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這是瘋了嗎！”
“真是豈有此理！”
“如此蠻橫霸道，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
劍王殿中，諸多長老義憤填膺。
強橫的聖威涌動，猶如金霞翻滾，幾乎將巍峨的大殿崩開。
“肅靜！”
蕭君莫低吼一聲，威壓瀰漫而出，頓時，所有人都閉嘴了。
他目光銳利，站在寶座的臺階上俯視衆人，沉聲問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該想想怎能渡過這次危機。”
大殿中沉默了一下。
然後有長老開口了。
“現在，夏家如日中天，氣焰不可一世，讓之前攻打夏家之人賠罪也無可厚非。”
“可是我劍王殿並沒有參與，卻也收到這樣無理的要求，我劍王要是屈服了，恐怕今後再也難以擡起頭來，劍者的精神也從此折斷。”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不可能讓步！”
聞言，其他人也點頭贊同。
劍者，寧折不彎。
這是劍道的精神。
若是接受了夏家的羞辱，那今後如何再修劍道？又何來臉面向後輩傳授劍術？
“那麼，若是夏家聖君來臨，如何抵擋？”蕭君莫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輩劍修，何懼一戰！”
一位長老霍然起身，鋒芒劍意沖天而起。
“我輩劍修，何懼一戰！”
“我輩劍修，何懼一戰！”
其他長老也瞬間起身，一道道劍意貫穿大殿，猶如光柱，刺破雲霄。
“魚死網破嗎？”
蕭君莫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如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我師父出去雲遊前說過，我劍王殿有一座祖地，不知諸位可有印象？”
“楚淵老祖！”
“祖地？！”
衆人臉色微變，似乎想起了什麼。
最終，一位年紀很大的長老說道：“劍王殿的確有那麼一個祖地，據說在十三州還沒有若離主大陸時，就存在了……有前輩曾說，我劍王殿是遠古巨擘宗門不滅劍宗的分支。”
“而祖地之中，藏着部分不滅劍宗的傳承，在很多年前，很多劍王殿先輩都嘗試探索，但無一例外，都隕落在裡面。”
“就連你師父，也因爲年少時進入祖地，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傷，導致終生無法踏入聖君之境……要知道，你師父跟你一樣，都是劍王體啊！”
“所以，結合諸多先輩的教訓，你師父覺得，劍王殿後輩若是繼續執着於祖地，只會葬送更多天才，就把祖地封禁起來了。”
說完，這位長老也有些唏噓。
“這祖地，的確讓我劍王殿損失慘重啊……就說你師父，當年要是不進去的話，憑藉他的天賦，如今必然是聖君強者，甚至更強……”
蕭君莫聞言，沉默了。
他原本還想讓孟寒進去試試，給劍王殿爭取一絲希望，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那樣做，太自私了。
若是那樣做，恐怕孟寒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
“殿主……”
一個長老略帶猶豫地問道：“現在已經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了，要不……讓孟寒進去試試？”
“我記得，你前幾天才收了他的禮物。”蕭君莫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的一眼。
“殿主！”
這位長老陡然跪了下來，老臉之上露出懇求之色：“並非我們這些老東西貪生怕死，但劍王殿數萬年的傳承，不能就這樣葬送掉啊！”
“面對夏家的羞辱，我劍王殿寧死不屈，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掙扎一下啊。”
“若非祖地只有真武境之下可以進入，我們拼了命也要闖一闖，可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進不去啊！”
“而且孟寒的天賦和潛質，想必殿主心中應該是有數的，我們也都看在眼裡，毫不客氣的說，他絲毫不遜色於神體！”
“若說劍王殿誰最有希望得到祖地的傳承，老朽覺得，就是他了。”
“況且，天地間自古流傳緣法之說，如今劍王殿遇到這種危機，而正好劍王殿又出現了孟寒這種天才人物，誰又能說，這不是命中註定呢？”
這位長老說完，其他人沉默了一下，然後陸續跪在地上。
他們是長輩，原本不需要跪蕭君莫，即便他是殿主！
然而，此時，他們跪了。
不是哀求。
而是愧疚。
因爲他們在逼着蕭君莫，把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送入龍潭虎穴。
他們更愧對孟寒。
因爲孟寒待他們不薄！
然而如今，不這麼做，又有什麼辦法呢？也許一個搞不好，劍王殿就滅了。
試一試，還有一線生機。
“你們……哎……”
蕭君莫看着跪在地上的長老們，指着他們想要呵斥，最終卻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癱坐在了寶座上。
一股無力感，在心中升起。
他蕭君莫，年輕時就縱橫無敵，天州年輕一輩無敵手，如今依舊如此，他們那一代人，依舊無人是他的對手。
現在突破了聖位九重天，就連天州隱居那些老傢伙，能勝過他的也沒幾個了吧。
可偏偏……
夏家出了一位聖君！
縱然他再自信，再狂傲，也知道這是他無法戰勝的敵人。
因爲聖君，並不是一個境界，而是一種力量層次，需要無比雄厚的積累。
若是再有三十年時光，他必然也能達到那個層次，但如今……不可能。
武道之路，終歸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師父，各位長老。”
這時候，一道白衣身影走了進來，平靜地說道：“不用再糾結了，讓我闖一次祖地吧。”
他聲音不大，卻帶着難以形容的堅定。
“孟寒！”
“你怎麼來了？”
長老們先是一驚，然後趕緊從地上彈起來，一本正經地站在大殿兩邊。
好像剛纔跪在地上的不是他們一樣。
而孟寒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邊往裡面走，邊說道：“如今劍王殿面臨生死存亡，我身爲首席弟子，又是殿主親傳，爲宗門爭取一線生機，我義不容辭！”
這聲音大義凜然，帶着滿腔的正義和堅毅，有擔當，有膽魄，捨我其誰。
“你……你……”
“好孩子……”
蕭君莫和諸多長老，都動容地看着孟寒，然後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
這笑容，有欣慰，又有愧疚。
劍王殿出了這樣一位勇於擔當，深明大義的弟子，實屬宗門大幸啊！
可惜如今，他們這些老傢伙無能爲力，反而要讓這樣一個年輕人去冒險了……