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看着幽兒的身影如一縷幽光般消失不見。
姜瀾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揹負着手,來回踱步,臉上帶着思忖之色。
此番計劃,他該考慮的地方已經考慮過了,只要不出現差錯,應該就沒有問題。
這段時間,幽兒已經初步掌握了幽鬼一族的部分天賦,藏身隱匿於虛空之中,對她而言並不是難事。
這次夏皇給自己送了這麼個好處,姜瀾再怎麼說,也得投桃報李一下。
血仙教圖謀大夏國器鎮龍璽,正好他在這之前,通過宋幼薇在那小半瓶的血仙濁血裡留有手腳。
不管最後是血仙教圖謀成功,還是失敗,對他而言都不會有任何影響,成功了他暗中便能侵蝕掌控鎮龍璽,失敗了……大不了就浪費之前煉化那點血仙濁血的時間。
結果不管是怎麼樣,他都是穩賺不虧的。
此外,將這個消息,間接地透露給夏皇,也算是順手刷波好感,薅一點氣運。
姜瀾之所以讓幽兒前去打探,再隨後讓父親派遣人手去圍剿那處血仙教據點,就是打算給夏皇造成一種,相國府暗中調查到血仙教部分動靜的假象。
夏皇的身邊,那名叫夏竹的侍女,天賦有些類似於幽兒,能夠悄無聲息地潛行於虛空之中,專爲夏皇打探各種隱秘消息。
如果夏皇得知消息之後,不嫌麻煩,親自動身前去探查血仙教的那處據點,那就更不錯了。
以她的修爲實力,肯定會認出幽兒來。
如果她派遣身邊的貼身侍女夏竹前去,兩人天賦類似,那名侍女修爲遠強於幽兒,也定然能發現幽兒的存在。
如此一來,姜瀾也就能順理成章地把幽兒打探到的所謂“消息”,告知給夏皇,也正好可以讓她能有所準備。
在國器鎮龍璽這件事情上,姜瀾也可以繼續大做文章。
“夢凝,把修爲壓制到魂宮境層次,陪我練練手。”
姜瀾思緒回來,對着空蕩蕩的院落,說了一聲。
他話音剛剛落下,一道清幽氣息就自他身後浮現,而後伴隨着一道絢麗如月華匹練般的劍影,朝着他腦後襲來。
姜瀾想都沒想,雙指併攏如劍,不緊不慢地朝後擋去。
他正好試試自己如今的肉身力量,達到何種程度。
至於通天碑以及姜如仙的事情,他只能暫且放下,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這段時日,姜如仙都隱居在帝都之中。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和相國府之間,都達成了一種微妙的默契。
乾元府之爭結束後,相國府也沒有傳出任何和姜如仙相關的消息。
這讓打探姜如仙來歷,想知道她和相國府有何淵源的各方勢力,都只能訕訕而歸。
……
與此同時,承明殿內。
夏皇終於把這幾日積攢的奏摺批閱完了,纖細玉手,捏着眉心。
因爲需要盯住姜瀾進入化龍池一事,她堆積了不少未曾處理的奏摺。
隨着南狩演練在即,南荒州和大夏邊疆的交接地帶,也開始爆發各種各樣的衝突。
蠻族的一些強者,潛伏進入大夏境內,在邊境城池之中,攪動風雨,鬧得很不安寧。
除此之外,她還得知血仙教在大夏疆域外的一些小國中,伺謀蟄伏的消息。
東原州那邊的一些古老道統聖地,這段時間也不安生,有眼線注意到那些道統聖地中,古戰車隆隆,破域交鋒的動靜。
有兩方古老大教,因爲爭奪一處珍稀秘礦,爆發了大戰,周遭受到波及的勢力,不得不遷移離開族地,往中天州趕來。
整個九州大地,也就只有受大夏皇朝所統治的中天州,相較之下比較安寧。
在一些州域中,凡人命如草芥,在強大修士的眼中,連豬狗都不如,在一些異族混居的土地上,至今還有散養凡人,當做口糧的習慣。
“此次南狩之行,就怕東原州按耐不住,南荒州有夏錦坐鎮,目前倒不用過於擔心,西陵州、北海州這些地方,都有相國的勢力鎮守……”
“鎮國府和輔國府,在父親薨逝後,便遭相國打壓,將兵力全權交出。”
“目前能爲我所用的也只有鎮北王府、忠國公,以及舅舅崇安郡王等少數人。”
夏皇的心緒翻騰,思忖着當今大夏的局勢。
這一次的南狩之行,她的最大目的還是震懾南荒州的蠻族,以及東原州的那些古老大教和道統。
“陛下,納仙盟那邊忽然得知消息,探查到一處血仙教在帝都中的據點。”
這時,侍女秋菊忽然進殿上前,在夏皇身旁恭敬稟報道。
夏皇看了她一眼道,“那處據點,規模如何?”
“並不算大,但可能會在今夜商議圖謀一些事情,陛下,要不要派人前去圍剿拿下?”秋菊恭順問道。
夏皇思忖片刻,搖頭道,“暫且不要打草驚蛇。夏竹,你去探查一下,那些血仙教的餘孽,意圖謀劃何事。”
“是,陛下。”
在她身邊侍立的一名侍女,聞言頓時恭敬走出,而後身影快速消失在大殿之中。
夏皇對夏竹的手段,還是很放心的,便是在姜如仙那等強者的眼皮底子,也能隱匿住自身的氣機。
“春蘭,那奕劍宮弟子張源的消息,調查得如何了?”她突然想起一事來,出聲問道。
“回陛下,有一些眉目了,那張源爲人比較孤僻,獨來獨往,天賦一般,在十年前拜入奕劍宮,表現平平,也只是最近纔開始嶄露頭角,疑似得到某位強者的傳承……”春蘭恭敬道。
夏皇眉頭微皺。
那塊涉及到古天子的奇石,在拍賣大會上,也是被那名奕劍宮弟子給拍賣走。
“他手中不僅拿出了續命神物,還敢當面得罪姜瀾,在欲仙坊的時候,更是一戰驚人,以絕對的實力,擊敗了那名赤明古派的弟子。”
“此番進入乾元府內,似乎也是他最先發現了那塊天地奇物的……”
夏皇向來是唯纔是舉、知人善任的。
只要那些年輕天驕身世清白、來歷清楚,她從不吝惜賞賜資源寶物着重培養。
像是皇室的騰龍書院中,就有不少她看好器重的年輕天驕,將來成長起來後,定然能成爲大夏的棟樑之材。
她也並不是好奇,想探究那名奕劍宮弟子身上的秘密。
只是想不通,他爲何會想着用珍貴的續命神物,從姜瀾的手中,競拍搶走那塊奇石,最後又將其轉賣讓給了當日一閃而過、連她都沒能調查出來歷的神秘女子。
這麼做,豈不是直接就將姜瀾給得罪死了。
他一個奕劍宮的普通弟子,爲何有這麼大的底氣和仰仗。
此事也一直讓夏皇耿耿於懷,她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錯失了某種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層看不清的迷霧籠罩着在,我越是想探究,那迷霧就越深。”
夏皇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頭疼和疲倦。
“陛下,要不要找個機會,問一問姜公子。”
“奴婢見姜公子,應該是知曉一些相國府的事情的,有他暗中幫您,您應該也會輕鬆不少……”
見夏皇這般模樣,一旁的春蘭,也有些心疼地道。
偌大的大夏皇朝,幾乎任何事情,都要親自經由夏皇的手,可以說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各藩王郡王,以及皇室宗親宿老,就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夏皇聽到這話,卻是瞥了眼春蘭,道,“怎麼,突然一副很瞭解姜瀾的模樣?”
“要不要朕把你賜給他當侍女?”
春蘭一呆,臉蛋頓時紅暈起來,急忙擺手道,“陛下,奴婢只是覺得,姜公子或許能夠幫到您。”
“您難道沒有察覺嗎?這段時間,相爺都沒有怎麼在朝上駁斥陛下,這在以前,都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你是說,其實是姜瀾在勸說相國,讓他不要爲難朕?”夏皇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拿着奏摺的纖纖玉手,卻是攥緊了起來。
春蘭滿是惶恐道,“奴婢只是這麼猜測的,並非故意觸怒陛下……”
夏皇深吸口氣,平靜道,“姜臨天那老東西,欺朕年幼,多少次在朝堂之中,當着羣臣的面,駁斥羞辱於朕。”
“春蘭你的確沒說錯,這段時間,他的態度的確緩和不少,在朝堂之上,也是給足了朕的面子。”
“但相國府一日不除,大夏就永無真正安寧的一天,皇權如果不掌握於朕手中,那這大夏,何不如改姓爲姜……”
其實她也知道春蘭這話語的意思。
但這種話語,聽在她的耳邊,只會令她覺得刺耳和屈辱。
沒有哪一位帝王,甘願讓臣子這般威脅,甚至還要看其臉色。
她雖然能忍,但並不意味着她沒有脾氣,若是旁人對她說這樣的話,此刻已經被拉下去處罰了。
“奴婢知錯了……”春蘭面色依舊惶恐,心裡自責。
夏皇恢復了平靜,搖了搖頭道,“姜瀾他的立場,雖然可能和相國府不一樣,但他的身份,是改變不了的,他是相國府的未來繼承人,也是姜臨天的兒子。”
“如果有朝一日,朕和姜臨天撕破臉,你說他會如何做?”
春蘭一下子愣住了,囁喏不語。
夏皇心裡卻是有諸多的思緒掠過,想到了姜如仙和姜瀾,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正如她剛纔所說的那樣嗎?
姜瀾是必然不可能背叛相國府的。
大殿內,一時間陷入了安靜之中。
夏皇又繼續翻閱起那些奏摺來,保證都全部都過目批閱過。
而半個時辰後,前去探查血仙教那處據點的夏竹,卻是回來了。
夏皇也有點驚訝,動作竟然那麼快的嗎?
“情況如何?”她隨口問道。
夏竹恭敬地自懷中取出了一塊留影石來,遞給了夏皇。
夏皇接過,神識探了進去,很快就將其中的景象掃完,黛眉頓時緊皺起來,面色也變得很是凝重,眸子裡更是有明顯慍怒之意閃過。
夏竹恭順立在一旁,也不敢出聲打擾。
她在前去探查的時候,注意到那些血仙教餘孽的圖謀,也是吃了一驚,很是震動。
如果沒有提前發現的話,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呵呵……”
“這些血仙教餘孽,還真是膽大包天,連這種事情也敢謀劃,真當朕不會下令清剿他們嗎?”夏皇玉手攥得很緊,面沉如水。
“奴婢剛離開不久,就注意到有相國府的人馬,悄悄地隱匿過去,將那處據點給包圍了……”夏竹回稟道。
“相國府的人馬嗎?”夏皇心緒恢復了冷靜。
如果相國府的人馬早一點趕過去,恐怕她還無法得知血仙教的這番謀劃。
好在她暗中建立的納仙盟,早早就探查到了那處據點,搶先一步。
“此外,奴婢在探查的時候,還意外注意到了一人。”夏竹繼續回稟道。
夏皇問道,“何人?”
“當日在欲仙坊,出現在姜公子身邊的那名黑裙少女,她有着和奴婢類似的天賦,藏匿於虛空之中,不過並沒有發現奴婢。”夏竹道。
夏皇微微愣住,她贈予姜瀾的皇極造化丹,便被他給那名黑裙少女吞服下了。
沒想到當日她竟然還看走眼了,沒注意到那名少女身上的特殊。
“有如此天賦,怪不得會讓他這般器重。”
她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說,現在姜瀾應該也知道了血仙教的圖謀。
相國府的眼線,遍及大夏各郡,背靠着相國府,姜瀾想要打探什麼消息,可比她輕鬆許多。
那他打算怎麼做呢?
……
碧湖山莊,閣樓之中,燈火通明。
外面的芭蕉葉被夜風吹打,在窗外晃如蒲扇。
耶識顏穿着一件涼快的小衣肚兜,外面披着一件薄如雲霧的輕紗,肌膚如玉般帶着瑩瑩光芒,赤足如雪,未着羅襪,就這麼隨意地盤坐在牀榻上。
絲絲縷縷的幽色光芒,在她周圍縈繞,似昏沉如霧靄一般,帶着一種懾人的氣息。
而在她的手掌之中,捏着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晶瑩,內部澄澈氤氳,似被紫霧所籠罩包裹着的魔晶。
隨着她的修行,這些紫霧涌入她的鼻息之中,那塊魔晶很快變得透明瑩潤起來,宛如失去了光澤的玉石。
隨着最後一縷紫色的霧氣,被她吸入口鼻之中,魔晶也咔嚓一聲碎裂,化作無數齏粉,憑空消散。
“實力勉強恢復到了人族的六境層次……”
“姜瀾再不給我送魔晶過來,就快禁不起消耗了。”
耶識顏修爲完畢,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下柔軟纖細的腰肢,踩着錦屐,來到窗邊。
她把手臂,搭在窗沿上,撐着下巴,青絲被風吹動,在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拂過,清冷如畫的眉眼中,倒透露出一股難言的慵懶嫵媚來。
這裡是閣樓的三層,順着她的視野望去,剛好能見到泛着粼粼微光的碧湖。
夜風吹過,其中明亮皎潔的月影,也跟着升起漣漪來。
她的心情不錯,每晚修行結束,都能這般愉悅地眺望遠處,悠閒舒適得她根本就不想走出閣樓。
這種被包養一般的日子,在她兩世的記憶中,幾乎從來沒有過。
不需要外出冒險去獲取資源,每日除了修行,便是休息睡覺,也不用做別的事情。
若是旁人,或許早已厭倦,感到不耐。
但對她而言,卻是夢寐以求的舒服生活,沒有危險、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廝殺大戰、提心吊膽……
舒服得讓她感覺自己的心志,都快被腐蝕了。
這該死的二世祖,怎麼就這麼會享受呢?
前世耶識顏從弱小崛起,一路廝殺大戰,從未休息停止過。
在資源稀缺、危機四伏的魔域,和一衆兇殘暴戾的魔族爭鬥。
爲了獲取資源、搶奪地盤,謹小慎微,心神不敢有任何鬆懈。
在經歷諸多磨難和危機之後,她終於成爲一代魔族大能,雄踞一方,俯瞰天下。
可誰想因爲領地中一件古老山寶的出世,會和凰族的大能給碰上。
兩人廝殺數百年,破開虛空壁障,最終身受重創、跌落至九州大地。
她憑藉着難以想象的求生慾望和意志力,熬死了那位凰族大能的殘魂,但也因此沉睡了許多年,只能在那名叫落凰窟的地方,苟延殘喘。
後面甦醒之後,通過散播機緣的消息,將一些天賦不錯、身世背景又不會太強的年輕一輩吸引而去,試圖佔據奪舍她們的肉身……
謝蒹葭便是她尋找到的最合適目標。
如果沒有姜瀾的出現,她現在還在謝府之中,一邊緩慢恢復着,一邊伺機蟄伏,打探魔族相關的消息。
可誰知現在世事難料……
耶識顏手掌之中,把玩着一塊傳訊玉符,看着遠處碧湖的目光,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在樓閣之中的桌子上,則扔着一塊類似的傳訊玉符,上面符光閃爍,清光起伏。
她卻好似沒注意到一般,只有目光偶爾掃過手中傳訊玉符,然後回頭看去的剎那,會露出一抹不耐來。
“乾元府之爭,不僅敗了,還被打斷了雙腿,丟盡了臉。”
“呵呵……這種廢物,還想找我要安慰……”
她面露隱隱的嘲弄和不屑。
蕭騰進入乾元府的這幾天,算得上是她最清淨的時候了,不用受到他的騷擾和折磨。
至於乾元府之爭的最後結果,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的,偏偏結束之後,蕭騰還主動傳訊告知給她,在她面前講述,那姜瀾是如何如何的可恨卑鄙,他以後打算如何如何報復他……
耶識顏聽這些話,都快聽得耳根子都起繭子了。
每次都要心平氣和,語氣溫柔,像是安慰二傻子那般,安慰蕭騰,然後順便幫腔跟着罵姜瀾幾句。
她也的確是想罵姜瀾,上一次說好會給她打探魔族相關的消息,尋找相關之物,說好下一次見面,會帶來給她。
這還讓她期待了好幾天,想着他那麼悠閒,應該會很快來見自己。
結果自那天之後,姜瀾就彷彿給她遺忘掉了一樣,別說來見她了,就連聯繫也從來沒有聯繫她一下。
耶識顏很懷疑,那天夜裡姜瀾就是隨口敷衍糊弄她的,只有她竟然還當真了,認爲他事後會幫自己打探尋找。
都說魔族狡猾奸詐,在她眼中,姜瀾可比她這個魔族還像魔族。
而今天,姜瀾終於是主動聯繫上她了……結果毫不意外,那是有事情要交給她。
耶識顏吃他的,用他的,連小命都在他手中,雖然滿心怨念和牢騷,但姜瀾吩咐下來的事情,還是不敢怠慢。
而姜瀾在將事情吩咐完之後,就沒有任何的聲息了。
耶識顏早就有作爲工具人的自覺……但見姜瀾這般用了自己之後,便棄之不管的態度,還是忍不住生出陣陣的憤慨、惱怒,以及一絲莫名的委屈來。
自己任勞任怨,辦事勤懇,好歹也算是幫了他,他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真把自己當老黃牛使了?
作爲魔族大能,曾經俯瞰天下的存在,她多少還是有些尊嚴的……
好吧……
她現在其實也沒什麼尊嚴,畢竟算是被他給包養了,沒資格說三道四。
就在耶識顏心裡腹誹無力,很想將手中的傳訊玉符直接扔下樓閣外時。
其面上終於有符文閃爍,隱隱的波動氣息傳來。
她神情一震,急忙看了過去,生怕錯過一個字。
“又是和蕭騰有關的事情嗎?”
但很快,耶識顏就失望了,她纖細如黛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後擰在了一起。
她看了眼不遠處玉桌上閃爍着光華的傳訊玉符,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拿了起來,然後快速回了一段話語。
在照做之後,耶識顏又不鹹不淡地看着手中的傳訊玉符,打算問一問之前他答應自己的事情。
只不過這次令耶識顏很意外,姜瀾沒等她詢問,竟然主動地提及了此事。
並說過幾天會吩咐人,給她送點這段時間收集的魔晶過來,然後還解釋起他這些時日因爲受傷療養,以及乾元府一事被耽擱,沒有前來看望她的原因。
“我可沒讓你解釋的……”
耶識顏擰得很緊的眉頭,舒展了開,心緒不知爲何,有種多雲轉晴的感覺。
她走到窗邊,撐起下巴,帶着華貴清冷的眸子,望着不遠處的碧湖,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似乎比以往時候都要顯得動人一些。
想一想,耶識顏又拿起傳訊玉符,問起他爲何受傷一事,末了,然後又加了一句問他什麼時候來見自己一面,別忘了答應她的事情。
姜瀾自然回的很快,表示讓她不必擔心,傷勢目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至於來見她,估計會等到南狩演練結束以後,不過他會派人將答應她的魔族相關記載的消息和書籍,都提前送過去給她,讓她不必有顧慮。
耶識顏愣住了,然後開始反思,自己怎麼會關心他?
他死了,似乎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奴印,也會跟着消散。
這不是好事嗎?
當時她特意留意過了,姜瀾在她識海中所種下的奴印,還沒到那種他這個主人死後,連帶着她也會陪葬的喪心病狂程度。
“……”
她心頭莫名煩躁起來,感覺自己奪舍謝蒹葭以後,心智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因爲自身變得弱小,失去了以往那毀天滅地的力量,竟然生出了一種依附的念頭出來。
耶識顏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卻又有點莫名其妙的享受,這令她心頭矛盾不已。
相國府內,姜瀾斂去眸裡異色,同時收回了傳訊玉符。
目前能爲他所用的人不多,對於耶識顏,他自然是持稍微遷就的態度。
魔晶和魔族相關的違禁物品,對他而言,搞到手並不困難。
何況如果真能讓耶識顏歸心,倒也能省去許多的麻煩。
日後,她也能爲他辦更多的事情,畢竟巔峰全盛時期,她可是一位大能。
在古老時期,能被稱之爲大能、巨擘的存在,無一不是破入了九境的人物。
“接下來的計劃,就是夏皇那邊了……”
“好在之前,我提前留下了手腳。”
姜瀾因爲之前給夏皇的那塊身份令牌的緣故,能隨時感知到她的蹤跡動向,這讓他能更加容易地扮演納仙盟盟主。
不過這種事情,正如言多必失一樣,扮演的次數多了,就很容易出現破綻。
所以姜瀾很少會主動尋找納仙盟的人。
翌日,戌時之前,姜瀾提前換了一身黑色勁裝,同時用秘法略微改變了下身形,然後離開了相國府。
按照着昨日幽兒所探查到的“消息”,他打算“親自”去會一會這血仙教的某處據點,然後看順藤摸瓜,能否得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和消息。
當然,那處血仙教的據點內有哪些強者,他已經自宋幼薇那邊知道了,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至於血仙教的諸多圖謀計劃,他其實早已自宋幼薇那裡知道了。
而在姜瀾離開相國府沒多久,皇宮深處,夏皇眉頭緊皺,納仙盟的眼線那邊,傳回了一個令她吃驚意外的消息。
“姜瀾他打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