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蕭騰故意落後數步,來到耶識顏的身邊,帶着一些無奈開口,但耶識顏神情平淡,連目光似乎都懶得撇向他,顯得很是冷淡,也並不說話。
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不想搭理自己,蕭騰心裡也有些無奈。
這段時間,只顧得逃命,他也沒心思多去照顧“謝蒹葭”的心情,反倒是因爲樓新語幫他排憂解難,兩人的關係也逐漸變得很近。
對於樓新語這位溫柔師姐,他自然是很有好感的,也是多虧了她,他們才能一路逃到神女宮的地盤,來這裡避難。
“回頭我會給你解釋的。”
蕭騰低聲苦笑道,認爲“謝蒹葭”之所以不搭理自己,就是因爲這個緣故。
耶識顏依舊是不理會他,面色很平淡。
蕭騰自討沒趣,心裡嘆了口氣,又快步跟了上前去。
很快衆人便穿過了神女宮的山門,往層巒疊嶂的羣山中而去。
樓閣殿宇建立在半山腰間,銀瀑垂落,一些地方匯聚成寒潭,雲蒸霞蔚,霞霧氤氳,有不少身着白衣、衣着素淡,姿容秀美的弟子,在青石上盤坐修行,吞吐天地靈氣,身畔仙霧飄蕩,顯得很是縹緲。
蕭騰還是第一次來到神女宮這樣的仙門道統,也不免被這種仙道底蘊所驚,暗暗欽佩。
神女宮向來不收男弟子,所以很少會有外面的男子到來,此刻見蕭騰一行人走來,不少弟子都不免感到驚訝,隨後又向在前帶路的樓新語行禮。
樓新語在神女宮的身份特殊,不僅修爲天賦強大,是聖女候選之一,還自幼被宮主收養,說是其女兒,也絲毫不爲過。
一路走來,樓新語面上都帶着溫和的笑意,在一衆弟子之間名聲很好。
蕭騰見狀,也暗暗舒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現在麻煩多大,本以爲會被神女宮上下所厭,但這些弟子的目光質樸,眼眸單純,一副不諳世事模樣,估計並沒有外界修士那般貪婪。
他畢竟有着天璇本源在身,難保來到神女宮後遭人覬覦,羊入虎口。
而此時,在神女宮的主殿內,氣氛卻不似外面那麼平和。
諸多長老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很多人都認爲不該讓樓新語將蕭騰帶來神女宮。
先不說神女宮的規矩如此,不容打破,便是現在蕭騰身上有着天璇本源,外界不知多少仙門道統覬覦,神女宮在這個時候包庇他,不就是惹禍上身嗎?
也有人認爲,要庇護蕭騰可以,但是前提是讓他交出天璇本源來。
還有人認爲,何必這麼麻煩,寶物有德者居之,何不趁此機會,將天璇本源佔爲己有,神女宮未來若是誕生一位聖人,也有在中天州站穩的底氣。
反對的長老則認爲,神女宮乃名門正派,怎麼能像是歪門邪道那樣,強取豪奪。
一衆長老,各持己見,互相駁斥,大殿內很是嘈雜。
神女宮的宮主樓瀧,身淺灰色的道袍,衣袖寬大,髮髻高挽,面盤如月,絲毫看不出上了年紀,她靜靜站立,並不多言,也並不插話表態。
“讓蕭騰來神女宮,乃是宮主的決定,宮主功參造化,看在曾經和大夏國師葛七星的交情上,打算庇護蕭騰,但是否有考慮過此事會爲我神女宮帶來麻煩?”有長老發問,表示不滿。
在其身後,同樣靜靜站着一道身影,素白色籠紗長裙,薄粉覆面,峨眉若柳,面龐白皙,五官精緻,肩若刀削,亭亭秀立,給人一種端莊清冷之感。
她看起來同樣很年輕,不過雙十年華,但本身修爲卻深不可測,顯然已經修行了許多年,駐顏有術,乃是神女宮的大長老,紀玄歆。
“孫長老此言差矣,我神女宮自開山至今,素來講究知恩圖報,幾十年前,我神女宮遭大敵來犯,山門險些被毀,若非大夏國師葛七星,看在曾經交情之上,出手相助,我神女宮哪還有今天?”
“於情於理,這個恩情需要報答,宮主所爲,合乎情理道義,也能還清這份因果。”
“而且,開啓護山大陣之後,除非聖人親臨,不然誰能攻來?說起來,我神女宮的護山大戰,也是多虧了大夏國師葛七星相助,才能修護完整,諸位莫非忘了此事?”
這時,有長老站出來反駁,句句在理。
在她們爭執之時,殿外已經有數道身影走入。
原本神情平靜的宮主樓瀧,目光一下子落到蕭騰的身上,似乎一下子就凝住了,無法再挪開。
蕭騰望着殿內那個美貌的女子,也似一下子晃了神,有些發愣,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就是他父親蕭河,念念不忘的人?
可他卻感覺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強壓住心底涌現的悸動,將頭低上,隨後和樓新語一起行禮。
“蕭騰?”
大長老紀玄歆的目光,也隨之落在蕭騰身上,似在想些什麼,眸裡有奇異的意味。
於此同時,神女宮山門外的羣山中,數道跟隨蕭騰的身影,也停在了那裡。
爲首之人赫然是散修赤蛟道人,在他的身後,還有同行的紫霞道人,以及另外幾位妖族散修,身上皆妖氣滔天,頭頂黑雲滾滾,像是一尊蓋世妖王屹立在那裡,散發着震懾四方的恐怖氣息。
“這蕭騰小子,倒是會跑,竟然來到了神女宮所在之地……”
“只是真以爲這樣,就拿他沒辦法了嗎?”
赤蛟道人臉上盡是獰色,這一路上幾次被蕭騰逃掉,差點弄丟,他堂堂七境巔峰的存在,竟然連這麼個小輩都拿不下,令他感覺很是憤怒,已經顏面盡失了。
不過前方畢竟是神女宮的地盤,這是老牌的仙門,存世數千年,底蘊強大,他一介散修,根本不敢硬闖。
“神女宮想獨吞天璇本源,不可能的事情,若不將之交出,那必然將引發共怒。”
赤蛟道人已經不指望能獨吞天璇本源了,如今唯一的辦法,那就是逼迫神女宮將其交出來,然後讓各方仙門道統,共同參悟,他到時候自然也可以分一杯羹。
不過,沒等赤蛟道人傳出消息,此地很快又涌現出不少身影。
天穹隆隆作響,有一輛又一輛的古戰車降臨,上面立着一道道神輝燦燦,目蘊神光的身影,着金甲、持天刀,氣息強橫,一杆旌旗在身後搖搖飄展。
“這是真武國的真武神衛?”
赤蛟道人心驚,真武國乃是東原州的勢力,底蘊深厚,堪比那些頂級仙門道統。
前段時間曾和一方聖地開戰,將對方一位八境修爲的大能人物拼死,震動四方,這也助長了真武國的威勢。
他沒想到,東原州和中天州相距如此之遠,這真武國也橫插一手。
在那氣勢如虹的古戰車上,立着一道宛如天將般的年輕身影。
一身金色鎧甲,連發絲也金燦燦的,閃爍着神輝,氣血之旺盛,猶如烘爐,在其身邊甚至形成了光霧一般的可怕領域。
而他的戰車,猶如黃金澆築而成,很是古樸,在四壁上雕刻着四靈聖獸,黃金戰旗上每一道銘文似乎都活了過來,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燦燦發光。
拉車的更是四頭極爲神俊的古老遺種,類似真犼、麒麟、檮杌、惡猙,僅僅是立在虛空,就有讓人無法直視的壓迫。
在赤蛟道人打量此人的時候,那名年輕身影,似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
不過其面龐之上,黃金光霧籠罩,看得並不真切,只有一雙輕視淡漠的金色眸子一閃而過。
“這年輕人,實力有些可怕……”赤蛟道人並不知道此人是誰,但卻感覺到一絲對他的威脅。
他有些難以置信,姜瀾就算了,那畢竟是個不可用常理度之的妖孽怪胎,可這年輕人,又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他察覺到一些威脅。
“不過,此人的威勢,依舊無法和當日所見的姜瀾所比較,這絲威脅,應該是來自於他身上的一些底牌。”
赤蛟道人眯了眯眼睛,很快心思安定下來。
姜瀾之強,那是一種令他心驚膽戰、頭皮發麻,壓根不敢招惹的強。
隨着真武國的人到來,在神女宮外的羣山中,很快又有些身影趕到。
赤蛟道人面帶冷笑,讓身後的幾名妖族同道,將消息擴散出去,他可不信神女宮,真能保住蕭騰。
蕭騰出現在神女宮的消息,毫無疑問又引得了各大關注,江玉衡下落不知,而擁有天璇本源的蕭騰,自然而然就成爲了衆矢之的。
短短半天時間,神女宮外的羣山中,便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根本數不清。
許多有頭有臉的老一輩修士,都現身了,有人已經在高喊,讓神女宮交出蕭騰,交出天璇本源。
七星本源乃天降機緣,本屬於天下所有,蕭騰小兒卑鄙無恥,篡改天機,糊弄所有人,若是識趣,就將天璇本源交出……
各種怒罵喊聲,出現在了神女宮外,令天空之上一片嘈雜混亂。
很多平日裡負責看守大門的弟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大場面,臉色一片蒼白,根本不敢離開山門半步。
穹頂山的浪孤雲太上,光環籠罩,如天神降世,令人無法直視,他也出現在了神女宮外。
“天璇本源,神女宮是護不住的……”他搖頭嘆息。
如若蕭騰不出現在神女宮,那事情還好辦,可神女宮一旦插手,那很多勢力就有理由出手了,甚至會認爲是神女宮試圖私吞天璇本源。
在這個時候,明智之舉,就是置身事外。
外界的混亂,早已引起了神女宮上下所有長老的注意,繼上次商議之後,矛盾再度加劇,很多長老臉色難看,紛紛表露不滿,讓宮主將蕭騰交出去。
大殿裡,所有人透過一面法鏡,關注着山門外的情況。
隨着時間流逝,天穹之上人影越來越多,連碧遊洞天、問道古派、奕劍宮、穹頂山這些在中天州赫赫有名的仙門道統都有人出現了。
除此之外,還有西陵州的聖猿廟,東原州的望月古派、殷墟聖地,北海一帶的碧雲雀一族、嘯海石龜等族羣出沒。
這副架勢,已經超出了神女宮許多長老的預料。
“護山大陣開啓之後,除非聖人降臨,不然無人可以攻破,等其餘七星本源降世,外面的這些人都會散的,這段時間,便讓他們去鬧吧。”
“不過一羣趁火打劫、欺世盜名的烏合之衆。”
神女宮的宮主樓瀧開口,語氣平淡,似對此並不是很在意,一副鐵了心要保住蕭騰的模樣。
這讓大殿之中的蕭騰,臉上滿是感激。
“宮主,開啓護山大陣,消耗的是我神女宮的資源,爲了這麼一個小子,值得嗎?”有長老不滿,臉上帶着怒意。
“我神女宮這麼多年的積蓄,難道還庇護不住一個人嗎?我意已決,勿要再提此事。”樓瀧面色平淡之中,卻蘊含了一抹怒意。
“宮主……”
剛纔說話的長老,一臉不服。
“怎麼?”
“你是想違抗我的意思不成?”
樓瀧能成爲神女宮的宮主,實力自然深不可測,只是一個眼神,便壓制着這名長老,說不出話來。
當下,這名長老便蹭蹭後退數步,這才艱難站穩腳步,而後頹然地低下腦袋。
大殿內的很多長老,面色都一陣變化,不少人只能將目光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大長老。
“師姐,這是何必呢?依我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交出天璇本源。”
“我神女宮有祖訓傳下,自然不會強取豪奪,更不會貪婪蕭騰小友的天璇本源,但爲了這麼件事,何苦與天下各方仙門爲敵?”
“我神女宮自此至寶被盜之後,門內聖物淨心聖泉,缺少星辰之精淬鍊,早已失去了最重要的淨身凝華功能,這是我神女宮的立宗之本,也使得我神女宮這一輩,沒有任何弟子,能夠修行師祖傳下的神女明玉天功,諸多弟子缺少聖泉的幫助,修行速度遠不及其餘仙門道統……”
“我神女宮已見頹勢,這積攢的底蘊積累,又何必消耗在這種地方?師姐莫要忘了,我神女宮還有大敵在外,虎視眈眈。”
大長老紀玄歆終於開口了,她語氣帶着清冷,雖是規勸,但也有一抹強勢蘊含其中。
這些話,也句句屬實,並無絲毫誇大成分,只是闡述了神女宮目前的狀況。
殿內諸多長老,也紛紛附和起來。
樓瀧聽到之後,眉頭卻是皺了起來,冷聲道,“師妹,你這是在說我不顧大局,只顧私人感受嗎?那伱可別忘了,在我神女宮遭遇危難之際,是誰挺身而出,出手相助?”
“知恩圖報,本是祖訓,現在反過來,成了我不顧大局,不考慮宗門未來?”
紀玄歆面色不變,依舊輕描淡寫地道,“師姐何必動怒,我也只是規勸,畢竟你纔是宮主。”
說罷,她又看向殿內的蕭騰,問道,“蕭騰小友,你應該是個明白人,此事你怎麼看?”
蕭騰本想置身事外,等她們來做決定,沒想這大長老竟然將問題丟給了自己。他猶豫了下,見宮主剛纔那番強勢態度,便直言道,“晚輩對於神女宮的庇護之恩,感激不盡,將來若有機會,定然給予厚報,這個恩情,晚輩也必然牢記在心。”
言下之意,他不打算交出天璇本源。
紀玄歆輕笑了一聲,道,“蕭騰小友,倒是個聰明人,只是我神女宮,怕要因此惹天下共怒了。”
蕭騰聽出她話語裡的淡淡嘲弄,眉頭一皺,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將來成長起來,總有神女宮求到他頭上的一天。
“宮主仁善,知恩圖報,但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我神女宮尚在山門外的弟子?”
紀玄歆再度問道,目光落向法鏡當中,只見數名神女宮的弟子,面色慌亂驚恐之中,正被一羣身着金甲,手持天刀、長戟的身影團團圍住。
有人嘗試衝出去,但還未騰空,便被那長戟一橫掃,頓時悶哼一聲,口吐鮮血,摔倒在地,滿頭秀髮都披散下來,無比狼狽,傷勢不輕。
其餘弟子又是憤怒、又是驚恐,根本不敢抵抗,只能被那羣金甲衛士給拿下,以繩索捆住雙手,押至一旁。
中天州的諸多仙門道統,只是逼迫,還沒有動手,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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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來自於其餘州的勢力,就沒有那麼多忌諱了,很是隨性,直接在附近抓到了一些沒來得及返回山門的神女宮弟子。
當中,最屬真武國的金甲衛士,毫無顧忌,出手很是狠辣。
“可惡啊……”
大殿當中的很多長老,見此一幕,都無比憤怒,其中不乏她們的弟子。
可以想見,接下來肯定有人會拿那些弟子的安危,來逼迫她們。
樓瀧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但還是冷聲道,“在宗門大義面前,幾個弟子的犧牲,是必然的,宗門上下都會銘記住她們……”
“宮主,蕭騰他只是一個外人啊,而這些弟子,都是我神女宮的心血。”有長老不甘心,牙齒緊咬,身軀發顫。
樓瀧雙眸冰冷,並不開口。
“蕭騰師弟天賦卓絕,此番天地大變,機緣頻現,要不了多久,蕭騰師弟必然能獨步天下,傲視八方,如果這些師妹出事,蕭騰師弟肯定會爲她們報仇的。”
“蕭騰師弟不也必感到自責,這種事情,難免會有犧牲,如果是我被外面的人所抓住脅迫,那我會在瞬間自我了斷。”
“真正心繫宗門的弟子,是不會讓宗門爲難的……”
樓新語倒是說話了,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後面兩句話,顯然是對蕭騰說的。
看着法鏡內的景象,蕭騰本來還有些不忍的,但聽到樓新語這話,還是忍了下來,默默點了點頭。
他將來會想辦法,爲那些弟子報仇的,眼下也不是逞強上頭的時候。
沒有七星本源,他就無法覺醒星辰之主命格,更無法一雪前恥。
“樓新語,這些可都是你的師妹啊……”
聽到這番話語,剛纔開口的幾位長老,氣得渾身顫抖,實在是不忍了,最後拂袖而去,打算前往山門外,去營救那些弟子。
大殿內的其餘長老,面色都很不好,她們也看出來了,樓瀧是鐵了心要庇護蕭騰。
這讓她們感覺很不可思議,爲什麼宮主會對一個外人這般看重,不惜和諸多長老對着幹?
神女宮的山門外,人影憧憧,當中幾位輩分很高的名宿、老一輩強者,皆出聲怒喝,讓神女宮交出蕭騰。
大陣流轉,伴隨着隆隆的恐怖聲勢,像是諸天星斗匯聚,光芒沖霄,覆壓方圓千里,天穹之上,還有漫天的星輝在灑落,似乎蘊含了諸多星辰。
誰若是敢靠近,便將承受星辰砸落般的恐怖威勢。
那裡似乎形成了一片不可逾越的雷池之地。
神女宮無一人迴應,山門內死寂一片,很多弟子都透過大陣,看着外面的景象,面色發白,想不明白,爲何神女宮會招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我對天璇本源很感興趣,神女宮若是識趣,便交出那蕭騰,如若不然,我便當着你們的面,殺了這些弟子。”
“中天州的道統勢力不敢輕易做的事情,但我卻不在乎。”
立身在四靈黃金戰車上的年輕身影,揹負着手,來到山門大陣前,語氣淡然地開口,像是一尊年輕的天神,光華璀璨。
聽到這話,隔着山門大陣,很多弟子面色都陣陣發白。
在這道年輕身影的背後,不少神女宮的弟子,都被繩索捆住,被一衆金甲衛士押解着,秀麗動人的臉蛋上,滿是惶恐絕望。
中天州的許多仙門道統的人,看着這名光霧傍身,如年輕天神的身影,都深感震動。
一些來自於東原州的散修,面色則是變了又變,眼裡盡是忌憚。
“此人便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周真武,被東原州很多人稱之爲真武少帝,據說他得到了真武大帝的傳承,入五色靈龜洞,得金鎖甲冑、四靈戰車、真武道劍,還有龜蛇靈將作爲護道人……”
“此子氣運逆天,前段時間真武國和一方聖地交戰,他曾將對方聖子斬下,不僅如此,還在幕後操縱戰局,幫助自家太上,拼死了對方聖地的一位八境大能。”
“周真武自出世以來,橫推同輩,連聖地傳人,也被他的真武道劍,斬於劍下,他有一斗戰蕩魔秘術,短時間內,戰力十倍增幅,強大到離譜。”
“他已經來到中天州一段時間了,太一門姬家的一名真傳姬明浩,被他三掌擊斃,姬明浩,那可是姬明軒的親哥哥,可明知此事,姬明軒卻沒有前去爲其報仇,很多人都說他不敢,生怕自身隕落……”
“聽說他來中天州,不僅僅是爲了爭奪七星本源,還爲了敗盡中天州所有天驕……”
碧遊洞天、問道古派、奕劍宗的不少年輕弟子,都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對於立身於古戰車上的周真武,很是忌憚。
對於這樣的人物,尋常年輕至尊,都是繞路走的,有戰績在前擺着,雖有無敵之心,但也不可能明知不敵,硬去送死。
聽到這樣的交談聲音,四周的許多修士,不論是老一輩,還是年輕一輩,都眼露忌憚。
東原州相比於中天州,各仙門道統之間,競爭很是殘酷激烈,常年戰亂不休,這也造就了東原州的天驕,更爲好戰嗜血的性格。
“小輩,休要猖狂,放開我神女宮弟子……”
這時,隆隆作響的大陣中,突然衝出了一道身影,神女宮一名長老目露憤怒,殺了出來。
屹立黃金戰車上的周真武,臉色淡漠,道,“區區六境?也配我出手?”
他的話語落下,身前拉車的一頭遺種兇獸,便化作一道神光,撲殺上前,和神女宮的那名長老,大戰在了一起。
而他態度很是輕蔑,連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隨着神女宮這位長老現身,後面又有不少弟子和長老,忍不住衝了出來。
而周真武揹負着手,身畔神光璀璨,髮絲如光焰一般,壓迫驚人,拉車的另外三頭遺種兇獸,和神女宮諸多長老,廝殺在一起。
他的其餘金甲衛士,則是上前,將衝出來的其餘弟子拿下。
“螳臂當車……”
周真武雙眸淡漠,從始至終並未出手。
看着這一幕,四周的所有人,皆無不暗歎,神女宮的長老,連此人的拉車坐騎,都打不過。
各勢力道統的長老人物,臉色也是一陣青白,並不是每個仙門長老,都有七境的修爲。
“我神女宮不容你羞辱。”
一道怒喝響起,山門之中,終於有一位七境修爲的長老現身了,其輩分很大,遠超一般長老,在神女宮屬於實權人物。
“剛入七境,我一拳足矣。”
周真武眼皮終於擡了一下,自古戰車上邁步走出,每走一步,身後的虛空就壓塌一塊,其氣勢更是在瞬間,攀升到某個可怕的地步。
他一拳轟出,若黃金怒浪,剛衝出來的神女宮那位長老,便咳血橫飛出去,不知撞毀了多少座山頭。
“此子未到七境,但戰力逆天,可伐上……”
“剛纔那一拳,戰力至少飆升了數倍。”
看着這一幕,很多人都心中暗歎震動,許多年輕一輩,更是油然一股挫敗。
“我數三息,神女宮再不交出蕭騰,每過一息,那我便殺一人……”
周真武再度負手而立,以一人之身,俯瞰整個神女宮的山門,態度淡漠,光焰滔天,令人無法直視。
山門內的諸多弟子,面色發白,心頭恐懼顫慄,同爲年輕弟子,爲何差距會這般大?
“三……”
“二……”
周真武看着一片寂靜的山門,眉頭一皺,似有不耐,隨後開始不緊不慢地數數。
四周所有人看着這一幕,許多年輕修士,看着那羣花容月貌的神女宮弟子,心裡雖然暗歎可惜,但都沒有人敢輕易上前阻止。
“一……”
周真武“一”字落下,就要動手,他突然感受到什麼,原本淡漠的神情,驟然一變,隨即快速朝着身畔一避,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殘影,快到極致。
轟隆一聲巨響,虛空一陣搖顫,像是被某種恐怖的力量給撕裂,隨即一道可怕的裂縫出現,伴隨着足以撕裂山峰的罡風,一道被混沌霧氣所籠罩的修長身影,自其中邁步走出,猶如一尊年輕天帝降臨。
而其身後緊隨着一道千嬌百媚、禍國殃民的妙曼身影。
“是誰?”
周真武在虛空之中一陣趔趄,氣血翻滾,隨即才站穩腳步,他看着自己破碎一半的衣袖,臉色不復剛纔的淡漠,有些怒意。
若非他反應迅速,一下子躲開了,不然剛纔一剎那,便會和那片虛空一樣,被一起撕裂。
生平第一次,吃到這樣的大虧,令他臉色陰沉下來。
“妙音師姐……”
“是妙音師姐。”
“太好了……”
而被一衆金甲衛士所圍住拿下的神女宮弟子,很快便自震動、驚愕之中回過神來,看向那道妙曼身影,不由得齊齊發出了驚喜的聲音。
四周的衆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得不行,穹頂山的太上浪孤雲感受到一股熟悉氣息,眉心不由得一跳。
“姜瀾?”
他面容變得凝重起來,隨即想到什麼,又露出一副看熱鬧的神態,滿是笑意。
赤蛟道人也從一開始的驚疑,變得恍然,而後面色又是一番陰晴不定的變化。
碧遊洞天的弟子長老,臉色則是難看無比,帶着敵意和憤恨。
“你是何人?”
周真武臉色陰沉地看向那自虛空之中走出的年輕身影,再度出聲喝問道。
不過這道年輕身影,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掃了眼其身後的諸多神女宮弟子,隨意般地道,“看來還是趕上了。”
周真武還是第一次遭這樣的輕視,神情更爲陰沉,但他也能感受到其強大,能撕裂虛空,還這般降臨,絕對是七境的修爲。
中天州的年輕一輩,突破七境的,就他所知,也就兩人。
而隨着混沌霧氣散去,終於露出面前年輕男子的真容。
“果真是你……”
“姜瀾。”
周真武死死地盯着姜瀾,臉色一番變化,有陰沉,也有忌憚,但很快又升騰出一股極爲強橫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