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的夜晚,殘留着冬日的些許寒冷,卓思暖不禁拉緊了裹在身上的大衣,她彎下腰去,用着素手輕輕的幫着哈士奇撓着下巴,逗弄着它,哈士奇眯着黑溜溜的狗狗眼,一副享受的模樣兒,但是它正享受得緊的時候,卓思暖卻不逗弄了,哈士奇不滿意的睜開黑溜溜的狗狗眼,卻見到自家主人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狗對於危險比着人對於危險更能感受得到,哈士奇立馬不在理會卓思暖,它跑出去幾步,用着毛茸茸的狗屁屁對着卓思暖,卓思暖哭笑不得,她只是想給着這一隻小蠢狗一點兒懲罰,她可是不認爲在這鬼地方偶遇秦弦是偶然的,瞧着這般的情況,怎麼可能偶然得起來?!!
不過,這隻小蠢狗今天放聰明瞭哦,知道她要對着它不利,還真是逃得比誰都快.
";卓思暖——";秦弦含糊不清的嘟嚷道,卓思暖哎了一聲,沒有理會秦弦,只是目光復雜的望向遠處兒的雜草堆,突然的,秦弦目光變得些許清明,他定定的看着卓思暖,眸子一瞬都不瞬,他看得是十分的仔細,他問:";卓思暖,我說,你半年前逃婚了是嗎?";
卓思暖突然的聽得秦弦口齒清晰語氣又是十分認真的說着這話,不禁驚訝了下,她的這份驚訝並沒有掩飾,她擡眸望向秦弦,卻觸不妨及,撞入了秦弦眸光復雜的瞳孔之中.那裡頭,盪漾開了醉意,只剩下讓人難以理解的複雜.看來他弟弟秦挽的死訊,的的確確的給着他帶來了十分大的傷害.
";是的,我逃婚了.";卓思暖坦坦蕩蕩的承認,秦弦被着卓思暖爽快的語氣弄得一怔,好在的,他本就喝了不少,他便是藉助着這酒意.大膽的忘卻往日的決裂,用着緩和的語氣把着心中的疑問給問出來.
秦弦的目光越發的複雜了.他看了卓思暖一眼,便低下了頭,只聽得他口齒清晰,聲音卻不太大的問道:";你爲什麼要逃婚呢?夏景灝……他……對你不好嗎?";他有點兒猶豫.這一番話他醞釀了許久了,今晚上,他終於藉着醉酒壯膽,把這事兒問了出來.
自從他生氣的把兩人的朋友關係弄僵之後,便不再刻意關注她,便是她墮的一事並着逃婚的一事兒,還是着事發之後鬧得滿城風雨他才知道,不過知道歸知道,那時候的他氣還沒完全的消.但甫一聽聞卓睿要與着她斷絕父女關係的時候,他的濃眉還是忍不住一蹙,他們的父女關係竟然是這般涼薄麼?她在國外可有遭人欺負?
等等一系列問題佔據着他的心頭.那時候他才恍惚的發覺,原來卓思暖這個朋友在他的心中佔據的地位,是十分的重要的,只可惜,他不可能原諒卓思暖的,於是乎.便導致了今日兒的一幕……
";他待我?";卓思暖沒先回答,而是反問了自己一句.之後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夏景灝待她是好,但是他卻是背叛了她,女人的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更何況這個沙子還是若雪瀾,卓思暖對於這些孽緣,想笑又笑不出,故此纔有着如今的情況,她割捨不下夏景灝,但是又有何法子呢?
平生的第一次對待感情的婆婆媽媽,連着她都看不起自己來了,不就是一個男人?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她曾經無數次的詢問着自己,可是還是割捨不下心中的這一份感情,大抵這便是傳說之中的";猿糞";?
";他背叛了我,所以我要逃婚,我不願與他在一起,我父親不願,所以他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她口吻平靜的說着,說罷,脣畔邊還是盪開了一抹苦笑,雖然這些事兒都是事實,可是說出來心口還是不免苦澀一番.
秦弦聽着,難得的沉默了,他彎下了腰,用着手碰了碰酒瓶,但是酒瓶擺得亂七八糟的,他碰着,便發出叮噹叮噹的酒瓶磕碰的聲音,卓思暖面無表情的看着秦弦的舉動,最後她看着秦弦脣畔露出一抹如重釋負的淺笑,他如今雖然是沒有了往昔的驚豔風采,可是這般的淺笑,卓思暖從着側面看的時候,還是不免得心頭一動,隨即的自己也笑了出來.
";還有着一點點酒,你要喝嗎?";秦弦舉起了酒瓶子,藉着昏黃的燈光,她看了一眼,是普通的威士忌,洋酒的後勁一般都很大,雖然喝的時候並不覺得,秦弦問着這話語的時候,露出了一抹淺笑,這一抹淺笑,讓着人恍惚,彷彿回到了當年,第一次在酒宴上見面的時候,秦弦脣畔邊得體從容的淺笑.
秦弦見着卓思暖不動身子,心下有點兒失望,他的失望並沒有掩飾,而是流露在了面龐上,之後他聽得卓思暖說了一聲";好";,那一聲好,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果斷幹練,之後,卓思暖一把接過秦弦手上的威士忌酒瓶,她晃了晃酒瓶子裡頭的酒水,發現還剩下三分之一,她朝着秦弦揚起了一抹淺笑,隨即舉起了酒瓶子,灌下了一口酒水.
這一瓶威士忌看起來普通,可甫的一喝下,才發現未曾摻雜一點兒水分,滿滿的是烈酒,卓思暖蹙着柳眉,硬生生的灌下了一口,她擅長喝雞尾酒,黑啤一類的酒水,對於苦澀的烈酒,因着胃不好,她並不怎麼愛喝.
";酒水很嗆吧?";秦弦見着卓思暖蹙着柳眉,不禁笑着問道,卓思暖鼓着腮幫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秦弦則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酒水苦,人更苦……";卓思暖聞言,不說話,而是沉默着又灌下了一口酒水,酒苦,人更苦.
";酒烈着呢,少喝點——";秦弦說着,便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酒瓶子,猛的灌下,他灌酒灌得是十分的急切,這一份急切使得酒水都撒了出來,弄得他衣襟都溼漉不堪,卓思暖看着,心中不是滋味,秦挽的自殺,有她的一份錯,可惜現在說什麼都不可以挽回,錯了便是錯了,若有重來一世,卓思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這樣子做,畢竟……畢竟……攻略林澗,不是找着對林澗有意思,又能攻略下他的上,便是她自己上.
卓思暖沉默的看着秦弦灌完這一瓶子烈酒,待得酒瓶子見了底,秦弦把着酒瓶子往着地上一放,酒瓶子在地上咕嚕咕嚕的轉動了下,他才安放好,便得以感受得到卓思暖以着幽幽的目光凝視着他,只聽得她語氣幽幽的說道:";秦弦,你把着酒喝完了,說好的給我喝的呢?";
秦弦聞言,訕訕的摸了摸鼻尖,沒有得以說話,卓思暖見着秦弦這一副窘態,便輕笑了出來,她笑道:";秦弦,我開玩笑的呢~";說罷,清靈的笑聲隨着夜風飄蕩,而秦弦顯然不是那般小肚雞腸的人兒,雖然卓思暖用着言語捉弄了他,可他還是會心一笑,他的笑聲帶着特有的成熟男人的磁性,十分的低沉好聽.
";卓思暖,你還是一如往昔.";秦弦輕搖着頭,笑着說道,而他說完,便擡頭看着穹蒼,萬里穹蒼,原本於大城市的燈火通明之處,夜晚是幾乎看不見明亮的星星的,最多能看見的,便是北極星罷了,而此時此刻,在着這僻靜的地兒,擡頭一遙望,居然能見天上的點點繁星,莫不是老天爺顯靈了,才能讓着此時此刻能見得到繁星?卓思暖隨意一想,隨即便笑着否定了自己的這一個定論,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你說,這天上的某一顆星星,會不會是小挽子呢?他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們.";秦弦低聲的問着,他這話語,彷彿是問着自己的,又彷彿是問着卓思暖的,卓思暖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好在的,秦弦也並沒有要她作答,他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小挽子一定會在天上看着我是怎麼弄垮那些害他的人的……他會看見的……會的……";
秦弦這話語說得是十分的小聲,故卓思暖並沒有聽得見後半句,否則的,她會一個激靈的,秦挽的死,她是幫兇,她作爲推動的一方,是有着難辭其咎的責任.
卓思暖想說一些什麼來安慰一下秦弦,可是還沒開口,她便覺得自己的話語乾巴巴的,一點安慰人的性質都沒有,她本來就不擅長安慰人,更何況這人是曾經與她決裂過,如今又處在尷尬地位的秦弦呢.
";秦弦……";卓思暖小聲的開口叫喊秦弦的名字,秦弦應了一聲,不待得卓思暖說話,便聽得秦弦幽幽的嘆道,他說:";小挽子的死,如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瞞着爺爺,瞞着秦家,瞞着所有的人,所以,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秦挽的死訊,特別是林澗,我並不想讓着他知道小挽子是因爲他而自殺身亡的,他不配知道,更不配爲小挽子傷心,他什麼都不配……";什麼都不配……到了最後,秦弦低聲呢喃着.
卓思暖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說了一聲";好";.
兩人又吹着涼風,看了一會兒天色,卓思暖便以晚了的藉口,準備跟着秦弦告別,臨走前,秦弦說了聲,你的哈士奇是一條好狗狗,卓思暖沉默了,脣畔露出了一抹冷笑——看,小蠢狗,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你這隻賣主求榮的小蠢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