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聖界,一座古樸的洞府當中,無量道主盤坐在那裡,身着一襲發黃的道袍,扎着道髻,像是亙古都未曾動彈過,身上瀰漫着濃濃的混沌霧氣。
他的眼眸淡漠卻也森寒,此界的所有修士和生靈,都看到了一隻無盡之大的手掌,自無量界主靜修之地探了出去,遮攏了那裡的宇宙,然後拍擊而去,覆蓋了天穹。
這一幕,太過於驚悚震撼,令人頭皮發麻。
在姜瀾離開諸天戰場的瞬間,無量界主便鎖定其時空位置,以雷霆手段出擊,毫不留情。
“請界主爲無量報仇……”
在這座洞府外面,道無量的父母親族,伏跪叩拜,滿是悲憤和殺意,在那裡請求。
並不需要其餘人祈求,無量界主也對姜瀾動了殺心,若非姜瀾所阻,他早已成功降臨古天界。
如今所受的諸多反噬和道傷,那也是值得的。
可現在,一切都失敗了,付出的諸多代價,都盡數化作流水。
此刻,除了無量聖界外的其餘大千世界中,也滿是驚悚和震顫。
界主出手,幾乎未曾有過,這一波動,驚懾萬古,擾動歲月長河,用驚世來形容也不爲過。
哧!!!
一道血色神光貫穿天地間,斬斷星河,那是一記凌厲可怕的刀光,像是驚擾着歲月,自過去劈來。
在刀光的周圍,可見屍山血海沉浮,無窮的屍骨累累,還有白骨搭建的殿堂,一盞盞可怕的人皮古燈,映照着幽邃虛空。
殺戮殿堂內的某位恐怖存在也出手了,氣息雖然不比界主,但也極度可怕。
另一個方向,一隻漆黑如墨、長滿着鱗片的可怕大手,緩緩探落,掌指間混沌霧氣涌動,大千世界氣息碰撞,迸發的一個個粒子,在蒸騰,簡直像是要開天闢地。
黑暗的深處,可見一頭恐怖的黑暗生靈矗立,三頭六臂,血目如湖,有無盡的煞氣沖霄。
“彌陀界主的坐騎出手了……”
諸多大千世界內的高手和至強存在,都爲之膽寒。
彌陀界主沒有親自出手,但派遣出了自己的坐騎,足以說明問題。
煌煌紫光,映照着深邃漆黑的大宇宙,漫天星斗都黯淡了,一輪大日升空,照亮而出的光芒,輻射無窮角落。
在那輪大日深處,一名年輕面孔的男子手持諭令走來,但神情卻很滄桑,顯然駐顏有術,活了至少十萬年以上。
“紫陽界主的徒弟也出面了。”
“這是必死之局,誰來能擋?”
這一場景,簡直令人絕望,即便是界主遭遇襲殺,也只能重創飲恨。
可知無量界主、紫陽界主、彌陀界主等人,對於姜瀾有多麼的仇恨。
一時間,整個諸天萬界都在驚顫。
不知多少的大千世界,被這幾道強絕恐怖的氣息所壓懾,諸天星斗都要爆碎,根本承受不住其氣機。
“姜瀾小人,你如何逃?”
“乖乖受死伏誅。”
紫陽界主的徒弟冷漠開口,手持諭令法旨,無盡的符文流轉交織。
其中蘊含着紫陽界主的一道殺機,足以覆滅任何一箇中千世界。
轟隆!!!
所有的攻勢一起落來,封鎖一切時空,瞬間就淹沒了姜瀾。
在這種的波動下,大宇宙都要爆碎,所有的星辰都在解體崩潰,化作塵埃,不復存在,那裡徹底地化作一片虛無,連規則都被絞碎。
無窮無盡的光在爆發,即便是大千世界內的強者,動用法器至寶,也無法看清那裡的景象,這是毀天滅地的聯合一擊。
無量界主親自出手,殺戮殿堂的天人級存在下場,彌陀界主的坐騎,同樣是天人級別的存在。
再加上紫陽界主徒弟手持蘊含其殺機的諭令法旨降臨,任何人來了都會身隕。
更別說,暗中還可能有法界的界主,以及其餘界主級人物,在密切關注,隨時可能出手。
這是必殺的一擊,幾乎沒有任何解法,不管是誰都會絕望。
“他已經死了。”
彌陀界主的坐騎低沉森寒的聲音響徹而起,在大宇宙的上空迴盪,高懸如血月的眼瞳,冷冷地注視着被無窮光芒所淹沒的那片虛無。
它親眼看着無量界主拍擊而來的大手觸碰下,姜瀾的身體直接就炸開,化作漫天的血霧。
在殺戮殿堂那位天人的斬擊下,其靈魂之火熄滅,成爲齏粉,然後被它壓落而去的大手給攥滅,甚至於紫陽界主的法旨諭令,都被浪費了。
無窮無盡的光芒,淹沒着那裡,天地規則都在扭曲破滅。
無量界主的神念,如長風鼓盪般席捲而至,一個個世界在震盪,漫天的星斗呼嘯起伏。
他橫掃多遍,確定了每一寸時空當中,都沒有了姜瀾所留的痕跡和氣息。
一團無窮法則繚繞的光影,也出現在了這裡,在靜靜打量,確定痕跡,而後大手一揮,那片虛無當中,涌現各種火焰,有天地真火、太陽真炎、九幽冥火……天地萬火浮現,不斷炙烤焚燒着。
御天下萬火,法界之主也現身了,並不放心,也將姜瀾存在的所有痕跡和氣息都給焚燒殆盡。
“就這麼死了嗎……”
“萬古都未曾出現的人物,驚才絕豔,二十多歲的大聖級人物,如果回到古天界那邊,成就界主,舉世無敵,那只是時間的問題。”
“就這麼隕落,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樹大招風,剛過易折,這是自古以來的定律。”
“從古至今,得罪了界主的人物,都不會有好下場,更別說一起得罪了那麼多界主……”
“他成功阻止了一衆界主登臨古天界,但也爲此付出了生命代價,如果誕生在我們這邊,確實是值得欽佩歌頌的人物。可歌可泣。”
“可惜,他和我們的立場不同。”
“自稱天帝,那就要付出應有的因果代價,萬般因果加身,命中註定有此劫,一啄一飲,冥冥當中早有定數……”
各方大千世界當中,許多至強人物都在暗歎,覺得可惜遺憾,也有一些人心中暢快,幸災樂禍。
很多年輕人物,更是長舒口氣,壓在頭頂上空的恐怖大山,終於消失了。
姜瀾帶給同輩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有他在的話,同輩不論是如何耀眼,都會顯得黯淡無光,淪爲陪襯的綠葉。
“姜瀾已死……”
“忤逆界主,當誅,這便是下場。”
片刻後,那片虛無上空,彌陀界主的坐騎開口,威嚴低沉的聲音,陡然席捲而過,在各方大千世界當中迴盪,遠遠傳到其餘宇宙當中,令人生畏。
所有的生靈和修士,皆心中畏懼驚顫,再逆天的人物,面對界主,也只有死路一條。
彌陀界主甚至都還沒親自動手。
在諸天戰場內,姜瀾何等的耀眼璀璨,一個人壓得所有年輕一輩喘不過氣來。
甚至於擊殺了彌陀古界、法界等大千世界的年輕禁忌,做了萬古以來都不敢有人做的事情。
而這樣的代價,也是慘重的,付出了生命,如曇花般轉瞬即逝……
“還有一片染血衣角……”
彌陀界主的坐騎突然目光一寒,注意到在那片破碎的虛無當中,還飄蕩着一片染血衣角。
它再度探出大手,就要將其碾碎成灰燼。
嗡鳴!!!
突然,一片朦朧的光散發出來,那裡有可怕的氣息瀰漫而來,化作一道屏障,擋住了彌陀界主坐騎探過去的大手。
“何人敢阻我?”它的目光驟然森寒起來。
依舊在這片區域,未曾離去的其餘存在,目光也是落了過來。
“來晚一步了嗎……”
幽幽的嘆息聲音,在那裡響起,帶着一些遺憾和惋惜。
朦朧的光擴散,宛如明月高懸,隨之化作一道模糊的窈窕身影,被絲絲縷縷的光影所籠罩,看不真切清晰,似廣寒仙闕中的仙子。
“你是何人?”
彌陀界主的坐騎,盯着這道忽然出現的身影,冷冷問道。
法界之主並沒有露出真身,只是一道意志降臨,同樣包裹在一團光芒當中,也盯着了這道窈窕身影,顯露思忖,似在思索其身份。
“你們闖大禍了……”
這道窈窕身影看着依舊充斥着無窮殺機的這片區域,搖了搖頭,語氣輕柔平緩,不起波瀾,似闡述一個事實。
“大禍?呵呵,有我家主人在,誰敢稱禍,我家主人才是這諸天萬界的大禍。”
彌陀界主的坐騎很強勢,語氣森寒,滿是猖獗和狂妄。
“罷了,事已成定局,好言難勸該死鬼,這片衣角我要帶回去奉命。”
窈窕身影依舊搖了搖頭,語氣平淡。
“呵呵,伱說帶走就帶走?”
彌陀界主的坐騎,目光冷厲,催動秘法,要看清那道窈窕身影的真容。
不過柔和的光芒籠罩,牢牢將之護持住,令人無法看清。
它氣息更是兇戾殘暴,身後的時空在不穩,似乎隨時會爆碎。
“禍鬥,休要無禮。”
突然,威嚴低沉的聲音在深邃黑暗的宇宙上空響起,那裡有光芒擴散,一方枯寂的深海浮現,整個時空響起浪濤時而起伏的聲音。
在這片深海的盡頭,一座黑山立在那裡,巍峨雄渾,漫天的星輝都在普照落下,映照得這裡成爲黑色深海里唯一有光的地方。
彌陀界主的聲音,自其中傳來,他雖然未曾親自出手,但也在密切關注着這一戰,以防出現意外。
“是,主人。”
名叫禍斗的生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很是敬畏。
“你是來自於不周斷山的使者?”
彌陀界主出聲問道,語氣顯得很是客氣。
籠罩在神光當中的窈窕女子,微微頷首,即便是面對彌陀界主,也沒有多少的敬畏,只是問道,“這片衣角,我要帶走,你沒意見吧?”
“我想知道,是不周斷山的主人,要庇護姜瀾嗎?”
彌陀界主絲毫沒有因爲其語氣而有任何不滿,依舊很客氣地問道。
無量界主、法界之主等存在,在聽到了“不周斷山”時也是一驚,然後安靜了下來,不再出言,靜靜看着這一切。
“姐姐她只是受人所託,但還是慢了,未能阻止……”窈窕女子語氣平淡。
彌陀界主心中再度微驚,因爲“姐姐”這個稱呼,對於眼前的窈窕女子,更爲客氣。
“原來是不周仙前輩所吩咐之事,不過事已成定局,這片衣角,姑娘想要帶走,盡情帶走。”
彌陀界主說道,他已經探查過了,姜瀾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痕跡和氣息都徹底湮滅消散。
這名女子雖然是來自於不周斷山,但並沒有第一時間現身,而是事後說來遲了,當中應該是有深意的……
不過,若是對方執意要阻攔,哪怕是來自於不周斷山,他也不可能答應。
姜瀾的威脅太大,令他的諸多努力,盡化流水,不將之擊殺,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無量界主、法界之主等人,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一片染血衣角,其實並沒有什麼用,他們都已經探查過了,姜瀾再有通天能耐,也不可能瞞得過他們。
若他真走到那一步,瞞住所有人,那該膽寒驚懼的應該是他們了。
窈窕女子微微頷首,秀手一招,那片染血衣角,頓時被一股柔和光華包裹着,被她給帶走。
她也沒有任何多言的意思,隨後轉身就要離開。
“諸世浩劫將至,希望不周仙前輩,能爲我等指點一條迷津。”
“改日我欲拜訪前輩,還望姑娘幫我將話語帶到。”
彌陀界主宰窈窕女子要離開之前,再度開口,語氣依舊很客氣,並無一界之主的威嚴。
“你最好還是不要來……”
窈窕女子搖了搖頭,話語帶有深意,道,“不然,姐姐她都可能救不了你。”
話語說完,她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如明月籠罩,化作一道朦朧青煙,便消失在了時空當中。
“這是何意?”
彌陀界主卻是因爲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不周斷山竟然也出世了,這一禁區,已經多少紀元沒有消息了。”
無量界主以神念傳訊問道。
“九紀將至,九紀終末到底會發生什麼……”彌陀界主依舊眉頭緊皺。
“九大禁區存世悠久,無比超然,諸世浩劫也動搖影響不到其所在,真正意義上,獨立於萬丈紅塵之外。”法界之主輕嘆,有些羨慕。
彌陀界主目光陡然森寒起來,道,“不過是一羣曾經成仙后的苟延殘喘之輩罷了,若無身後世界所累,界外大道規則完整,我等也能走到那一步。”
“說這些也無意義,姜瀾小兒已死,原本我對他的秘密,還有些感興趣,誰知都被徹底焚燒乾淨了。”
“接下來,該好好考慮,怎麼避劫了……”
法界之主知道彌陀界主的不甘,但天地環境如此,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登仙人物了?
古時先賢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們又如何做到?只有等天界重組,纔有登仙的機會。
但天界如何才能重組?
在重組的過程中,他們這些界主級人物,都將淪爲其養料。
這就是一個難解的死局。
……
諸天沉寂,彌陀界主、無量界主等存在都相繼離開了。
唯有那片區域依舊被熊熊烈火所焚燒,各種大道規則交織,一直不消散,周圍的宇宙枯竭,生機俱滅,被一起焚燒了個乾淨,就連天人級別的存在,也不敢輕易靠近那裡。
各方大千世界密切關注這一切的生靈和修士,都暗歎不已。
驚才絕豔如姜瀾,也難逃界主擊殺,最終隕落在了界外。
這個消息,飛快地傳播着,在各地轟動着,引發着軒然大波。
劍界,縹緲劍崖深處,一方長着青苔、寒霧繚繞的崖壁上,楚秀煙靜默許久,半天之後,才撿起地上的長劍,再度演練起劍法來。
“姜瀾大人說過,他有辦法的,怎麼會這樣……”
奕天界,得知消息的盤筠兒,難以置信,美眸大睜。
盤族深處,未曾進入諸天殿內的盤軒,感知到體內的奴印驟然潰散,整個人豁然欣喜。
“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得罪了界主,就是這個下場,如果你低調點,會不會就不是這個結局了……”
他經歷了不少事情,穩重了不少,大驚大喜後,反而冷靜了下來,姜瀾的經歷,讓他明白了不少道理。剛過易折,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以後行事,他也得謹慎起來,不可走姜瀾的老路。
“哈哈哈……”
“姜瀾你也有今天,真是報應不爽啊。”得知消息的唐牧,狂喜不已。
界內,九州大地,原本矗立於大夏境內的混沌金榜上空,陡然有異象浮現。
血雲匯聚,天地飄紅,中間那一顆滂沱璀璨的世界,陡然浮現裂痕,一道又一道的血色雷霆交織,不斷劈落着,隨之有血雨灑落,伴隨着一種大道悲鳴聲音。
整個天穹都映照着一片鮮紅絢麗,如同染血一般。
“發生了什麼?”
注意到這一幕,很多的修士和生靈都呆愣住,不知道這是何意。
皇宮深處,夏皇心神不寧,感覺右眼皮一直跳,即便是入定,也很難進入空明狀態。
相國府內,姜臨天自書房裡走出,擡頭望着染血的天穹,眉頭緊皺。
“夫君,夫君,我做夢了……”
“我夢到瀾兒出事了……”
突然,哭泣顫抖的聲音響起,李青姝小憩剛醒,滿臉淚痕地衝來,一頭撲進了姜臨天懷中,臉色蒼白得嚇人。
“沒事,沒事……”
“只是噩夢而已。”姜臨天眉頭緊皺,依舊是溫聲安慰着夫人。
混沌金榜前,李冉的身影憑空出現,他看着浮現裂痕,血雲飄蕩的那顆世界,滿目凝重,眸子深處還有着一絲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會這樣……”
“天降血雨,大道悲鳴,這種異象……”李冉喃喃道,身影一陣搖晃,要站不穩。
“瀾兒再三保證過,不可能出現意外的,怎麼會這樣。”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一天,整個九州大地都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中。
天地映照得一片猩紅,像是被血雨所浸染,很多修士和生靈,壓根不知道這是何事,只覺得這是不好的徵兆。
唯有一些修行強大之輩,才隱隱猜到了一些事實。
“還是出事了啊……”
“在界主的面前,終究是太渺小了。”北海之地,石聖輕嘆。
“爺爺,是……是姜瀾出事了嗎?”石天也猜測到了,忍不住問道。
石聖看了他一眼,見其眼眸裡小心翼翼深藏着的激動情緒,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聲,然後揚起手掌,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石天臉龐生痛,徹底呆滯住了。
“老夫這麼多年的心血,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孫子……”石聖嘆息,語氣滿是失望。
石天也隱隱明白,滿是羞愧地低下頭。
“任何人都能夠說姜瀾的不是,但九州大地上,沒有人有資格,你沒有,我沒有,所有人都沒有……”
“所有人都欠他一條命。”
石聖搖了搖頭,身影一晃,一下子離開了北海之地。
天穹映紅,一片染血的悽豔和絢爛,這一景象足足持續了三天。
一開始很多人表示不解,也不知這是何意,隨後在一些修士的猜測下,開始有消息流言傳出,在一些小範圍地區,引得了震動。
而後,界外那邊的“代言人”,通過所謂的渠道,得知了消息和事情經過,並且有人散播當日在大宇宙深處所發生的那一幕,以留影石記錄下來,四處散播,想借此打擊界內這邊的士氣。
消息和真相,很快就如颶風般快速席捲過整個九州大地,掀起了滔天浪潮。
姜瀾隕落了,死於一衆界主的聯手圍擊下。
天降血雲,大道哀鳴,便是最好的證明,這是他隕落時的異象……
不知多少的修士和生靈,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些無比狂熱的“信徒”,甚至險些暈厥。
在那留影石中所記錄的畫面中,多麼的令人絕望和慘烈,界主聯合,滅絕一切,何人能夠抵抗?
當日僅僅是一位界主探出一隻大手來,就險些破滅了整個九州大地。
而姜瀾他在界外,面對的是多少界主?
對付不了界內,一衆界主就只能擊殺他以泄憤了。
他庇護了界內,但卻庇護不了自己。
本來他有着無限光明的前景和未來,可卻這般葬送了,英年早逝。
“嗚嗚……”
混沌金榜前,嗚咽慟哭的聲音響起,許多修士和生靈,自發地來到此地,以此憑弔,大哭的聲音,延綿不絕,在各座山嶺間迴盪。
很多人對姜瀾滿懷崇敬和欽佩,此刻也忍不住雙目通紅。
不得不說,姜瀾在九州大地的聲望太高了,混沌金榜所矗立的地界裡,盡是人影。
靠近那裡的萬里範圍內,無人飛空,保持着肅穆和安靜,給予着姜瀾最大的尊敬。
“天帝之名,的確無愧於此……”
連和姜瀾有仇的葛七星,也現身了,他目光很複雜,帶着欽佩。
曾經追隨過姜瀾的諸多年輕天驕,如孔璇、敖尹等人,很是傷感悲痛,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朕要發兵討伐界外……”
大夏皇宮,夏皇鳳眸發紅,冰寒刺骨,玉手拍擊在案牘上,令其轟一聲四分五裂。
“陛下,鳳君他不一定身隕了,你難道還不瞭解他嗎?你可是說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春蘭心情也很低落,但還是儘量安慰着夏皇。
“這一次,他根本沒有選擇,他是爲了所有人。”
“怪不得,他要把星武秘庫的鑰匙和路線圖都留下來……”
“他早就知道會這樣。”
夏皇鳳眸泛紅,銀牙緊咬,隱有淚水在當中凝聚閃爍。
春蘭緊咬着脣,目光裡也有淚水在閃爍。
太一門深處,李冉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但依舊召回了諸多族人,安撫着人心,道,“瀾兒早有安排,你們不必擔心,外界的謠言不可信。”
“瀾兒可是未來天帝,天帝怎麼會因此就隕落。”
這樣的話說出來,其實連他也都不信。
姜臨天的神情,也很是疲憊,兩鬢間多了不少白髮。
他身爲姜瀾的父親,如今也在強忍悲痛,儘量地安穩着人心。
“青姝她自從昏過去醒來後,就一言不發,呆呆地看着窗外……”
在安撫完諸多族人後,姜臨天才忍不住疲倦地靠坐在椅子上,目光難掩悲痛和擔心,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兒子……
“青璇,你去照看下你姐姐。”
李冉心中嘆息一聲,吩咐了一聲還在殿內的李青璇。
姜瀾會出事,是所有人都預想不到的事情,直到現在,李冉還依舊有些無法接受。
“瀾兒的命牌雖然碎了,但是並沒有徹底碎。”
“我相信,他應該是有所計劃的。”李冉在這麼說服自己,也這麼說服姜臨天。
太一門,聖女峰上,李夢凝呆呆地站在梧桐樹前,許久不曾動彈一下,前段時間,姜瀾還抱着她,就坐在這塊青色大石頭上。
“騙……騙子……”
她緊緊地抿住蒼白的嘴脣,在儘量控制着情緒,但很快嘴脣慢慢顫抖起來,一行清淚無聲無息地自臉頰滑落。
最後,她慢慢地轉過身,腳步很慢地回到了洞府裡,洞府門也徹底緊閉起來。
“這個消息是假的吧……”澹臺世家當中,澹臺傾依舊無法接受,一陣失魂落魄。
法家,法妙音和耶識顏對坐着,久久無言。
碧玉莊內,宋幼薇臉色蒼白,沒有任何血色,整個人很呆滯。
“天帝這個稱呼,不是那麼好承載的,無邊因果加身,這就是劫……”
東原州,極東之地,合虛之頂下方的虞淵深處,金色長裙少女金陽忍不住輕嘆。
九州各地,諸多地界當中,都有類似之景在上演。
隨後的數天,在大夏之主夏皇的吩咐下,一座座天帝祠,在各地拔地而起,祠廟裡香火旺盛,終日繚繞,供奉着一名清俊脫俗的年輕身影。
身爲仙道盟盟主的李冉,也在大力協助此事,讓仙道盟各處分盟,在各地建立天帝祠。
當中供奉着天帝神像,塑造着姜瀾金身,所有人都希望有朝一日,天帝祠內的金身能夠走出,再現人世間……
……
界外,深層次的時空當中,一座仙霧掩映、無比巍峨似通天之山的山嶽坐落着,雄渾壯闊,彷彿能承托起高天,不過這座山嶽的上半層,卻是斷裂的,似乎曾被某種偉力給截斷,有絲絲縷縷的大道紋理交織。
“姐姐……”
“只帶回來一截染血的衣角,趕過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一名被神光所籠罩的窈窕身影,靜立在一座洞府門口。
洞府霞光搖散,氤氳着仙霧和混沌氣息,一片迷離神秘,宛如飛仙之洞。
“遲了就遲了吧……”
“註定有此一劫。”
洞府深處的白玉臺上,靜靜橫放着一截纖秀玲瓏的晶瑩手骨,一道朦朧身影顯化其上,傳出了輕柔的聲音。
一截染血的衣角,正擺放在這座白玉臺上。
“等她傷勢恢復出關,把這片衣角給她看……”
片刻後,這截衣角被送了出來,洞府深處的聲音,也是緩緩消散。
……
姜瀾的沉寂隕落,對於整個諸天萬界而言,似乎只是一道引子。
在隨後的數天裡,各方大千世界中的生靈和修士,都感受到了一種滂沱無邊的偉力在凝聚,似乎隨時都會降臨。
億萬萬的無量生靈都意識到了,這是諸天浩劫將要開始的徵兆。
諸天意志在凝聚。
上到界主級人物,下到至尊、聖人,都有一種膽寒顫慄之感,反倒是聖人之下的修士,感受不到這種氣息。
每一方大千世界的高空,都有着一道道的秩序神鏈在交織匯聚,無窮無盡,化作一片神鏈之海,那是大道規則在凝練。
層層深邃的霧靄,開始籠罩浮現,這氣息令人壓抑而膽寒。
即便是界主也忍不住戰慄,根本承受不住這等層次的威壓。
半月之後,那種輻射諸天的偉力,彷彿自天穹最深層次的區域復甦,陡然席捲而至。
一方又一方的大千世界顫慄發光,其中的界靈意志復甦,雖然不至於如生靈那般有着強烈的自我意志,但也在試圖掙扎抗衡。
首先受到衝擊的便是混沌金榜上排名前十的至強大千世界,彌陀古界、法界、無量聖界雖然除名了,但底蘊依舊還在。
一道道秩序神鏈降臨,天穹深處電閃雷鳴,異象驚世。
一方不朽家族的深處,一尊古老底蘊人物怒吼,身上浮現一道道秩序鎖鏈,蔓延捆綁,要將之束縛,抽走其修爲壽元以及本源。
這是一尊天人級的存在,距離界主可以說很近了,活了至少百萬年,修爲浩瀚無邊。
但是在這等偉力下,就像是蛛網中掙扎的小飛蟲,很是弱小,不論其如何怒吼,動用何等手段,也不起任何作用。
他的修爲壽元以及本源,被無情地抽走,如同成熟了韭菜,被鐮刀無情地收割而過。
如果能夠承受得住這股收割,那麼就還有存活下來的可能,如果承受不住,那麼只有當場身隕的下場。
很顯然,這尊天人級人物,只是靠着各種聖藥苟延殘喘至今,隨着修爲壽元的消失逸散,天人五衰降臨了,其面容飛快蒼老。
五衰相也接連浮現,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
最後,這尊天人級人物,一聲憤怒絕望的大喊,徹底地炸開了,化作漫天光點,消散在了長空中。
除了天人級人物,其餘封存的底蘊級人物,也無法逃脫,不論是藏得多遠,都會被秩序神鏈纏繞上,抽走修爲壽元以及本源。
一方方古老的道統勢力,不斷遭劫,底蘊人物和至強者,不斷的消亡,很少有能夠倖存下來的,即便是倖存下來的,修爲也不復巔峰時候的萬分之一。
天人級存在,跌落至聖人境界,想要重修恢復,不知道需要多漫長的歲月……
各道統族羣的修士和生靈,皆因爲這一幕而顫慄驚悚,即便是羽化境後期的佼佼者,大聖級存在,也難逃收割。
到了後面,強如界主也無法倖免,一道道粗大無邊的大道鎖鏈降臨,不僅封鎖界主的身體,就連大千世界也被牢牢鎖定。
千萬年來積累的氣運、靈氣、長生物質等各種物質能量,在瘋狂減少。
諸天浩劫降臨,沒有任何生靈能夠抵抗,哪怕是洪流一樣的大軍,也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很快,就有界主遭劫了,壽元和本源潰散,漫長歲月的積累徹底被抽走,通天的手段消失,境界不斷跌落。
有着界主級實力抗衡,諸多因果纏身也無懼,但隨着境界跌落,冥冥當中的因果纏繞而至,各種劫難就來了……
“啊……”
一聲憤怒的大吼,震動着諸天各界,紫陽大界內,紫陽界主不甘,一條條大道鎖鏈降臨,不僅纏繞了他的身軀,還貫穿了他的四肢。
討伐古天界一役中,他就承受了太多的因果和反噬,如今傷勢根本就沒恢復。
隨着諸天浩劫降臨,他自然難以抵抗,很大可能成爲第一尊隕落在其中的界主。
噗……
突然,有血光濺起,將整個紫陽大界給淹沒。
一口雪白刺目的天刀斬來,將紫陽界主的頭顱斬下,無窮血光自其中噴涌而出,道紋密佈,宛如天河決堤一樣。
“紫陽道友反正都要身隕,倒不如助我擋住此劫……”
低沉冰冷的聲音,在黑暗深處響起,有界主按捺不住出手了,祭出至強手段,一刀斬落紫陽界主頭顱,要其幫自身擋劫。
紫陽大界內響起慟哭聲音。
隨着有界主趁着諸天浩劫降臨出手,整個諸天萬界,徹底大亂了,對於普通生靈和修士而言,這是黑暗而絕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