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走進,她耳邊傳來的聲音就越是清晰。那本來是間斷的哭嚎,也變得清楚了起來。
“我苦命的孩子啊,他還那麼年輕……怎麼就去了……嗚、嗚……嗯、噎……我的阿生啊嗚嗚嗚——”
舉行喪禮的人家房子和村中大部分人的沒有什麼不同,看似古舊,卻並不顯得頹廢。只是門口掛着的白色燈籠和招魂幡讓人心裡有些寒意,對於死亡沒有人是不懼怕的。
莫黎停駐在門口,她站着覺得就那麼走進去並不合適。她不過是來旅遊的,和這靈堂之中逝世之人毫無瓜葛……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一個熟人。
能讓她在這裡感覺到熟悉的,那必然就只有一個人了。
“李大叔。”她看着遠處的老李叫了一聲,雖然老李說讓他們那麼稱呼。不過對方的年齡比他們大多了,出於禮貌,她們都稱呼一聲李大叔。
“你是……昨天來的那羣學生裡的吧。”老李的身上穿着深黑的褂衫,樣式古怪,有些和民國的衣服相似,又好像自稱一個體系。
“是,我是。”她知道不是對方認得她是誰,而是她的穿着打扮和氣質都和這座古村太格格不入了。
而且,她覺得這座村莊,或許村民們之間都是彼此認識的。她一個外來人,被認出來並不稀奇。
“你怎麼走到這裡了。”老李的表情說不上是生氣,看着她說道,“我們去邊上說,不要站在這裡。”
她此時站着的地方正好是門口的左手邊,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好像所有的人都是走另外一扇門出入的。
這一扇大門居然沒有一個人出入。
奇怪。她心中想到,看着李大叔臉上那不自在的樣子,她猜測或許站着的地方犯了這裡的風俗。
華夏各地的習俗何其的多,每個地方的習俗都不一樣,沒有一個人敢說他完全知道的。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故事世界。
“我早上睡不着,然後聽到有樂聲就順着過來了,後來聽到哭嚎的聲音……那一家就是您昨天說的有親人不幸離世的家庭麼。”
莫黎小心翼翼的問着,這種事情一旦說不好了,被人聽到了,說不定她還要惹上麻煩。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好奇,不過村子裡的喪禮是不歡迎外人在的,你還是不要來了。”老李沉默的點了點頭,將她拉遠了一些之後說道。
“萬一被其他的人看見,他們會生氣的。還有,大門口是不能夠站着的,那會礙了人回家的路。”老李說這話的時候,正好颳起了一陣風,吹着白色的招魂幡飄搖着。
招魂幡,那是爲人引路的物品,傳說人死了之後會迷失道路,尤其是意外橫死的人。招魂幡會爲他們指明回家的路,而後在頭七結束之後,再將死人的魂魄引向地府。
“我知道了。”莫黎明白的點了點頭,她想了想她的任務,雖然覺得這個時候說很不好,可是她還是問了一句。
“李大叔您一直都住在這個村子麼。”她那麼問道。
“當然了,我們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個村子裡。”老李很詫異的看了一眼她,有點奇怪她爲什麼那麼問。
“那您認識莫斐麼,他也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不過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快二十年了。”莫斐正是她父親的名字,她的父母都是這個村莊裡的人。
“還有黎心,您有印象麼。”
“你說的這兩個名字,我沒有什麼印象了。”老李皺眉思考了一會兒,看神情不像是撒謊,他問道,“你打聽他們是?”
“他們是我的父母,不過在我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這次來,其實是我已逝世父母的意思,他們希望我回到家鄉完成成年禮。”
莫黎說着,仔細的觀察着老李的神情。就在她說到成年禮的時候,雖然老李的表情變化只有一瞬間,但是她還是發覺了一絲不對。
剛纔,李大叔的神情有點緊張,儘管轉瞬即逝。
“我沒有聽說過。”老李笑着,只是笑容有點微不可察的僵硬,“我還有事情,先去忙了,等會九點的時候,我會讓人帶你們去風景不錯的地方看看的。”
說完,他就匆匆的離開了。
“有問題啊。”她看着對方倉促離開的背影,低下頭輕聲說着。站了一會兒之後,才轉過身,朝着那她居住的大宅走去。
既然說會有人,不妨先去看看風景,看看這地方到底有什麼不同的。還有就是,可不是每一個人的嘴都會那麼的嚴,會說的人總是管不住嘴的。
當她回到宅院之中,將粥煮好的時候,其他的人就都陸陸續續的起來了。
“莫黎,你醒的好早啊。”姜鑫打着哈欠慢慢走出來,看着她還有些淚眼朦朧的,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夠。
“休息夠了,我就起來了。”莫黎一笑,看了看其他的人,“等會兒導遊就來了,早餐的話,正好我煮了粥,一起吃吧。”
“愛死你了。”姜鑫隔空扔給她一個飛吻,就衝着廚房跑過去了。
其他的人見狀都有些無奈的笑了,然後下一秒,大部分的人全都衝向了廚房。經過昨天晚上之後,所有人都對莫黎的廚藝有了新的認識。
“你不去麼。”她見姬珏還在,挑了挑眉問道。
“這就去。”姬珏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句輕飄飄的話落進了她的耳中,讓她愣了兩秒。
那句話是……你的身上有死氣。
她轉過身,看向姬珏,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問出口。
……姬珏這個人太神秘了,她有預感,她和姬珏之間恐怕有着很深的淵源。
九點大堂。
當那個李大叔說的導遊來的時候,整個大堂只有莫黎一個人,其他的人還蹲在廚房裡刷碗呢。
“你就是李大叔說的導遊吧。”
“哪裡是什麼導遊,就是從小在村子裡長大,比較熟悉而已啦。”對方是個年輕的青年,看上去更像是個靦腆的大男孩。
“我叫莫黎,怎麼稱呼。”莫黎不可能真的和學生一樣爲人處世,她都已經活了幾輩子了,年紀這種東西所能夠帶來的,也只有閱歷的增長和廣闊的見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