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思暖,你不會想堵這一塊吧?”若雪瀾從遠處款款而來,見卓思暖一直圍着這一塊巨石打轉,忍不住出聲嘲諷道:“卓伯伯可真是有錢啊,可我聽說,他一向以公正廉明爲稱,該不會思暖你要問夏景灝借錢來玩賭石吧?”
言下之意,是她沒錢就不要玩賭石了,若雪瀾這話,不可謂不刺痛人心,讓人心中不快。
“你這丫頭,哪裡來的,說話這麼不禮貌?”老爺子不痛快了,他見他家“灝小子”喜歡的丫頭被這麼寒磣的說着,立馬火上心頭,這年頭,誰讓他心裡不痛快,他能立馬能讓誰不痛快。
卓思暖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麼維護她,當下心頭涌上感激之情,她炸了眨眼,逼回去感動的淚水,拋給老爺子一個感激的目光。
若雪瀾似後知後覺才發現老王那般,她柔荑輕捂紅脣,驚訝的“啊”了一聲,立馬跳得離老王三尺遠,一臉嫌棄的說道:“你這邋遢的老頭子是誰啊,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可知我是誰?”
夏景灝一直是護短的人兒,從四年前百般維護夏景言這事兒可以看出,如今若雪瀾對於他夏家長輩如此不敬,卓思暖在一旁冷眼觀望,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若雪瀾待會兒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你這嬌蠻,你家裡人知道嗎,姑娘?——卓思暖脣瓣勾勒出一抹冷冷的淺笑。
“若雪瀾,你要說他人之前,先要掂量自己有幾分斤兩,”卓思暖冷笑着說。
果不其然,夏景灝發難了。他語氣淡漠,卻十分冰冷,似暗藏玄機:“道歉。”
夏景灝在公衆場合,對於女人都是彬彬有禮。萬分尊敬,從未有過這般動怒,不予人留情面的時刻。
當即,若雪瀾漲紅了一張俏臉,紅脣輕闔輕張,不知說何是好,她沒想到,她無意指責了一個邋遢的老頭子,竟會引發夏景灝的怒氣。
這下,急得她一雙剪剪水眸都氤氳滿不知所措的霧氣。那番可憐兮兮的模樣,倒是惹得路過的幾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側目紛紛,但誰見着夏景灝那冷着一張俊臉,散發冷然凌厲氣息的架勢,都避之不及。不敢撞上劍口。
“灝小子,算了吧,我見着這小姑娘也知道錯了,不必跟我這個面貌‘邋遢’的老頭子道歉了。”老王笑眯眯的說着,似一點怒氣都沒有,但卻刻意強調了“邋遢”一詞。
夏景灝不經老王提醒還好,一聽老王這般看似爲若雪瀾求情實則火上澆油的強調“邋遢”一詞。怒意便一發不可收拾。
古時有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之事,如今夏景灝面色冷然,眼角眉梢似都夾雜着凌厲的冷意,他抿着脣,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若雪瀾。彷彿瞪着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那般,眼神冷然,毫無溫度。
正當局勢緊張,不知該如何進展之時,林涵闊步而來。他髮絲往後梳起,整個人看起來一絲不苟,黑西服的衣角因之前的擦石而沾染了一絲塵土,他冷着一張俊美的面龐,氣勢頗爲冷峻,模樣威嚴。
他一步一腳之間,威勢如山那般傾來,他輕輕一扯動嘴角,便露出一個冷冷難看的淺笑,俊美面龐因太久未露出笑容略顯僵硬,他笑得冷然,笑得讓人毛骨悚然,笑得讓人不知覺打一個寒磣。
“怎麼了,王老,可是我這不懂事的女友得罪了你。”林涵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語,他口吻雖冷峻,但十分謙恭的說道:“雪瀾若有不敬之處,請王老多多包含。”
林涵這話說得巧妙,他既先給若雪瀾臺階下,又低聲下氣給向老王解釋,求老王給他一個面子,言語技巧不可謂不高超。
“林涵,”若雪瀾覺得很委屈,她低低的喚了他一聲,剪剪水眸含着氤氳的霧氣,那模樣,可憐兮兮,似起初仗人勢,指責謾罵他人的那人不是若雪瀾,她反更類似受害者。
卓思暖冷冷一笑,火上澆油:“林涵,你女友可真是口齒伶俐,一句柔情的呼喚就把你迷得糊塗了,也不想想之前是誰說王老爺子是一個‘邋遢’的老頭子。”她加重的“邋遢”一詞的語氣,說罷,還佯裝無奈的感嘆了一番,那浮誇虛假的模樣,倒是讓老王側目幾分。
她與王老爺子浮誇的演技,根本不相上下,兩個都是佯裝浮誇表演的人,至此,又對彼此多了一份惺惺相惜,因如他們這般浮誇,明面上表現給旁人看,卻又奈何不了他們的演技,實在是少見。
“你……你……”若雪瀾一時間剪剪水眸含淚,芊芊素手指着火上澆油,不依不饒的卓思暖,口中卻不知該說何來反駁,因她說的都是事實。
夏景灝見林涵如此庇佑若雪瀾,冷着一張俊朗面龐,冷冷的哼了一聲,倒是大度的沒有再出言追究,因這般做法,會顯得他小肚雞腸。一個男人,一個如君子般的男人,首先最重要的便是要有紳士風度,要學會適當寬容他人,注意,是適當。
如今她若雪瀾未正式踩中他的底線,他自然不會這般小氣的多加追究。
“丫頭,你在現場隨便選一塊石頭,若是能出玉,我老王也不是那般小氣之人。”老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緩緩的說道,他渾濁的眼眸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逝,眸中不知爲何,染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涵……”若雪瀾不敢妄自答應,她對於賭石這一方面,完全就是一個白丁,一點兒賭石方面的知識都不懂,反倒是林涵,他倒是玩過幾年賭石,雖對於賭石不是行家,但也是半個腿腳入了這行當,對於這裡面的門道,懂得倒是七七八八。
“王老,雪瀾她對於賭石方面可是一竅不通,不如……”林涵覺得,他一年所說的話都沒有今日來得多,搭上若雪瀾這麼一個女人,算得上是這他前半生的污點。他覺得,既然王老不可能放過若雪瀾,那麼,不如多拉一個人下來,反正也不虧。
林涵猶豫的說着,冷然的眸光意味深長的掠了一眼卓思暖與秦挽,當即,在場的衆人都明白了林涵下半句是什麼話語了。
果然,老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笑着說道:“林家涵小子,你倒是不忘拉幾個人下來陪你家小女友,好,好,多幾個人玩玩也是好,我老頭子許久沒這般和這麼多年輕人一塊兒玩玩了。”老王說罷,便給了夏景灝、林澗一個眼神。
當即,夏景灝淺薄的脣瓣勾起一抹冷笑,但那一抹冷笑卻襯得他溫潤的眉目十分柔和,竟讓人感到十分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卓思暖見到夏景灝那“不懷好意”的冷笑,當下打了一個寒顫。矮油,媽媽咪呀,這廝笑起來能不能不要這麼腹黑,簡直是一、肚、子、壞、水,不知道又打什麼鬼主意!
“思暖,不如你也來一同與若小姐玩玩,看你們倆個,誰能賭出一塊玉石,輸的人便把毛料都買單了,玉石自然是歸賭石人,你看怎麼樣,林涵?”夏景灝笑得一派溫文爾雅,眉眼彎彎,但在場之人,均都是打了一個冷戰,周身不住蔓起冷意。
林澗見夏景灝如此算計,冷厲的眸子輕輕眯起,染了些許笑意,他自從與秦挽在一起後,便很少在衆人面前遮掩自己真面目,他輕輕一笑,俊臉頓時燦爛生輝,俊朗無比,他語調輕柔的說:“秦挽,不如我們也玩一下那賭石,如何?反正你之前對那塊巨大的毛料也頗有興趣,如今湊湊熱鬧,想來我那‘大度’的二弟林涵不會不許。”
林澗這般冷冷的對待衆人,唯有對待秦挽才柔和些許,倒是讓卓思暖心安不少,她最厭煩的便是林澗那一副虛僞,假惺惺,佯裝溫潤的模樣,如今,這般冷冰冰,倒抹去了少許的不順眼。
林涵聞言,眉心一跳,他這個大哥,在家族之中,什麼都比他強一點。如今卻與一個男人攪合在一起,初時,他還暗自樂乎不已,因家中的老爺子已爲此大發脾氣,本以爲他大哥林澗會因此被驅逐出林家,沒想到,秦家老爺子找他家的老爺子談了一宿的話,兩家便化干戈爲玉帛,從此成爲了秦晉之好,而他大哥林澗不僅不受到什麼大的懲罰,整個林家的權利,還都被老爺子委託給他了,還真是讓人嫉妒得要命。
如今他大哥林澗這般說道,倒是把他的退路都堵死了,不答應嘛,又不行,會被在場的衆人,特別是王老覺得,心思狹隘,答應了吧,他又心有不甘,對於若雪瀾賭石一事,他只當是花錢買了幾塊破石頭罷了。
他從未覺得若雪瀾有任何好的機緣,抑或是有什麼賭石的經驗,她定然不易能相中一塊有玉石的毛料,且王老還站在卓思暖那邊,他就算是有那麼幾年玩賭石的經驗,都不敢打下什麼保證。
一抹苦笑從脣畔流瀉,他不得已頷首應了他大哥林澗提出來的要求——罷了,便當做花錢買“美人”一樂。
可是這個美人不是他想要的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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