。其實它連護航都不需要,E2-D強有力的鷹眼能讓它提前發現任何危險,然後進行規避。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星門還是會派遣八架飛機護航。
無論是預警機上的人還是護航的飛行員都不認爲這一次和以前的千百次飛行有什麼區別,他們還在通話器裡聊着大明星梅根·福克斯和第四神將的八卦,星門大兵們嘴巴可沒有拴門把手,各種離譜的器官在通訊器裡傳播,時不時就會引發一陣爆笑。
然而就在他們進入西北太平洋範圍時,異變突生。先是預警機提示前方一百多公里和兩百多公里之外發現了可疑目標,飛行員們立刻停止了八卦。
片刻之後,預警機上傳來了令人鬆了口氣的好消息,“根據判斷,應該是三架無人機。沒有威脅,已經發射了電磁脈衝,進行擊毀。”
口哨聲中,預警機編隊繼續向前飛行。在飛行了不到五十公里的時候,異變突生。十二個閃爍着的金色光點從雷達屏幕上升起。他們看到了金色的光點像是見了鬼。
那十二個金色光點象徵着——十二個天選者的載體。正常情況下,預警機的探測範圍遠超載體,載體只能依靠埋伏抓住預警機的位置。但鑑於載體十二小時的限制,想要利用載體埋伏預警機除非本體就在附近,這又衍生出了另外一個麻煩,承載載體的海上交通工具想要不被預警機發現只有一樣,那就是潛艇。
而潛艇一旦被被找到了位置,就只有投降和沉沒兩個選項。
預警機機長立刻就大喊了起來,“福特號!福特號!我們遭遇了襲擊!”
“什麼情況!?”
“在當前位置,我們遇到了不明載體疑似乘坐潛艇埋伏在.”
機長拿着通話器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他看見了前擋風玻璃上站着一個白色的窈窕身影,那白瓷般的半機械人機體覆蓋件,在月光下是如此皎潔。他擡頭看向了那個人的面容,卻只看到一枚白色的光球從她的雙手中蹦了出來。那白色的光球像是深海中的鮟鱇魚舉在頭頂的白色燈籠,在一片漆黑中是如此明亮。明亮到令他的靈魂都出了竅。
恐懼還沒有抵達顱腔,一種渾身滾燙的灼熱感就席捲了他。
明亮極了的爆炸照亮了西北太平洋的夜空。
這一瞬,雲層之上恍若白晝。白秀秀利用瞬移離開了爆炸範圍,然後扭身就朝着不遠處的一架的F35追了過去,時間窗口只有幾分鐘,就F35C來說,超過五分鐘,載體沒能追上F35C就不要再想追上。
白秀秀飆出了音障,向着右前方的F35C狂飆突進。對方也發現了她正在逼近,急忙向着西南方向做出了逃脫的機動飛行。鐵灰色的F35C在旋轉中打開了機身上的機炮,爆裂的紅光染紅了雲層,射速達每分鐘3000發的隱藏機炮射出一道死亡火鏈,如鞭子般掃向了她。
眼下不是節約能量的時候,沒有了預警機的限制,白秀秀進入了“時空裂隙”,瞬間消失在了半空中。F35C掃出來的烈焰之鞭陡然便失去了目標,就在星門飛行員茫然四顧之際,他的右側機翼如紙張般被折斷,他看見了機翼下方他引以爲豪的“鷹眼”塗裝。接着他失去了速度,還看到了隱藏在彈倉中的那枚白色JSOW-ER導彈正掉出彈倉,他本能的按下了“彈射座椅”按鍵,在他飛出駕駛艙的一瞬,就看見了自己心愛的飛機已經在空中解體,隨着主體的墜落,各種零件散落如葉片,像是被猛烈撞擊的梧桐樹。
在漫天碎片中,他看見了那道忽然消失不見,又再度出現的白色身影。對方已經張開了白色的機械羽翼,在雲層之上高速移動,像是飛掠過湖面的天鵝。
他在劇烈的下墜中忍不住低聲讚歎:“so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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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體組隊頻道里傳來了歡呼。
“白教官!絕絕子!!”
“白教官!永遠的神!”
“你永遠可以相信白教官!”
“白教官,我們這算是完成了任務吧?”
白秀秀貼着雲層高速疾馳,藉着雲層的掩護追蹤着一架F35C逃跑的方向,她雙眼注視着作戰頭盔裡的紅色光點,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任務是基本完成了,但能夠爲艦隊爭取多少時間還很難說。而且大家現在才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接下來就是死戰.”
組隊頻道里緘默了一會,再又一架F35C點亮了夜空之後,孔黎說道:“我覺得我們一定能安全歸隊!我們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等到星門的預警機,這說明運氣站在我們這邊。”
組隊頻道里的討論聲又熱烈了起來,但這熱烈沒有能持續多久,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作戰頭盔裡顯示從西南方向有密密麻麻的金色光點和紅色光點正在快速接近,金色光點象徵着載體,紅色光點象徵着飛機。
星門的行動快到不可思議,剛纔他們還覺得星門的人實在是太大意了,現在覺得他們的應變能力實在是太強了。通訊頻道里又沉寂了下去。
白秀秀淡然的說道:“我們的目標並不是戰勝他們,只要能擊毀星門的反潛飛機,給李航艦長爭取足夠多逃跑的時間就行。大家一切按計劃行事,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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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門的反撲超乎白秀秀的想象,它就像是被激怒的獅子,拼勁了全力想要殺死剛剛戳瞎它一隻眼睛的羔羊。
在絕對的數量之下,不管白秀秀和她的十七個人如何掙扎都顯得徒勞。在鋪天蓋地的進攻中,很快另外六個待命的天選者也加入了戰鬥,但這杯水車薪無濟於事,除了不停的幻化成DNA螺旋,他們的頑抗非常無力。
如果不是有白秀秀一直在依靠“時空裂隙”和他們的掩護,不斷的在擊毀星門的反潛飛機,他們能做的事情只有坐以待斃。
白秀秀跳上了一架正要墜毀的F35C,它拉着黑煙在夜幕中賣力掙扎,她奮力一踩,F35C便像是落下懸崖的鐵塊,她在升騰中舉目四顧,四面八方都是星門的戰鬥機和天選者載體,海上的星光都因亂竄的各種光線而變得黯淡。作爲焦點的她更是被重點關照的對象,一時之間數不清的技能和導彈都向她狂飆而來,她就像是舞臺中被聚光燈所關照的主角。
輾轉騰挪間白秀秀也感覺自己到了極限,她看到作戰頭盔裡不曾減少的紅藍光點,五年前那段絕望的記憶又一次的籠罩了她。那一次是謝廣令和其他人挺身而出,保護了年輕人的撤退。
如今輪到她了。
她覺得一切都是宿命,五年前她憑藉高旭遺孀的身份,堂而皇之理所當然的避開了絕命的任務,今天她不能再逃避。
她已經做好了擁抱死亡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